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酒宴,從日落時分一直吃到深夜。
亥時初刻,一大群人一個個喝的東倒西歪在一群女子的攙扶下從劉掌柜的酒樓出來。
此時的大街上依舊燈火通明,還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嗝~頎哥兒,我們?nèi)ベ€錢,你……去不去……”二麻子滿臉通紅的打著酒嗝。
趙頎滿頭黑線的搖頭,“天色不早了,我就不陪你們?nèi)ニA?,記得早些回去!?p> “放……放心……等把錢……輸完了就回去……二毛冬瓜,我們走……”二麻子腳步踉蹌的揮手,帶著二毛冬瓜等一群十多個混混沿街呼嘯而去,不知又要去那個勾欄賭上半夜才會回家。
“趙兄,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快活樓聽……聽曲……嗝……”平日寡言沉默的陳紀今日也喝了不少,臉皮通紅滿臉的趴在一個妓女肩上打著酒嗝說。
“陳大哥去吧,劉東,好好照顧我陳大哥,若是他有個閃失,我拿你是問!”趙頎搖頭對劉東說。
“頎哥兒您放心,陳兄我一定會照顧的好好的!”劉東趕緊點頭哈腰的保證,然后就和一起來的幾個負責平日記賬的文士一起勾肩搭背簇擁著陳紀摟著幾個妓女也沿街去了。
“嗝~頎哥兒,我們也走了!”楊大虎赤裸上身,露出渾身虬結(jié)的肌肉疙瘩把上衣搭在肩膀上,和剩下幾個人也都搖搖晃晃的告辭離開,很快便只剩下了趙頎和李貴兩人。
“李貴哥怎么不和二毛他們?nèi)ネ嫠??”趙頎笑著問。
“我不喜歡跟他們一起玩!”李貴憨笑著搖頭,然后眼睛四周看了一圈之后低聲說,“頎哥兒,有一件事……”
“咦,大郎怎會還在此處?”劉掌柜處理完酒宴開支之后從樓上下來,看見趙頎還站在樓下,忍不住笑著大步走上來,李貴看見之后,也把后面半截話咽了回去。
“我還在等大元叔,他怎么還沒下來?”趙頎往劉掌柜身后看了一眼問。
“哈哈,大元喝醉了,說今晚就不回去了,放心,上面有人照顧……”劉掌柜也喝的有些搖搖晃晃,擺手笑著說。
趙頎哭笑不得。
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果然是沒說錯。
沒想到一貫平日穩(wěn)重正直如同自己父親一樣的楊大元也墮落了。
唉~
趙頎嘆了一口氣拱手:“劉員外,天色已經(jīng)不早,我們就告辭回家了!”
“這么早就回去?要不要再去喝杯茶?”劉掌柜略有些驚訝。
“不喝了,家中只有太婆和小竹,我不太放心,天氣炎熱,酒足飯飽,乘著夜色剛好走路消消食,今天劉掌柜也辛苦勞累的一整天,我們就不打攪了,告辭!”
“好,大郎慢走,阿貴好好照顧大郎,出了事我拿你是問!”劉員外仔細的叮囑說。
“劉員外放心,我保證把頎哥兒送回家,告辭告辭!”
三人一番簡單的閑聊之后分手,趙頎跟著李貴兩人很快走出楊公鎮(zhèn),深一腳淺一腳的順著一條馬車道往茅灣村走去。
“阿貴哥,你方才想說啥?是不是家里缺錢?”等到四周無人之后,趙頎這才好奇的問。
“不是缺錢,是關(guān)于阿安的事,今天我到碼頭上幫忙宣傳海港,竟然看到阿安和呂家二少爺一起坐馬車從旁邊經(jīng)過,雖然隔著車窗,但我似乎聽到他們說起阿蓮,似乎還說起五百貫錢款啥的,我擔心阿安這小子又鬧什么幺蛾子,所以提醒你一聲!”阿貴一邊走一邊說。
“他們兩個怎么會攪在一起……五百貫……”趙頎捏著下巴毫無頭緒。
上次他和劉東串通在一起演了一出戲,將呂氏商行扛包的地盤讓給了大灣村的豬大腸他們,然后用很便宜的價格買下了整個海港三千畝荒地,雙方算是皆大歡喜。
如今大灣村的人已經(jīng)順利入駐呂氏商行,而茅灣村的人全部退了出來跟著楊大元和二麻子等人在海港碼頭幫忙,工資給的比在呂氏商行要高不少,大家也都很滿足高興。
但唯獨阿安例外,他本來也一起退了出來,但過了幾天不知怎么就不愿意在小龍灣幫忙了,聽說又回去扛包去了,因為海港項目開發(fā)的事很雜亂也很忙,所以趙頎和楊大元二麻子等人也都沒有在意阿安的動向,何況阿安這個人平日沉默寡言,脾氣也不太好,加上還和趙頎有過兩次沖突,大家也都懶得跟他打交道,因此對阿安的去向越發(fā)的懶得關(guān)心了。
趙頎最近回家都很晚,而每天回家阿蓮都帶著寶兒在磚窯幫忙做飯照顧,趙頎也曾問過幾次,阿安最近差不多半個月都沒怎么回來過,即便是回來也是半夜時分渾身酒氣,回家上床就睡,睡醒之后吃過早飯又走了,完全就像一個幽靈一般,至于私生活方面趙頎也不好意思問,但按照阿蓮的情形看來,阿安應(yīng)該已經(jīng)很久沒有碰過她了,兩人雖然生活在一起,但卻形同陌路一般,阿蓮自己都說已經(jīng)很久沒和阿安說過話了。
這種狀態(tài)的夫妻,若是放在后世,雙方早就應(yīng)該離婚了。
但在宋朝,離婚無論對于男女雙方來說,都是一件不容易啟齒之事,休妻也罷,放妻也好,不管哪一方的責任,都會盡量遮掩,哪怕完全沒有感情,表面上也還會維持,不然離婚雙方家族和媒人的臉面都不好看,甚至會造成雙方家族誓成仇敵大打出手。
阿安就是茅灣村人,姓楊,和楊大元同族,不過隔著好幾代,同一個祠堂,但關(guān)系很疏遠,而阿蓮是十里之外另個村子的,家族也不小,而且這樁婚事還是阿蓮的舅娘牽線做的媒,當初覺得阿安性格老實長得白凈,應(yīng)該是個好小伙子,沒想到卻是個爛仔,成親之后吃喝嫖賭無所不為,自從寶兒出生之后,更是很少顧家,整天在外面瞎混,而越到后來越發(fā)不像話。
自從鬧出了傻子偷看阿蓮洗澡的事情之后,雖然兩家是鄰居,但阿安卻對趙頎恨之入骨。
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自己老婆洗澡被外人偷看的事情傳的人人皆知,這樁丑事讓愛面子的阿安更加無地自容,狠狠的揍了趙頎一頓之后兩家?guī)缀趿死纤啦幌嗤鶃?,平日也不讓阿蓮出門。
不過趁著阿安不在家的時候,阿蓮還是會偷偷的送來一些瓜果蔬菜接濟趙頎一家。
反正這些在趙頎看起來狗屁倒灶的事情小的不能再小,他認為阿安不可能因為他偷看阿蓮洗澡的事反應(yīng)如此劇烈,畢竟當時趙頎還是個傻子,而且才不過十一二歲。
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阿安這小子那方面能力不行,因此才很自卑,而在自卑中開始變得有些精神變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