云果抬眼,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杜氏。
夫人表現(xiàn)的好生平靜??!
夫人向來是最關(guān)心大少爺?shù)?,不該如此淡然?。?p> “姐姐今日也出來逛園子??!”嬌柔婉轉(zhuǎn)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云果捏著裙擺,顫顫起身。
“安夫人!”云果福身微拜。
安如畫不愿府中人喊她姨娘,因此除了惜寧她們,府中大部分人都是會尊尊敬敬的喚她一聲“安夫人”。
云果此時(shí)也是明白了杜氏為何不聽她說完,杜氏這是在避著安夫人??!
“你先去吧!”杜氏看了一眼云果,示意她先行離開。
云果明白杜氏的用意后,低著頭匆匆離開。
安如畫并沒有阻攔云果,她搖著金絲芙蓉團(tuán)扇,身態(tài)婀娜的走到杜氏身邊,“姐姐可真是大方??!這一出手便是價(jià)格不菲的翡翠鐲子,妹妹若是沒記錯的話,那只鐲子好像還是多年前老爺送給姐姐的吧!”
杜氏抬眼,眉眼間淋漓著數(shù)不清的情緒,她恨安如畫,但同時(shí)也很羨慕安如畫。
恨安如畫的橫刀奪愛,羨慕安如畫同顧知章的相知相許!
這場感情里,她明明是先她一步的,可最后卻成了最失敗的那一個(gè)!
杜氏笑了笑,緩聲說道:“一個(gè)鐲子罷了,我都不記得是哪里來的,誰送的了!倒難為妹妹替我記得這樣清楚。妹妹這般玲瓏心思,做個(gè)妾室,實(shí)在是委屈妹妹了!”
“姐姐,妾室如何,正室又如何,夫君的寵愛才是這深宅大院里女人的依靠啊!”安如畫扶了扶發(fā)髻珠釵,巧笑倩語,眉眼間神色風(fēng)騷。
“安姨,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此時(shí)笑的太滿,日后怕是要笑不出來了!”清冷的聲音從一旁的游廊上傳來。
安如畫抬眼一看,游廊里站著的少年穿著青色的鷺鷥彩繡官服,眉眼清秀,身形頎長,金相玉質(zhì)的好模樣。
是顧惜寧!
“寧哥兒在大理寺任職后倒是越發(fā)口齒伶俐了!這話說的,若是讓老爺聽見了,怕是又要斥責(zé)寧哥兒了!”安如畫瞧著惜寧的眼神薄涼,臉上泛起冷笑。
“比不得安姨娘長袖善舞啊!”惜寧從游廊走到杜氏身邊,看著安如畫又是一陣?yán)涑盁嶂S。
安如畫也不氣惱,想著幾日后惜寧要在眾人面前出那樣大的糗,她反而還有些高興。
“我也不同寧哥兒爭這些口舌之快了。姐姐和寧哥兒再逛會兒吧,想來老爺也下朝回關(guān)雎院了!”安如畫說起這話時(shí),頗為挑釁的看了一眼杜氏。
惜寧輕輕握住杜氏有些發(fā)抖的手,在安如畫走遠(yuǎn)后,放緩了說話的語氣:“母親,為他們生氣,不值得的!我說過了,人無千日好,安如畫也不會事事如意順風(fēng)的!”
“是嗎?她也會有不如意順風(fēng)的時(shí)候嗎?”杜氏苦笑著搖了搖頭,心中終究還是酸涌。
有時(shí)候她在想,若是顧知章沒有一舉成名,沒有功名在握,沒有成為狀元郎,她們一家人也是可以美美滿滿的吧!
至少,至少,她的祁祁不用扮作男兒呀!
惜寧緊緊握住杜氏的手,輕輕一笑,“母親,這世間沒有純粹的感情。所謂的琴瑟和鳴,不過是建立在對方不損害自己利益的基礎(chǔ)上罷了!”
“若是有一天安如畫的存在給顧知章帶來的威脅,顧知章不會為了她放棄自己的!他們做不到生死相許!”
“安如畫這么多年眷寵不斷,或許是有幾分情意在其中,但更重要的是安如畫的父親戶部尚書能給父親的仕途帶來幫助?!?p> “他們二人的感情是沾染上利益的,而感情里若是摻雜了利益,便是最不牢固的?!?p> 惜寧目光深邃悠長,一句句話落在杜氏身上,杜氏有些駭然,她的祁祁仿佛將感情看的太透了,太過理智了!
“祁祁,你——說的對!”杜氏黯然一笑,終究沒有將心底的話說出,或許對祁祁來說,只有這樣的理智才能讓她在那風(fēng)云詭譎的朝堂上生存下來吧!
“對了,方才老夫人院中一個(gè)丫環(huán)說有一件關(guān)于你的事要同我說,因著安如畫來了,我讓她晚些時(shí)候再說,到時(shí)候你也過來聽聽??茨茄绢^的樣子,像是有什么大事!”杜氏想起這件事,眉間不由攏上一層憂思。
“關(guān)于我的事?”惜寧喃喃復(fù)述道。心中卻是十分疑惑,會是什么事呢?
“你也不要太過擔(dān)心了,且聽聽那丫頭怎么說吧!”杜氏拍了拍惜寧的手,笑容溫煦。
夜色籠罩在重露院上空,點(diǎn)點(diǎn)孤星掛在夜幕上,院中綠竹伴著傳林而過的風(fēng)沙沙作響。
云果踏著月色推開了虛掩的屋門,屋內(nèi)燭影搖曳,惜寧同杜氏坐在桌邊,昏黃的光影倒影在他們臉上,透著一股朦朧迷離。
“請夫人,公子安!”云果掩上門后,行了一禮。
“起來吧,你要說的是什么事?”惜寧直奔主題,嗓音溫柔和潤,讓人如沐春風(fēng)。
云果就著燭光抬眸看了一眼,一身白衣的官家少年郎,昏黃的光影下,面部線條柔和,溫柔的一塌糊涂,云果紅了臉。
大少爺果真是個(gè)不可多得的少年郎,不知日后誰家姑娘能夠幸運(yùn)的被這樣的少年郎眷顧。
“公子,這件事也是奴婢無意中聽到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但奴婢覺得有必要告訴夫人和公子!”云果也不確定老夫人她們會不會按照所謀劃的那樣去做。
“你說來看看,便是錯了,也沒有怪你的道理!”杜氏看出云果的緊張,溫和的同她絮說,想讓她放輕松些。
“奴婢聽到,聽到老夫人和二太太合計(jì)陷害公子。奴婢所說句句屬實(shí),絕無半點(diǎn)虛假!”云果一咬牙,將事情兜出。
“陷害?她們準(zhǔn)備怎么做?”杜氏這回是真急了。
“她們想要撮合公子和李姑娘,又怕公子不接受李姑娘,就,就準(zhǔn)備在老夫人壽宴那一天,讓公子和李姑娘生米煮成熟飯。到時(shí)鬧的人盡皆知,公子,便不得不娶李姑娘為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