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雖然如此說，到底把希望寄托在陸御身上。
阿水躺在那兒，一天三頓按飯點由婆子伺候著喝藥，陸御帶來的藥，人參，鹿茸都有，很珍貴，一般的藥鋪都不見得有。
阿水的血吐的雖然少了，可氣色卻沒見好。
阿水這邊在染紗小巷養(yǎng)著，常公公已經(jīng)到春花樓會了老鴇。
會了老鴇回來，常公公有些蔫蔫的，只是還嘴硬：“我說阿水是得罪了誰，被敲打成這樣，原來是他。他呀他呀，早知如此，當年我就應該聽話端墮胎藥給他母親，他母親滑了胎，便不會生下他來，他呀他呀。”常公公氣的把煙鍋子別耳朵上，燙到面皮，疼的拿開，真是氣糊涂了：“我跟他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這么小的年紀，這么好的家世，什么女人得不到，阿水都這個年紀了，他竟還不放過。小兔崽子，禽獸不如啊。他呀他呀?！?p> “他呀他呀”是誰??？相遂寧跟陸御面面相覷。
只聽常公公“他呀他呀”的，念叨著念叨著竟要唱起來一樣。
陸御聽的不過癮：“公公，你倒是說說，這個他呀到底是誰？”
常公公冷呵一聲：“你一個從三品家的兒郎，這事也是你打聽的？”
陸御感覺受到了暴擊。
從三品在這里竟然被鄙視了。
從三品如今連八卦的資格也沒了嗎？
這青城地界臥虎藏龍，阿水是得罪了什么高官顯貴啊。
陸御捅了捅相遂寧。
“什么事？”
“你爹不是二品嗎？比我爹有官威，你比我有資格，你幫著問問常公公，阿水得罪了誰呀？”
相遂寧也想知道。
只是她明白，常公公都閉口不談的人，自然是他都不愿招惹的人。
比從三品都金貴，年紀又小。
恐怕是宮里的人。
常公公自己也憋的難受，有私心話想說，可他無兒無女無老婆，這話無人可傾訴，真是著急。
他關(guān)了房門，遣散婆子丫頭，叫了相遂寧跟陸御上前：“我跟你們說，也就是宮里的……嗨，我跟你們說了你們也不懂，他呀他呀?！?p> 常公公可真會打啞謎。
相遂寧轉(zhuǎn)身：“公公還是別說出來了，想要別人不知道，自己的嘴首先就要結(jié)實。”
“我可告訴你們，如果這事別人知道了，就是你們兩個告的密。我饒不了你們?！背９Я艘а?，他咬牙的樣子不兇，相遂寧倒想笑：“公公還沒說什么事，怎么就說是我們倆告的密？”
“別以為你是太監(jiān)說話就可以不負責任啊?！标懹θ琳疲骸白鎏O(jiān)也要有做太監(jiān)的人品，不帶這么給我們扣屎盆子的，你什么都沒說，反怕我們告密，我們告訴誰去？告什么？”
“反正你們少知道點東西，就多活一天?！背９珨[手：“他呀，早晚死在女人上頭?！?p> 他是誰？
不知道。
相遂寧也無心問“他呀他呀”的事。她只關(guān)心她的四弟弟相果心：“公公，五日之期就到了，那個人，我恐怕無法交給你，你……不會……”
常公公恐怕又要去皇上那里打小報告了。
他有這方面的專長。
據(jù)說以前朝廷里有個五品官踩了他的鞋子沒有道歉，就被他告到皇上那兒說人家驕縱，不把皇上看在眼中，皇上于是罰了那五品去開墾邊疆，至死不能回青城。
這次常公公倒是網(wǎng)開一面：“那個人……我與他也是因為阿水起的爭端，阿水明明體弱，偏生他要欺負她，不過既然你救了阿水，那個人，我就當積德，不與他計較也就是了，不過，你們可得看好阿水的病才行?！?p> “別做夢了?！标懹ブ菟帲骸皳?jù)我所知，宮里的一品太醫(yī)都治不好她?！?p> 陸御可真會戳老虎的屁股。
常公公就不愿意了：“如此，相二姑娘，我們的五日之期到了，你交人吧，否則，我去皇上那里，告你們個私通賊人，謀害忠良太監(jiān)。”
常公公翻臉可真夠快的。
這些個嚼舌根誣陷人的吹穿堂風的老婆子們愛干的事，常公公真干的出來，相遂寧一百個相信。
于是也只好哄著他：“公公，阿水吐血少了，這樣養(yǎng)下去，總歸還有一條命在，我雖不敢邀功，這位陸大夫可是盡了力的。先前那些大夫可都說了沒救了，陸大夫辛苦一場，常公公也看在眼中，常公公應該是賞罰分明的人吧？”
相遂寧這樣說，常公公也不好多說什么。
就看陸御的藥效了。
回府時天近傍晚，一連幾天往染紗小巷跑，相嫣都不愿意了，央著湯小娘：“相遂寧都能隨便出入，娘還處處看著我，娘偏心?！?p> “你懂什么？”湯小娘這樣安慰相嫣：“大戶人家的千金，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相遂寧那樣瘋瘋癲癲往外跑的，以后哪能嫁個好人家？娘就隨著她去，也懶得管，倒是你，是我正正經(jīng)經(jīng)十月懷胎生的，以后定要覓得佳婿的，娘自然要好生看顧。”
“她給四弟請的大夫好像管用，這才幾天，四弟弟就好了。據(jù)說那小大夫是從三品太醫(yī)陸展府上的?！毕噫毯藓薜钠掷锏幕ǎ骸皳?jù)說那小子長的還不錯，倒便宜了相遂寧了?！?p> “你小孩子懂什么？”湯小娘喝著丫鬟端上來的養(yǎng)顏湯：“不過是從三品家里出來的小子，能有什么出息，你爹還是二品呢，你根本不應該把這種比你爹職位低的人家的孩子看在眼中，就是心里想一想，便是侮辱了自己。明白嗎？”
“女兒明白?！毕噫桃沧瑞B(yǎng)顏湯。
“你國色天香，你的長相，在這宣國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以后你前程遠大，豈是堂堂從三品家里可以惦記的？”
“娘，羞死人了，你在說什么？”相嫣拿著調(diào)羹笑起來。
母女二人喝著暖暖的養(yǎng)顏湯，望著窗外的風雪，自然愜意無比。
湯小娘喝了兩碗養(yǎng)顏湯，又拿鏡子照了照顏面，用桂花油勻了勻頭發(fā)，又放下桂花油拿手帕擦嘴：“據(jù)我所知，二月初二郭公主府上要舉辦宴席，那日王孫貴胄都會去，你可得提前裝點起來，別被人壓了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