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斗顯然是不明白喬惜心中和人類一樣復雜的種種情緒的,不過他也能看出來喬惜對這個祭典的興趣實在是不怎么高,于是也不再多說什么,只將神社中業(yè)務整理報告了一番,然后就悄摸摸的離開了。
因為嘟嘟的事情,喬惜心里就很是不開心,整個人就變得泱泱的,幾天下來,連他自己都對自己這么一副樣子看不下去了,直接躲進神社里選擇了沉睡。
——不管發(fā)生什么大事,睡一覺起來,就會發(fā)現(xiàn)太陽還是東升西落,一切都沒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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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要用一個形容詞來形容的話,喬惜表示,他有一句祖?zhèn)鞯娜纸?jīng)放在心里非常合適。
想當初他因為失去了嘟嘟而選擇了沉睡,結果萬萬沒想到,他這一睡,差點兒把僅有的兩個神使之一也失去了。
喬惜一臉暴躁的從沉睡中醒來,感受著自家神使留下的印記。
——距離自己最近的是颯斗,這個神使還活蹦亂跳什么毛病都沒有。
那么,在江戶的那個就是他的另一位神使——山吹乙女了。
山吹乙女是一位性格非常溫柔內斂的鬼族,除了是喬惜的第二位神使之外,還是江戶的大妖怪集團奴良組二代目的夫人。
喬惜就納悶了。
他這位神使不管是從身份還是性格來說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遇到生死危機的樣子,結果他正在沉睡中都感受到了對方那奄奄一息的生命氣息。
——這到底是個什么操作???
喬惜循著契約留下來的訊息找到山吹乙女,在看到她的一瞬間他幾乎都想暴起了。
——嗯,暴起將奴良鯉伴狠狠抽一頓。
他冷著臉推門進去,將氣息微弱的山吹乙女抱了起來,然后默默的將自己溫和的靈力釋放出來。
看到進來的是喬惜山吹乙女臉上明顯呆了一下,還來不及說什么就見喬惜俯身將自己抱了起來,山吹乙女從呆滯中回過神來,蒼白的臉上因為羞澀和激動染上了些許紅色,看上去倒是精神了一點。
“豐月神大人,您,您怎么來了?”
喬惜黑著臉:“我不來你是不是就躺在這里等死了?”
他冷笑一聲,用靈力將山吹乙女的魂體稍微溫養(yǎng)了一會兒,才問道:“鯉伴呢?”
山吹乙女這會兒看起來已經(jīng)脫離了奄奄一息的范疇,不過還是非常虛弱,喬惜也不敢再多做什么,只怕她承受不住。
聽到喬惜提起奴良鯉伴,她下意識的就垂了垂眼睛,好半晌,聲音極低的道:“鯉伴,奴良組有許多事情都需要他出面……”
山吹乙女說了許多奴良鯉伴有多忙的證據(jù),喬惜瞇著眼睛瞧著她說的跟真的似得,許久,冷不丁問道:“他變心了?”
大約是沒想到喬惜會想到這里,山吹乙女很明顯呆了一下,才忙不迭搖頭:“不,沒有。鯉伴他并沒有變心。”
喬惜看她在這個問題上并不像是說謊,不過雖然不是這樣,但他再問時山吹乙女卻也死活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心下無奈,喬惜只尋思著等將她帶回去后自己找奴良鯉伴問一下就是了。
他這樣想著,也就不多說什么,直接將山吹乙女帶回了豐月神社,只言片語也沒給奴良鯉伴留。
回了神社,颯斗和山吹乙女是第一次見面,不過他活的久了,只要愿意的話,就很容易能和別人拉近距離,且山吹乙女性子也著實是好,作為喬惜的神使互相交好也是有必要的。
因而一個有心一個無意,喬惜只一個出神的功夫,就見山吹乙女已經(jīng)比剛開始放松了許多,兩個神使就坐在廊下笑著說話。
颯斗捧著茶杯遞給山吹,而山吹臉上帶著羞澀的笑意道謝,原本蒼白的臉色這會兒帶上了些許血色,看起來好看了許多。
喬惜倚在門邊,瞧了一會兒,心情也漸漸的放松了下來。
——嘛,不管怎么說,有自己在,總不能讓鯉伴將山吹乙女欺負了就是。
——不過他相信鯉伴不是會做出什么對不起山吹這種事的人……妖怪。
畢竟他也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學生呢。
喬惜其實有很認真的學著做一個神明。
他的性子說好聽是隨遇而安,其實也就是冷淡了。
對于成為豐月神之前的記憶,喬惜這會兒已經(jīng)都忘的差不多了。
只是他腦子里始終記得,他以前是個人類——他應當和普通的隨心所欲沒有是非觀的妖怪是不一樣的。
他牢牢地記著這一點。
他在認可奴良鯉伴這個弟子的時候曾經(jīng)告訴過他——
“我們都掌握超乎常人的力量,所以也必須對人自己嚴加管制,若是天性本惡的家伙,從一開始便沒有學習的機會,是為防止他之后縱惡。”
“而若是相信對方天性本善抑或者有悔過之心,愿意將其收成弟子記于名下,就要對其所有行為負責。”
“如果有一天,我的弟子做出了錯事,那么,縱使天涯海角,我也要清理門戶?!?p> 他如此告訴了奴良鯉伴,奴良鯉伴也接受了這個規(guī)則。
——于是,喬惜將他收為弟子,從此對他的所有行為負責。
想到那時候小小的奴良鯉伴金色的眼睛充滿認真的意味,肉乎乎的臉頰滿是嚴肅的樣子,喬惜就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其實,這段話,是在他還是個人類的時候,他的師傅收他為弟子時說的。
在久遠的回憶中,一切都仿佛似是而非,甚至連師傅的模樣都已經(jīng)模糊,唯有這段話,喬惜記得特別清楚,并且讓他在成為豐月神擁有強大的力量之后從來沒有失控過。
在神社里留了幾天,瞧著山吹乙女的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身體也有漸漸恢復的傾向,喬惜心里松了一口氣,便準備去江戶。
離開前,他向山吹乙女說了一聲——原本是禮貌性的問一句,卻被對方留了下來。
神社里的天空看起來永遠是晴朗的,顏色藍的清澈,其間飄著幾朵白云,讓人一看心情就明澈起來。
颯斗和山吹乙女就坐在廊下煮茶。
“大人,不要去……”
喬惜正準備轉身的一瞬間被山吹乙女拉住了衣擺。
短短幾個字里祈求的意味太過濃重,這讓喬惜禁不住挑了挑眉梢,回頭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