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出海的時候,幾個年輕人都很興奮,或是纏著旅客講一些軼事,或是興致勃勃的趴在船頭釣魚看海。
不過大海上除了偶爾的風(fēng)暴之外,就總是風(fēng)平浪靜的,一望無際的海面上一直一成不變,不是熟悉的人向來連方向都搞不清楚。
他們運(yùn)氣很好的沒有遇到可怕的風(fēng)暴,可是這樣平靜的旅程使得最開始的興奮勁兒過去之后,幾個年輕人毫無疑問就覺得無聊了。
他們商量著,一定要找出什么有趣的東西才行。
懷著這樣的想法,幾個年輕人身體力行的尋找刺(作)激(死),不過還不等他們搞出什么大新聞,某一天早上,有一個年輕人突然發(fā)現(xiàn),那個旅客不見了。
那是出海的第九天,旅客毫無征兆的消失在了船上。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船上的人接二連三消失的無影無蹤——最后只剩下了一起從村子里出來的六個年輕人。
……
海上有一種有關(guān)于仙山的傳說,被稱為“海市蜃樓”。
你猜,它到底是真實(shí),還是虛假?
……
喬惜帶著那少年一起出了海。
少年家里起名水平著實(shí)是很言簡意賅簡明要扼了,他行老三,索性就叫做三郎。
——順便提一句,那個曾經(jīng)出海失蹤的是他哥哥,排行老大,叫做太郎。
——人類有時候起名字的方式還真是出奇的淳樸。
大海這玩意兒吧,在你沒有見過的時候總是懷著各種各樣的憧憬,想象它有多么波瀾壯闊,又有多么雄渾蒼茫。
然而實(shí)際上真的在海面上待一段時間,你就會覺得,大海嘛,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兒了。
三郎和山吹乙女都是第一次出海,一個人類一個妖怪剛開始的幾天都表現(xiàn)的相當(dāng)?shù)呐d致勃勃。
山吹乙女甚至饒有興趣的避開三郎的視線用妖力逗弄著水下的魚蟲。
而三郎雖然對于喬惜兩人出海用竹排這個操作表現(xiàn)的頗有些憂心忡忡,不過在見到一望無際的碧藍(lán)海面后,也很快的就興奮了起來。
日升月落,這么過了三四天還是五六天,視線里除了水還是水,四下里望過去入眼的都是海面,這讓最開始的新奇勁兒過去的三郎和山吹乙女很快就感覺到了厭倦。
——山吹乙女還好說,她是妖怪,向來知道怎么才能最好的打發(fā)時間,便是無聊,也沒覺得有多么難熬。
可身為人類的三郎那就是真的煎熬了。
他們出海的工具實(shí)在是非常粗糙,吃睡都是在一塊大竹筏上——說到這竹筏,三郎原本以為它很小,不過等到了海面上之后,不知道怎么的,總覺得它比先前大了許多——三郎私心里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不過也讓三郎覺得輕松了許多。
這幾個日夜,幾人吃睡都是在竹筏上,竹筏上只有最基本的食物和水(還是喬惜特意為身為人類的三郎拿出來的),休息的時候只撐了簾子互相隔開,再就什么東西也沒有了。
總而言之,設(shè)備是簡陋的不能再簡陋,條件是艱苦的不能再艱苦——特指對三郎而言。
于是,好好一個元?dú)馍倌辏瓦@么幾天下來,蔫巴的程度簡直肉眼可見。
這天,喬惜盤腿坐在竹筏的一頭撐著船槳——明里是撐著船槳,實(shí)則是在發(fā)呆。
山吹乙女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塊布剪剪裁裁不知道在做什么。
而三郎則是趴在另一頭,將整個手掌連帶胳膊浸在水中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
突然,一陣濃厚的霧氣將竹筏籠罩了起來,只一個瞬間,又散去。
濃霧出現(xiàn)的時間很短,短的幾乎要讓人以為是錯覺了。
喬惜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下一秒,一直看起來有氣無力的三郎突然跳了起來。
“太郎哥!”
喬惜側(cè)頭,看向三郎。
少年看起來十分興奮,一雙眼睛比被陽光照射著的海面還要耀眼,褶褶的似乎在發(fā)光。
他站起來用力的朝著一個方向揮著手,同時不停的大喊著:
“太郎哥!是我!看這里!太郎哥!”
三郎興高采烈的呼喚著,對面竟然真的傳來了回應(yīng):“三郎?是三郎嗎?”
“是我??!太郎哥!”
得到回應(yīng)的三郎簡直欣喜若狂,在竹筏上忍不住連蹦帶跳的將竹筏弄得搖搖晃晃差點(diǎn)兒連人栽進(jìn)水里,也不忘回頭朝喬惜招呼:
“看啊,陰陽師大人,這就是我太郎哥!我真的找到他了!”
他回頭語無倫次的扔下這么一句,又朝著遠(yuǎn)處的太郎又是喊又是招手。
喬惜心中十分冷靜。
——毫無疑問,這是幻覺。
雖然對面那位“太郎”不管是氣息還是什么似乎都毫無破綻,可喬惜無比的確定——他只是一個幻像。
這樣想著,喬惜轉(zhuǎn)頭看向山吹乙女。
原本是想問一下她的看法,卻沒想到一轉(zhuǎn)頭就看見山吹乙女捂著嘴睜大眼睛,烏黑的瞳仁被淚水沁透,看起來宛如晶亮的黑寶石。
喬惜下意識的就呆了一下,繼而循著山吹乙女的視線看了過去。
——是奴良鯉伴。
好了這下更加確定,剛剛那陣濃郁的霧氣果真是打開幻象的鑰匙。
奴良鯉伴和太郎都在不遠(yuǎn)處的一個小島邊站著,身后是布滿了整個小島的巍峨宮殿。
竹筏漸漸的向著陸地接近,站在小島邊上的兩個人的模樣也越發(fā)的清晰。
三郎率先從竹筏上跳了下去,踩著淺水撒開腳丫子跑到太郎跟前撲進(jìn)了他懷里。
而山吹乙女則是輕飄飄從竹筏上飄下來,在沙灘上快走了幾步,走到奴良鯉伴身邊時卻又停下了腳步。
左右各自成雙成對,只剩中間一個喬惜:“……”
他摸了摸下巴,忍不住陷入了沉思:所以說,三郎有太郎來接,山吹乙女有奴良鯉伴來接,那么問題來了——為什么沒有人或者妖怪出來迎接我呢?
這是一個好問題,然而喬惜并沒有要探究其中緣由的欲望。
——有什么可探究的呢。
幻象,左右不過是將人/妖怪心底最深處的渴望激發(fā)出來。
若是心底無所求,自然也不會被幻象所迷惑。
——這樣聽來似乎很好,可偶爾也會讓人覺得有點(diǎn)悲哀。
所以喬惜向來不愿意有諸如此類的探究。
……
路又
我們喬惜可真是太慘了。 連個對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