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才蒙蒙亮,天邊甚至還掛著半彎弦月,阿沇便神神叨叨的來回踱步。
“老東西!!”阿沇一股腦坐在榻上,頂著她那亂糟糟頭發(fā)發(fā)愁。
蕭辰真是個狠角兒,所謂攻城先攻心,這話可是被那廝吃的透透的。昨晚拉著阿沇有一搭沒一搭的倒心里的苦水,最后要不是她怕知道太多,日后越發(fā)遭他忌憚,便佯裝瞌睡,不然那只老狐貍怕是能說到天明。可這卻不是最令她頭疼的,最要命的是那廝也未曾喊醒她,而是將她打橫抱了送回浮華院來,謙謙君子的模樣做了個徹底。一路上她大氣不敢出,實則心肝都在顫,腦子里的蕭辰愈發(fā)多了。
阿沇苦叫一聲,繼續(xù)思緒不寧的倒騰。
于是乎……卯時,祝兒推門打算伺候洗漱時便看到眼下發(fā)黑,蓬頭垢面的阿沇頹坐在床頭。
“姑……姑娘,你這是做何?”祝兒放下手中的東西急忙忙走過來,“姑娘不會魘著了吧?”說罷,煞有其事的摸摸阿沇的額頭,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阿沇哼哼唧唧的擺開祝兒的手,又一頭栽在了榻上,一臉苦相。
“姑娘可是不開心?”祝兒也側身坐在床頭,撐著胳膊倚在阿沇身邊,“祝兒有個點子,姑娘聽聽看?”
阿沇斜著眼睨了眼祝兒,“什么法子都行,只要能把我腦子里那廝趕走。”
“哪廝?”祝兒湊的更近了些,“慶王殿下今早就派人送了些許話本子過來,還有許多好吃的。殿下托人帶話說,姑娘定是不太愛胭脂水粉綾羅綢緞這些東西的,許是喜歡看些有趣的小玩意,那樣也多少能趕走些那晚在宮中與四殿下的不愉快?!?p> 祝兒見阿沇扶額不說話,自顧自又抓住阿沇的肩膀歪在她面前,“姑娘,我知道您定然也不會因為四殿下與您敘舊而不高興。雖然我不知您眼下如何了,但看看慶王送來的話本子或許能開心些,而且,那些零嘴可香了!”祝兒說到此處,更是興奮的搖搖阿沇的胳膊。
殊不知,扶額的阿沇哀嚎一聲,聽見蕭辰的名字更是腦仁要裂了。
彼時,東宮。
“本宮與拓跋欲烈約定便是將南楚扈塔爾的將士換防成他國士兵,助本宮攻入都城,事后撤去扈塔爾防衛(wèi)與每年朝貢,并許他貿易往來自由?!?p> 屋內香煙裊裊,蕭鐸身前是一卷素帛,月白的袍子上繪有玄色蟒紋,抬手執(zhí)筆間素帛上多了一條緋紅的絹帶。
蕭辰聽了也未有多大的反應,只是替蕭鐸將顏泥一字擺開。
“你不問本宮何時動手?”蕭鐸頓了頓,掀起寡淡的眸子看向蕭辰。
“皇兄自有打算,臣弟只需配合便是。”蕭辰溫潤笑著,不緊不慢將顏泥遞給他。
蕭鐸輕嗤一聲,繼續(xù)勾勒著素帛上的丹青。
約摸一炷香的功夫蕭辰才擱筆,碎金的步搖,桃花狀的臉,火紅的衣裳便躍于帛上。
“宰相不是一直向著父皇嗎,何故不將她女兒送進來?”蕭鐸盯著畫,似有不滿,撩了袖子又添了幾筆。
“那也未必會讓父皇冷落公主殿下?!笔挸接朴崎_口。
“那你說如何?”被戳破了心思蕭鐸也并不藏著,又在畫中的女子額上點了殷紅的朱砂。
“皇家最忌諱的便是巫蠱之術?!?p> “你的意思是……”
“裝瘋賣傻?!笔挸揭琅f是溫潤笑著,眼神中已淬上寒意。
蕭鐸收了筆,畫中人明眸善睞,微挑的丹鳳眼攝人心魂,儼然是一張拓跋貞兒的臉。
“如此,甚好。”蕭鐸盯著畫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嘴角,不知到底是滿意畫還是蕭辰的主意。
檀香燃盡,低回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