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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遂寧

第五章 降龍木

大遂寧 我有鍋 2072 2020-01-05 20:28:23

  那些并不存在的東西,明珠怎么可能找的著呢?

  不過是嚇唬湯小娘母女的。

  做了壞事的人不經(jīng)嚇,容易露出馬腳。

  相老夫人聽蘇嬤嬤說了湯小娘跟相嫣的狼狽模樣,笑聲像趕了十來只鴨子似的,“撲哧撲哧”的:“她們母女也有今天,待我好了,得給祖宗上兩柱香?!?p>  相遂寧給她喂稻米粥,她也多喝了半碗。

  這些年湯小娘在府里呼風(fēng)喚雨,何曾把相老夫人放在眼中。

  便是別的伯侯府上請客赴宴的,湯小娘也是一副女主人的架勢,坐著馬車“噠噠噠”的就走了。每月十五往城西護(hù)國寺捐香油,大年初一往相氏祠堂點香叩首,都是她。

  “有人操勞,祖母可歇歇?!毕嗨鞂巹裎俊?p>  “我還不知道她?!毕嗬戏蛉撕吡艘宦暎骸熬褪且驗樗錾肀跋?,沒經(jīng)歷過大陣仗,所以每每有拋頭露面的機(jī)會,她絕不放過,只為出個風(fēng)頭,讓大伙都知道這相府是她當(dāng)家。她當(dāng)家便當(dāng)家,我也不跟她計較,可她不該處處容不得人?!?p>  那些年每每湯小娘找了相遂寧的麻煩,或打或罰,消息傳到相老夫人這里,相老夫人只嫌自己沒長翅膀,不能立刻飛過去護(hù)著,便是事后斥責(zé)了湯小娘,可有相大英護(hù)著,湯小娘總是安然無恙。

  “祖母別生氣了。”

  “不生氣,不生氣。”相老夫人撫著相遂寧的頭發(fā):“祖母心里痛快,大仇得報,當(dāng)喝酒慶賀,遂寧,給祖母捧杯米酒來?!?p>  “祖母還病著?!?p>  “就想喝杯米酒。”

  “祖母又不聽話了?!?p>  “好,好,祖母聽遂寧的,阿彌陀佛,我是這府里的長輩,最該慈悲為懷。湯小娘遭殃,我也不能偷偷摸摸地取笑于她,要笑,也是放開了笑,哈哈哈?!?p>  相老夫人笑的眼角起了皺紋。

  相遂寧喂相老夫人喝了藥,吃了兩塊點心,又給相老夫人梳了頭,待回自己那邊時,相老夫人叮囑她身邊伺候的蘇嬤嬤:“前年不是得了幾根降龍木嗎?你去拿兩根來,懸于二姑娘門上,能避鬼魅,邪氣不侵,免得別人總找她麻煩?!?p>  蘇嬤嬤挑了兩根最粗的,送去了相遂寧房里。

  這兩根降龍木,根根有相遂寧的胳膊粗。

  相遂寧松了頭發(fā),取下珠花放在首飾盒里,就著明珠端上來的溫水洗了臉,又凈了手,拿白帕子擦了,只覺得通身暖和。

  “如今天黑的早,二姑娘也跑了一天了,早些睡吧。”明珠絞著手帕道。

  “睡不著。”

  “二姑娘莫怕,老夫人不是給了二姑娘降龍木嗎?妖魔鬼怪近不了姑娘的身,姑娘能睡個安穩(wěn)覺?!?p>  “我不怕妖魔鬼怪。”

  “二姑娘不怕妖魔鬼怪?”明珠絞干了手帕搭在架上,又給相遂寧鋪展了被褥,掃了兩遍,自己低著頭笑:“姑娘常常夢魘呢,還有那一年,那一年府里頭聽?wèi)?,二姑娘看到臺上的花臉戲子,唬的夜里不敢睡覺,第二天身子燙得起不了床?!?p>  明珠沒有往下說。

  那是四五年前的事了。

  還記得那天高燒,沒能起來,湯小娘說她是屬老母雞的,動不動就要打窩。

  明珠放下了帳子,燭火昏沉。

  相遂寧閉上眼睛,仿佛還能看到那個戲臺。

  那是祖母的壽辰,府里請了宣國最好的戲班子,演的曲目有《貴妃醉酒》、《拜月亭》、《倩女離魂》和《趙氏孤兒》,前兩個曲目倒是好的,到了《倩女離魂》就有點唬人了,《趙氏孤兒》一出,相遂寧趕緊縮到相老夫人懷里,相老夫人也唬的臉發(fā)白,戲沒唱完就給了銀子讓他們走了。

  旌旗搖曳,蟒衣交疊。

  夢里五彩斑斕,直到一陣?yán)滹L(fēng),燭火熄了。

  相遂寧睜開眼睛,屋里有些暗,窗子大開著。風(fēng)從窗子灌進(jìn)來,撲到了帳子上。

  “明珠——”平時明珠就在不遠(yuǎn)處睡著。

  “明珠——”

  不見人應(yīng),明珠睡沉了。

  相遂寧點好燭火,端著燭臺去關(guān)窗,剛到窗前,一個紅衣人突然站了起來,比相遂寧略高,臉色煞白,不見五官,所以也不見眼睛,不見嘴巴,只有頭發(fā)垂在肩上。

  相遂寧以為自己是做夢。以為還是那年祖母壽辰,還是在那個戲臺下。

  直到紅衣人直直的伸出一雙白色的,指甲有兩寸長的手。

  “明珠——”相遂寧不覺喊了一聲,又像是給自己壯膽。從小到大,不管什么事,都有明珠陪著她,明珠自幼家貧,父母早亡,當(dāng)年無錢買棺槨,自愿插標(biāo)賣首換銀子下葬雙親,她的哥哥嫂子雖不舍得,到底手里短些,便含淚看著她往相府來。

  相老太太見明珠孝順,想來能用,便撥到了相遂寧房里。

  明珠終于聽到了相遂寧的召喚,披衣起來端著一盞茶:“二姑娘是口渴了嗎?怎么迎風(fēng)站窗口,怪冷的?!?p>  紅衣人像個木頭似的,扭著脖子望著明珠的方向。

  明珠驚的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嘴巴沒合上就軟了下去。

  紅衣人又扭著脖子,望向相遂寧的方向。

  “你——”相遂寧到底是怕的:“你——是誰?”

  紅衣人不說話。

  “你——你的手指甲臟了——”

  “嗯?”紅衣人低下頭,看了看手指甲,又抬頭:“別耍小聰明,你跑不了。”

  他能看的見。

  不瞎。

  如此說來,夜半三更,這偏僻的西跨院里,他只要跳進(jìn)屋里,不需花大力氣就能要了相遂寧的命。

  藏都沒處藏。

  他一覽無余。

  “你想干什么?”相遂寧肩頭顫動,這樣的一個冬夜,她就要死了嗎?還沒活夠,不想就死。

  紅衣人道:“你看好?!彼斐鰞纱玳L的指甲掐住他自己的脖子,掐了一會兒,沒有五官的臉上“咕咕咕”的冒血,血很腥,暗紅的血像一條條的蚯蚓,從他頭發(fā)里拱出來,爬上了他的衣裳。

  見過殺人的,沒見過殺自己的,狠起來掐的自己飆血,十里八鄉(xiāng),聞所未聞。

  相遂寧看呆了:“你——”

  紅衣人捏著她的小臉:“敢興風(fēng)作浪的人,就是這個下場,現(xiàn)在輪到掐死你了?!?p>  相遂寧一驚,端起蠟燭按在紅衣人手上。

  紅衣人抹手,一塊銅錢般大的黑痣露了出來。

  “我認(rèn)識你?!毕嗨鞂幰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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