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破城
天上打著雷閃,明明是大白天卻陰沉沉的恍若黑夜。
雨嘩嘩嘩的下著,這一下雨天氣驟然冷了起來,李云成在里面套上了衛(wèi)衣,捧著一杯熱茶坐聽風(fēng)雨聲。
就是帳篷擋著雨也感覺冷,還害怕潲水,這都是土質(zhì)地面,進來水了就成泥湯湯了。
“殿下,外面開始調(diào)兵了?!?p> “這天兒攻城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結(jié)果不過二十分鐘就有人來報,說是廖相派人來請信王。
李云成只能放下暖手的茶杯,由士卒打著傘半身濕透的進了廖宗明的帳子。
渾身冷颼颼的,看來體質(zhì)的變強還沒能免疫溫度的變化。
“殿下,我軍今日攻城,我手下的大軍從明德門攻入,張、韓兩位將軍分別從安化門和啟夏門攻入,張相則從金光門進攻?!?p> “這些不用跟我說,我不懂帶兵打仗,你們隨意就好?!?p> “老臣要說的是,希望殿下幫我軍攻破四道門。”
不等李云成反問,很明顯知道他想不出個所以然。
“殿下在我軍大軍掩映之下依次到達四個城門,憑借殿下之神力破門而入,則我軍可沖入長安城,如此大雨逆賊大軍用熱油,瀝青效果將大打折扣,而射箭也會受到影響,殿下就可以安心的沖擊城門了?!?p> 原來是把我當(dāng)撞車來用了。
很想說我不想去,可吃了人家這么久的軍糧,又扯了原身的身份做大旗,很明顯不出戰(zhàn)面臨的恐怕就是先被人家抓起來處置了。
畢竟古代避戰(zhàn)的士兵都沒好下場,哪怕他是一個皇室子弟遇到治軍嚴(yán)格的將軍也落不到好。
再說了他這個先帝的二十八子根本沒什么分量,又不是原太子現(xiàn)在登基的圣人的同胞兄弟,異母弟弟都白給。
“城門都是銅鑄鐵包,我不一定能沖開?!?p> “殿下何必自謙,若是此戰(zhàn)殿下能沖破城門,我軍攻城之戰(zhàn)今日可見分曉,不用一圍數(shù)月之久,兵士也將少受傷亡,糧草也會省下良多,此戰(zhàn)勝則殿下之功巨甚,臣自會于戰(zhàn)功表中為殿下請功?!?p> 李云成習(xí)慣性的想慫一慫,畢竟打仗不是做ppt也不是寫一段文字,他真的不想?yún)⑴c進去。
他除了時空能量給開的金手指,本身沒有任何作戰(zhàn)意識,也不懂任何作戰(zhàn)技巧,更承受不起因為他打破城門后城內(nèi)也必將因此遭到屠殺。
他承受不了因為他可能會帶來的其他人的生命的消逝。
畢竟他哪邊的人都不是,他本身沒有什么立場可言。
廖宗明看李云成不說話,只是沉默不語,下了一帖重藥。
“殿下可知,若是您今日不出戰(zhàn),不盡力,待戰(zhàn)事完畢,不論勝負(fù),您將要面對的都是士卒的追殺,我們不會放過退縮的人,逆賊更不會放過您這個皇室血脈,畢竟我們的名號就是有信王殿下壓陣?!?p> 李云成心慌的在直播間里找人問詢,看網(wǎng)友的彈幕,看助理的回話,看常緯峰的回答。
最后只能茫然的答應(yīng)了。
“我去,只是我有一美姬還在帳中,還望廖相幫我好生照料,萬萬不要讓人沖撞了?!?p> “殿下且放心,應(yīng)有之義,還望殿下此去凱旋而歸?!?p> 李云成心情沉重的出了帳子被一個穿著甲胄的人帶到一處帳子。
如同傀儡一樣看著人家給他挑選合身的甲胄還幫他裝備上,又讓他試了試一個滿是鐵刺的大大鐵塊。
李云成試了試完全可以很輕松的扛起來,不由得想到可能他的力量又加強了吧!
鐵塊上的每個鐵刺都有小兒臂粗,正好夠他抱住扛在肩上。
看來人家早有打算,連兵器都打好了,只是不知道這么重的大家伙用了多少鐵融成的。
裝備好后,大鐵塊被一輛四駕馬車?yán)鶓?zhàn)場奔去。
騎術(shù)還不太好的李云成只能也挨著鐵塊坐在馬車上,沒有雨傘,沒有雨披,只有一身森冷甲胄在身,還有頭盔在頭上勉強起著擋雨的作用。
一把一把的把臉上的水捋掉,被雨水浸泡久了,李云成不再擦臉上的水了,哪怕雨點飄落在眼里也沒有任何不適了。
身上也不再感覺濕冷了,反倒覺得身上的衣服和甲胄貼的難受了起來。
馬車前面是大隊大隊的士卒持著不同的武器奔襲而去。
馬車被駕到了一個將領(lǐng)面前后,只聽這個被雨水沖刷的睜不開的男人大聲說。
“剩下的路就需要殿下自己驅(qū)趕著馬車往前走了,若是馬被射死了或者出了什么其他的意外,殿下就只能扛著這個東西自己跑過去了。”
這個場景想想李云成覺得莫名的可笑,因為他已經(jīng)想到后面自己光著腳丫子扛著個大家伙一路野人般狂吼著沖上去的畫面了。
李云成反射性的點點頭,又想到這么昏暗,又是大雨,還真不一定能看清。
“我知道了?!?p> 將領(lǐng)揚起手上的長刀大喊:“除賊子,復(fù)山河!”
“除賊子,復(fù)山河!”
“除賊子,復(fù)山河!”
“除賊子,復(fù)山河!”
山呼海嘯之聲響起,群馬奔騰,萬千士卒沖殺之聲響起,在一片大雨中李云成突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了。
很陌生,很抽離!
駕駛馬車的士卒早就下去了也匯入了大軍之中。
不斷有士卒如同水流一樣從李云成的馬車兩邊沖過,他坐到車轅上。
“駕!”
馬鞭揚起,四匹馬條件反射的揚起馬蹄朝前飛奔。
很明顯這是早就訓(xùn)練好的。
用來讓李云成這個什么也不會的人都能依葫蘆畫瓢讓馬兒如常的跑起來。
看著漫山遍野的士兵,黑壓壓的一片,視線里都是人,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這些人最后有多少人能活下來,有多少人能不留下永久殘疾的活下來,又有多少人能憑借殺敵數(shù)量積攢軍功往上升。
等到前面士卒沖擊的速度慢了下來后,李云成“吁”的一聲,還沒拉韁繩四匹馬都停了下來。
讓無人機飛到前方看情況,從直播間里看到前面一大片的拒馬連綿而去。
前方的騎兵們正在清理,城墻上還有大片大片的士卒往下射箭。
直播間里一片明亮,鮮血哀嚎,一切都是那么的鮮明,讓李云成心里開始發(fā)顫。
他看著死傷在地的大片士卒和馬匹,還有往前不斷補空缺的士卒和騎兵,跳下馬車,把帶鐵刺的鐵塊拉了下來。
砸起一片泥水,飛濺在他身上,周圍的士卒也被殃及了,沒人顧得上李云成到底是要做什么,知道他不是敵人就夠了,他們只需要沖鋒,不需要思考。
雨水沖刷著全身,李云成將鐵塊抱起扛起來。
“讓開,都讓開,讓一讓?!?p> 他不斷的大聲叫著,越來越多的士卒看到這一幕,只能看到一個人扛著什么,因為雨水的緣故看不太清。
有小的分管士卒的將領(lǐng)應(yīng)該是接到過指令,將士卒們管束空出了一條道路。
李云成扛著大家伙一路沖過去沖到了拒馬前,因為他是少年的身高,所以只能將大家伙舉起來往前砸去。
成片的拒馬被砸碎砸垮,打開了缺口,騎兵士卒很快的沖了進去。
在撞車的協(xié)助下,缺口越來越大,終于有士卒沖到了城墻下,城門口。
云梯架起,城墻上熱水滾油潑下,滾木往下砸。
雖然雨水影響了一部分,可熱水潑到身上還是滾燙的,熱油潑到身上也是一片傷亡。
有士卒被安排舉起盾牌組成了盾陣,擋在李云成上方,一個“走廊”出現(xiàn)在眼前,一直通往城門口。
李云成看到有士兵被潑到被箭枝射到,他能做的就是扛著大家伙跑出最快的速度。
盾兵們只是機械的舉著盾牌,在李云成一陣風(fēng)一樣跑過去,泥水沖擊在身上才意識到他已經(jīng)過去了,趕緊將盾牌用來為自己擋箭枝。
加速的沖勢讓李云成的城門的第一波沖擊直接將大家伙鑲嵌了進去,李云成再次用勁沖擊了一次鐵塊。
這次直接整個人連帶著大家伙一起沖破了大門。
等李云成從地上站起來就看到了鐵塊下分不出到底幾個人的尸體,血跡蔓延開來。
李云成還沒從自己殺了人的沖擊中回過神,就被一群士兵用槍刺了過來,令所有人膽寒的是甲胄被刺穿卻沒有刺入血肉的手感,更沒有敵人的慘嚎。
李云成直接用手按住身上的甲胄一用力就撕開了,抓住幾個槍尖推了回去反身就跳起扒住城門的門栓。
這次手上一用力就把門栓直接劈斷了。
身上不斷的被槍刺,被刀劈,卻給他造不成任何傷害。
李云成拉住城門用力往里拉,有守門士卒抱住了他的手臂大腿,卻被他帶著往后退了起來。
開了半扇門后,已經(jīng)有士卒沖了進來,然后就是一頓砍殺,若不是李云成頭上的頭盔樣式,恐怕連李云成也會被一起砍。
剩下的半扇門不用李云成就有沖進來的士卒推開了。
聽著喊殺聲,再看看城門口的尸首,李云成有點想不起來自己為什么來這里了,又有什么事情要做。
身上的血跡都是同為人類的。
感覺渾身都是冷的,骨頭縫里全是冷風(fēng),鉆的人又冷又疼。
有人對著他在喊什么,他有些聽不見了。
直到一抹紅色出現(xiàn)在面前。
好熟悉,太熟悉了,這是哪來的?
開始回想,原來是我送給晨娘的珠串兒。
李云成笑了起來,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笑,也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什么樣的。
“你從哪來的?”
“殿下,還有三個城門,”來人將珠串塞入李云成手中后就跑開了。
李云成走到大家伙前面,一用力把它拿了起來,上面還串著尸首,有一個人滑落了下去。
隨便逮了一個人:“幫幫忙,幫我把上面的人拉下去。”
被李云成拉住的人看著這個面無表情抱著一個“鐵刺猬”讓他把上面的死人拽下來,沖殺的失去理智的大腦頓時反應(yīng)了過來,然后就是害怕。
實在是這個場景非常像是那種殺人狂在找下一個目標(biāo)的樣子。
求生欲讓他抖抖索索的把上面的人拉了下來,帶出一串血跡。
只見那個前面扛著血跡斑斑的“鐵刺猬”反身往外走去。
出了城門立馬有人跑到他面前給他指了方向,防止出現(xiàn)跑錯方向的烏龍。
李云成扛著大家伙,士卒們躲開他的行進方向,等他到了下一個城門又是同樣的操作。
這次他就像在玩游戲一樣,麻木的忽略那些鮮血,那些士卒,那些驚恐的面孔。
然后等攻破后又有人拿出一個淋濕的倉鼠公仔。
李云成隨手撕了衣服上一長條布將公仔系在腰帶上。
沖破第四扇門的時候繼收獲了手串,公仔,用過的香皂,梳子后他扔下大家伙隨著人流走入了長安城。
幾個月前逃離時到處都是奔逃的人群,當(dāng)時還有趁火打劫的,現(xiàn)在則是滿眼互相砍殺的士卒。
有人看到?jīng)]穿甲胄,只帶著一頂頭盔的少年,拿著兵器沖了過來,卻在擊中目標(biāo)后被一把拽住一用力,如同紙糊的一樣被掰斷了。
少年如同一個怪胎,一路跟著無人機走著,穿過對戰(zhàn)的雙方,到了人少的地方提速奔跑起來。
飛奔在雨水之中,走到了一處緊挨宮墻的河流之處,一躍而下。
入得水中,渾濁一片,什么都沒辦法看清,只能如同魚兒一樣憑著感覺往前一直游。
碰到阻礙直接兩手一用力就給破壞掉,通道不夠就用雙手開拓。
游了有半個小時冒頭一看是進了宮內(nèi)了。
暴雨如注,外面的沒有一個人,估計宮里的宮衛(wèi)們都去守宮門了。
上了岸,看到遠處是一個大池子,還有一個涼亭,根據(jù)直播間這幾天到處拍攝下來畫成的地圖判斷出了前面就是太液池。
根據(jù)地圖再結(jié)合無人機,一路躲避到了大明宮附近。
到處都是巡邏的宮衛(wèi)。
讓無人機先飛進去,然后就看到梁帝躺在床上喝藥,旁邊幾個宮侍戰(zhàn)戰(zhàn)兢兢。
“圣人,敵軍沖入長安了,晉王殿下已經(jīng)前去迎敵?!?p> “宮門禁閉,再等幾日,吳節(jié)度使就能馳援到了?!?p> “是,還是圣人臨危不懼,讓我們這些宮人心內(nèi)甚安?!?p> “你們下去吧!我且睡會兒!”
等梁帝鼾聲大起,領(lǐng)頭的宮侍從身上掏出幾把短匕分給其他宮侍,幾人無聲的接近梁帝。
手起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