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痛哭一頓，想問他，這么多年來，為何他會如此怨恨她，她不是不赴約，只是晚到了一個時辰，她想質(zhì)問他為何不多等她一會兒。
可是……她不敢質(zhì)問，也不能質(zhì)問。錯就錯，她沒有立場為自己開脫。
凌飛霜放開手中的袖子，深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唇，語氣帶著不易覺察的顫抖，“我有去赴約，只不過途中生變，晚到了一個時辰，但是事出有因，那日，我準(zhǔn)備去找你時……”
可惜，霽風(fēng)月根本不想聽這些毫無用處的解釋。他轉(zhuǎn)過身，毫不留情地打斷她的話，輕聲道：“我只想知道，你為什么還不死?！?p> 他語氣輕柔，仿若只是在與他閑聊一般，可是每個字里似乎都裹挾著一股陰寒，這種陰寒直接鉆進(jìn)凌飛霜的骨頭縫里，疼得她渾身打顫。
她面白如紙，眸色凄婉，慣有的笑容早已不復(fù)存在，改為了幾分苦澀的意味。夜風(fēng)拂動了她頰邊的碎發(fā)，讓她蒼白的小臉又多了幾分楚楚可憐之態(tài)。
“你……”凌飛霜只覺得全身的力氣在瞬間被抽空了，勉力支撐著身體，艱難地開口問道，“就這么希望我死？”
“是?！膘V風(fēng)月直視著她的眼睛，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希望你死?！?p> 凌飛霜看著他眼中的疏離和認(rèn)真，明白他并非說謊，不由得渾身一震。
“為什么？”她喃喃道，自己晚了一個時辰，為什么他就如此怨恨自己？為什么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堅持與努力？為什么連解釋都不愿意聽了？為什么能將過往的情分盡數(shù)拋下？
“……”霽風(fēng)月沒有回答，只是他的神色中明明白白彰顯著他真心希望凌飛霜去死。
“哈哈哈……”凌飛霜悲至無淚，反而大笑，聲音帶著無盡的蒼涼。
原來，心中最親近最重視的人只是心心念念希望自己去死。
難道這些年的堅持，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都成了一出鬧??？
難道他與她的緣分就止步于此？
不！她不允許！
她后退了幾步，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絕美的容貌帶著睥睨天下的傲氣，眼中是悲涼，更是執(zhí)著，她唇角揚起，字字清晰道：“阿喜，你要我死，自可來我府邸取我性命，我隨時恭候大駕。只是，不管你殺我與否，我都會糾纏你一生一世的?！?p> 說罷，她定定看著霽風(fēng)月，眼中是不可忽略的堅決。
霽風(fēng)月只看著她，默不作聲，面色如常，仿佛壓根看不見她的堅持。
凌飛霜自嘲一笑，縱身一躍，飛身上了屋頂。
霽風(fēng)月依舊不露聲色，只是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失望。
屋頂，并未設(shè)為機(jī)關(guān)。
他低垂下眼眸，看著袖口上的皺褶，如情人般低聲呢喃道：“死了不好嗎？”
她該死的。死在十五年前，死在那場瘟疫中。
她該死的。這樣才能證明她不曾背叛過他，證明她不是故意失約，只是病了沒法前來赴約！
她該死的。死了，他會一輩子思念她。
她該死的。死了，他才能告訴自己這世上還有人是真心真意對待他，只是因為死了，所以無法陪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