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屋頂幫工的技能選修課

　　五月初各科陸陸續(xù)續(xù)的考完試，學校要開始要放暑假了。我還需要四科學分才可以滿足申請大學的條件，但是只有其中的兩科在學校暑期的教學安排里面。于是我決定提高利率，等到九月份秋季學期的時候四科集中一起修完。所以這個暑期對我來說是漫長的。

　　然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之后立刻決定回國呆三個月，畢竟已經(jīng)一年多沒有回過家了。我特意讓她跟Jerry定了同一天的行程，這樣不至于遙遠的路途太過孤單。

　　臨行前我送她去機場。像許許多多剛在一起沒有多久的小情侶一樣唧唧我我依依惜別！女孩子的感情在這個時候通常都比較脆弱，她哭的很傷心，抱著我久久不愿意松開！

　　而我，這兩個月也習慣了和她每天在一起打打鬧鬧，形影不離。突然間變得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低落，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我踽踽獨行在家門口熟悉而又陌生的小路上，感覺自己一瞬間變得狼狽不堪起來。

　　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朋友暑期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安排。Jerry和Peter回國了，飜哥搬了新家之后由于距離過于遙遠鮮有機會碰到，我只能和不太愛出門的小左偶爾約在漢堡王共同打發(fā)一下無聊的時間。

　　讓我開始變得忙碌是因為一則招工廣告。

　　然回國兩周之后的某天，我在超市閑逛的時候突然撿到了一份中文報紙，上面密密麻麻的滿是些找工作的小廣告。某某豬肉廠誠聘長期幫工，某某輪胎廠誠聘夜班男工人，某某小鎮(zhèn)壽司店誠聘前臺服務(wù)員，包吃住，待遇優(yōu)。。。。。。

　　我當時學車學的正火熱，相當陶醉于每天握著方向盤，聞著汽油味的感覺。經(jīng)常是捧著一本免費的二手汽車交易指南廢寢忘食。憧憬著不久之后的某一天，拿到駕照湊點錢買部二手車爽爽。

　　利用暑假找個工作賺點錢的想法一下子讓我看到了湊錢買車莫大的希望。就像一座黑暗中的燈塔，瞬間照亮了我追求理想的道路。

　　這份招工報紙被我拿回家之后翻來覆去的研究了很久。到最后由于搓來搓去的次數(shù)太多，紙面竟然開始有點泛黃發(fā)軟了！但是去哪里呢？豬肉廠算了，我從小到大都不太擅長和豬打交道并且完全不具備任何切肉技能；輪胎廠算了，要求有移民身份而我卻并沒有；小鎮(zhèn)壽司店算了，人生地不熟的跑去大老遠總是覺得還是有些危險。

　　最后將目光鎖定在了一個屋頂公司，就是幫助別人家庭翻修屋頂?shù)?，招屋頂學徒，無需經(jīng)驗，待遇優(yōu)厚，前景廣闊，能學到一門技術(shù)。夏季是加拿大換房頂瓦片最好的季節(jié)，北境連年的風雨暴雪極大的消耗著瓦片的壽命。平均每十年左右獨立屋的主人就會給自己愛巢屋頂翻新，防止漏水破壞地板家具。短暫的夏季雨水少，天氣暖和，適合工程的進行。所以說暑假的幾個月是這個行業(yè)最繁忙的時候，各大屋頂公司也都會大量招收季節(jié)性人手。

　　學徒無需經(jīng)驗，唯一的要求就是有力氣，能吃苦，隨叫隨到。剛剛成年的我整天都摩拳擦掌的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加上暑期大把大把的用來揮霍的時間。我極其完美的滿足了這些簡單的要求。

　　打完招工電話的第二天老板就迫不及待的讓我開始上班了，看的出來他是非常缺人手的。

　　清晨六點多他開著大皮卡準時出現(xiàn)在了我家門口。今天去一個新工地，只有我和他兩個人，工程量比較小，也算是讓我熟悉熟悉這個行業(yè)流程。施工地點是個面積不大的獨立小別墅，只有一層，但是距離我家很遠，老板開車開了很久，貌似是一路向西橫穿了大半個多倫多。整個屋頂行業(yè)每天出發(fā)開工都很早，一是可以避開早高峰的車流，減少擁堵；另一方面是可以避開下午炎熱的大太陽，盡可能的趁著清晨些許涼爽多干一些。

　　老板是個地地道道的上海人。油光發(fā)亮的皮膚黑里透紅，常年陽光下的暴曬讓我第一眼見到他以為是個有印度血統(tǒng)的外國人。

　　我說不出他的年紀，因為外表看上去他的年齡好像接近我年近五旬的父親；但是之后發(fā)現(xiàn)皮卡車上掛著一張他和一位女生的結(jié)婚照，時間是去年，照片上的女生貌似與我相仿的年紀。

　　不久之前剛剛看到我建筑學院畢業(yè)的額表哥在QQ里面分享的一則笑話。

　　“記者問一位大爺說：大爺，您腿腳這么靈活，精神這么旺盛，保持年輕的的秘訣是什么？大爺說：風吹，日曬，起早，貪黑，一天兩包煙，冬天零下三十度凍一天，夏天四十度曬一天，一日三餐不定時。。。。。。記者趕忙問：大爺啊，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大爺說：干建筑的！記者又問：那大爺您今年高壽？大爺?shù)ǖ幕卮鹫f：三十六了。。。。。。

　　所以我在稱呼他大叔還是大哥之間糾結(jié)了很久，最后還是叫了大哥！怕一不小心估計錯了年紀，老板一會兒就直接把我送回家了。

　　到工地之后我們立刻就開工了。老板扔給我一副手套，然后自己擺好梯子像猴子一樣蹭蹭兩下就跳上了房頂。看的我目瞪口呆！

　　第一天基本上都是在拆舊瓦，老板他負責拆，我負責把拆下來的垃圾順著梯子一次次的運下來，再把留在地上的廢物給清理干凈。

　　他干活的速度讓我驚嘆，我敢肯定他小時候在家里一定不是個省油的燈！上房揭瓦，雞飛狗跳這些成語簡直被老板演繹的爐火純青。

　　拆完之后是裝新瓦片，老板蹲在房頂，我負責順著梯子把新瓦片裝在框里給搬上去。

　　后來可能是覺得我順著梯子爬上來再爬下去效率有些低下，他建議我爬上來之后把筐扔下去然后直接跳下去。我猶豫了幾次遲遲沒有鼓起勇氣跳，畢竟從上面看下去也有差不多接近二層樓的高度，我小時候也沒有試過閑著無聊從二樓練習跳樓玩。心里有些犯怵。

　　再后來由于我搬瓦片的速度實在追不上老板安裝的速度！他可能等的有些不耐煩，覺得距離收工回家變得有些遙遙無期。于是他喊停了我，一定要讓我跳，并且一個勁兒的鼓勵我說這么矮的高度跳下去人一定不會有事情，我雙腿發(fā)抖在房頂邊沿踟躕了很久還是下不去決心。

　　到最后他終于抓狂了，一邊抱怨我一個大男人膽子太小一邊就跑過來毫不猶豫的往下跳；然后再爬上來，再跳；再爬上來，再跳；一連跳了五次。全程都是一臉平靜，心不慌氣不喘?？吹奈疫@個比他強壯許多的后輩青年一臉的慚愧，最終一咬牙，一閉眼生生的跳了下去！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我不停的再重復(fù)把瓦片搬上去，把筐扔下來，我自己再跳下來。一天下來，腿倒是不疼，就是感覺回家的路上腦子被震的嗡嗡直響！

　　由于我跳樓姿勢的迅速完善和進步，這個工程進展的很順利。老板心情很好，一邊開車一邊哼著歡快的小曲，夸贊我半天之后開始炫耀他當年的事跡。

　　“剛開始跳肯定都會害怕，很正常！習慣就好了！今天本來想給你表演再高一點跳下去，但是沒辦法，他家樓實在太矮了！我最高從相當與三層樓的高度跳下來，跳的輕松自如呢！”

　　聽得我一路膽戰(zhàn)心驚，越發(fā)覺得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入錯了行業(yè)！畢竟今天不到一層半樓的高度我覺得就已經(jīng)是我所能接受的極限了！當初沒有聽說過干這行竟然還要具備從樓上跳下去的這個技能。

　　前兩年某天在一家燒烤店偶然遇到了老板。很長時間沒見感覺他更加黝黑更加蒼老了，拄著拐杖在吃力的行走。他老婆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那個女人看著還是與我們相仿的年紀，二十多歲，保養(yǎng)的很好。

　　我連忙走過去同他打招呼，寒暄之后關(guān)切的問他腿是怎么回事。

　　“哎！別提了，從二樓跳下去，沒跳好！沒注意到客戶家的地上有個坑，直接跳到坑里去了。。。。。。”老板沮喪的說著，一臉的懊惱。

　　而我不自然的摸了下自己的腿，又回想起了上過的那門屋頂幫工的跳樓選修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