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從如花嘴里取下鈔票,數(shù)了數(shù),一共是兩千通元整。
天球上的通元在天球上幾乎可全球通用,其一通元的購買力跟地球上的一元人民幣的購買力相差無幾。
自從那筆為數(shù)不多的家產(chǎn)花得差不多后,潘啟城已經(jīng)很久沒一次摸過這么多錢了。
“如花,這是小姐姐給你的營養(yǎng)餐錢,等我下班后,一起去給你買狗糧好不好?”
如花像是一個懂事的好孩子,連連點頭,然后扭著屁股朝馬路邊的一家掛著“精密機械加工”的店面走去。
還沒到門口,一股強烈的機油味摻雜在溫熱的空氣里,隔老遠就能聞到。
這是一家規(guī)模不大的小型機械加工店,里面靠墻隨意擺著兩臺半新的數(shù)控車床,床身不大,只能加工一些小直徑的工件。在墻的另一邊擺放著一臺普通銑床,一臺普通外圓磨床和一臺手搖平面磨床。
一個穿著天藍色工作服的中年人此刻正背靠在門口的那臺數(shù)控車床上,優(yōu)閑地吐著煙圈。
“老黃,我來接班了,你快去吃飯吧!”
黃博聞聲返過頭,看到是潘啟城,憨厚地露齒一笑,露出一口煙熏牙。
“小潘,你今天來得可比以往早??!”
潘啟城笑笑,說:“今天運氣好,搭了個便車,嘿嘿!”
黃博:“還有這等好事?為啥我就碰不到?”
“可能,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帥吧!嘿嘿!”
黃博沉思了會,然后意味深長地說:“也對,年輕就是好??!那個,還疼不疼?”
潘啟城飛起一拳,擊飛了他的煙頭:“少來,我看你就是忌妒我!”
黃博無所謂地笑笑,而潘啟城已經(jīng)脫了校服,從一旁的工具柜里拿了身同款工作服換上,工作服上布滿淺淺的油漬,以及一股淡淡的機油味。
這是令他熟悉的味道。
一穿上工作服,潘啟城儼然成了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機械工人。
黃博見他已經(jīng)準備妥當,便變得認真起來,交接著手里的工作:“今天這兩臺數(shù)控車床就加工這個軸套,第一臺機我已經(jīng)調(diào)好了,已經(jīng)打了兩件樣品,圖紙就在工件旁,你再復檢一遍,沒問題的話就一直干下去。第二臺機我準備調(diào)頭,但是現(xiàn)在還沒來得及調(diào)機,你想調(diào)就調(diào)下,不想調(diào)也沒關系,今天產(chǎn)量已經(jīng)達標了?!?p> “好的,謝謝老大?!?p> “那我走了?”
“安心地去吧!”
“你這小鬼,注意安全!”
“了解!”
潘啟城目送黃博離開。
黃博是個好人,五個多月前,在潘啟城舉步為艱時,是他收留了他,給了他這份對專業(yè)技能要求較高的工作,愿意讓他跟自己一起開機。
雖然潘啟城上輩子就是干這行的,技術也過硬,但他年齡太小了,沒人愿意給他試機的機會,而且這個星球上的數(shù)控車床跟地球上的同種設備差異還是有的,只有黃博,不但給了他工作的機會,還手把手教他。
黃博也是個打工的,俗話說同行相忌,但老黃明顯是個例外。
五惜好人沒好命,老黃三十多歲了,身邊還沒有一個女人,半輩子都在跟機械打交道。
“機械一行深似海,從此女人是路人?!?p> 看來這話是對的,不管是在地球還是在天球。
潘啟城上輩子也是一個機械工人,同樣也是個光棍。
他有些同情老黃,如同同情上輩子的自己。
潘啟城嘆息一聲,拿起帶表卡尺細細檢查了一遍工件外徑,又用內(nèi)徑百分表檢查了下精孔,尺寸都在公差范圍內(nèi)。外觀也在1.6的光潔度范圍內(nèi)。
很顯然,這是一件合格品。
他決定去調(diào)第二臺機。
調(diào)好機,老黃明天來上班的時候,就沒這么辛苦了。
天氣暖和,并不需要預熱,直接開機,換卡爪,夾工件,對刀,然后編程序…
如花今天很高興,不時地在車間里逛來逛去,但主人在調(diào)機的時候,決不過來打擾他,逛膩了,便獨自盤腿坐在大門口看夕陽。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如花雖然才十來歲,但對于狗來說,已經(jīng)很老了,它的狗眼已不再明亮,漸漸的,它憂傷了起來,不知道自己,還能陪主人多久。
時間不知不覺中過了晚上九點,潘啟城已經(jīng)干了整整三個小時,是時候下班了,他們還沒吃晚飯呢。
第二天清早,七點的鬧鐘還沒響,房門卻先響了起來。
“呯呯呯!呯呯呯!”
8
潘啟城睜開惺松的眼睛,看到如花正警惕地盯著房門。
“誰呀?”
“我,房東,交錢!”
潘啟城睡意全無:“美女姐姐,不是還沒發(fā)工資嗎?發(fā)了立馬給您送去?!?p> 房東已經(jīng)四五十歲了,早已脫離了美女的范圍,但這一聲美女姐姐還是讓她很受用,盡管這并不能阻止她的來意。
“小子,你的嘴就算再甜,房錢總得付不是,你都拖了多久了?快開門給錢!”
“別急??!我還沒穿衣服呢?”
潘啟城一陣內(nèi)傷,只好快速穿上衣服開了門。
房東一進屋,立刻露出一副憤世嫉俗的表情:“嘖嘖嘖,你看這房子都成啥了?臟衣服,破書本,爛柜子,還滿屋子垃圾,??!老天,你居然還在我房里養(yǎng)狗,怪不得都快成狗窩了…”
潘啟城一邊整理書包一邊回答:“我的美女姐姐,你租給我的時候,這里不就是一間雜物儲藏室嗎?”
房東這才回想起來這里原來確實是一間儲藏室。
這間房在第一層最邊上,對面就是一個大垃圾堆,一到夏天,天氣炎熱的時候,這里面全是從垃圾堆傳來的沖天臭味,而且房間狹小,一直都沒人愿意租,哪怕房價是整幢樓最便宜的。
平常都空著放破床和梯子等雜物用,直到潘啟城的出現(xiàn),才搖身一變成了一間客房。
“我不管,快給錢,你都拖了一個多星期了?!?p> “可是我現(xiàn)在身上真沒錢???不信你來搜??!”
“我呸!姐姐我才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你說你沒錢,可是我昨天晚上聽別的房客說你去超市買狗糧了,還挑貴的買,你敢說你沒錢?”
潘啟城嘆氣一聲,只好老實回答:“不錯,昨天確實有人給了些錢,但那錢是給狗狗買營養(yǎng)品的,我不能動?!?p> 房東氣得伸出根指頭點著潘啟城的鼻子:“你是不是傻?你說你是不是傻?有錢寧可給條野狗買營養(yǎng)品,卻不肯花在自己身上,你是不是腦子有坑???”
“夠了,房錢等我回來就給你,現(xiàn)在我快遲到了,還有,如花不是野狗!”
潘啟城背著書包領著如花率先走了出去。
“你你你…”房東氣得七竅生煙,未了只得無趣的從房間走出來,反手帶上門,喃喃自語:“真是個怪人,怪不得只能住這種房子?!?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