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東哥完美的新年求婚儀式
“大哥？！你管這個叫不大？”我目瞪口呆的盯著眼前這片足足有兩個半籃球場大小的前院，這是需要打掃的面積。
“沒事！第一單生意，我就直接給接下來了，反正客人也沒有時間限制。又有錢拿！”Kyle一邊帶手套，一邊安慰我。
“這個大小的尺寸，你收他們多少錢？”我推開車門下車，一腳跺進了厚厚的積雪里。
“五十塊。”Kyle打開后備箱去拿雪鏟。
“什么？！五十塊！這么大的面積！咱倆一人才分二十五塊？！”聽完之后我感覺腿軟，差點一屁股坐到雪堆里面。
“公司新開業(yè)，我跟主人說現(xiàn)在特價，咱們剛開始做，利潤會薄一些！”Kyle振振有詞的跟我解釋。
“怪不得他肯找我們來給他鏟雪，你簡直就是一個天才營銷！”我怒氣沖沖的諷刺他。但是又不得不哆哆嗦嗦的戴上厚厚的棉手套，去接他遞給我的鏟子。因為我知道此時已經(jīng)徹底沒有了回頭路，只能硬著頭皮和他一起用鏟子把這些厚厚的積雪鏟到路邊堆起來。
整個鏟雪的過程是極度痛苦的，我握著他那把銹跡斑斑的破鏟子用力揮動手臂把落在地面上的積雪給揚到路旁。盡管當時是零下十度的低溫，我還是很快就汗流浹背了。最后索性脫掉了羽絨服，只穿件黑色套頭外套。
Kyle正在我身旁不遠處一鍬接著一鍬的拼命飛鏟著，比我更加急切的想要盡快結(jié)束這單生意。因為他要在六點鐘她媽下班回到家之前把車給開回去，然后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的樣子。但是諾大的庭院面積和依舊揚揚灑灑飄落下來的雪花讓我們感覺到越來越力不從心，兩三個小時之后竟然開始有點絕望了。尤其是偶爾吹來的一陣狂風惡作劇般的吹亂我們已經(jīng)堆好的雪推。
下午四點半，Kyle按揉著自己弓下去一半的腰部，筋疲力竭的沖我喊：“要不然我去跟他說一下這次不收費，就撤了吧！權(quán)當積攢經(jīng)驗了！”
當時已經(jīng)埋頭苦干了三個小時。我的手臂似乎伸不直了，兩只腿抖動個不停，停止揮動鏟子直起身子就會感覺到渾身酸痛。即使這樣，我還是不會同意現(xiàn)在撤退分文不取的建議，因為在我看來大部分地方都已經(jīng)被清理的七七八八了。
“不行！再堅持一下！那里新飄下來的我們就不要管了！把這邊一片鏟完就算了。然后你去跟客人態(tài)度好點說一下，說不定他能付全款！”
“為什么別人家掃雪效率都那么高呢！咱們?nèi)绱瞬贿z余力，怎么還是望不到盡頭呢！”
“因為別人都用鏟雪機！大哥。。。。。。”
豪宅區(qū)里的人家基本上都靠全自動的專業(yè)鏟雪機在清掃門前的積雪。家家戶戶傳來的基本上都是機械的轟鳴聲。唯有我們這里是鐵鏟子和地面摩擦產(chǎn)生的噪音，聽起來我們就好像是兩個身處于現(xiàn)代社會的原始人。
在那之后我咨詢過一個專業(yè)做鏟雪服務的朋友，得知相似面積的道路用一臺鏟雪機作業(yè)的話大概會花費二十分鐘。我又問他如果客戶給五十塊錢的話他肯不肯接這個活，我的朋友輕蔑的笑了一下，然后斬釘截鐵的告訴我：“只有傻子才會接這種活，給你一個人五十塊錢，你覺得你自己會干么？這不是腦子有病么！”我呆呆的立在他身旁，沒好意思告訴他我還真干過這樣的蠢事。
最后差不多五點半的時候，我們終于按照自己的目標幫客人清掃完成了，雖然地面上還是有一些鋪蓋著的積雪。于是Kyle小心翼翼的去敲門請他出來檢查我們的工作成果。開門的是一位中年男子，Kyle非常有禮貌的取下手套跟他握了握手，然后順勢轉(zhuǎn)身自豪的展示我們稱呼為完工的庭院。
我注意到客人目睹了眼前慘烈的狀況之后非常不自然的撇了撇嘴，卻又很快收住了，假裝表情平靜。我相信我們這支效率低下的原始鏟雪隊已經(jīng)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今后再也不會貪小便宜辦錯事了。
但是我們兩人四個小時全力以赴的辛勤勞動也并不是一般騙子可以做出來的事情，為了區(qū)區(qū)五十塊錢！所以讓人欣慰的是他并沒有責怪我們什么，而是非常不情愿的摸出錢包掏出了五十塊錢。
接過五十塊錢之后的Kyle出奇的興奮，回到車里端詳了半天，來來回回數(shù)了好幾次。我無奈的看著，最后不得不提醒他趕快把我的那二十五塊錢分給我然后迅速開車離開這里，現(xiàn)在離他媽下班回家的時間已經(jīng)不遠了。
“吶！拿好了，數(shù)數(shù)是不是二十五！”Kyle遞給我一張二十的紙幣，然后又摸摸索索的從兜里掏出來幾枚硬幣。
我看也沒看就直接裝進口袋里面了?！拔抑x謝你?。 ?p> “怎么樣！很有成就感吧！這可是我第一次自食其力！”Kyle滿臉都是掩蓋不住地興奮。
“你這個成就感也真是夠廉價了！下次有這種好事情不要在拉上我了！”我坐在副駕駛閉目養(yǎng)神，有氣無力的回答他。
“那可不行，咱們可是一個強途無量的大公司！”
“不不不，我發(fā)誓這輩子都不會在跟著你出來給別人鏟雪了！”
那天晚上我還要去高麗村上班。開工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舉著托盤的手在一直不住地顫抖，就像是一位患上帕金森癥的老人，托盤上面的飲料或是食物也隨之在一起劇烈的抖動，我努力尋找平衡想讓這種奇怪的碰撞聲停止下來。周圍的客人們都在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有的人惶惶不安的將身子快速的傾斜到一旁，應該是害怕如果托盤翻倒上面的食物掉落下來會砸到他們。
蘿卜哥關切的將托盤從我手中奪了過來，問我是不是突然得了什么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疾病。然后讓我提前下班，好好回家休養(yǎng)一下。因為二十五塊錢，我損失了一晚上的工資和小費。真是有點得不償失了。
那次之后，我再也沒有繼續(xù)和Kyle出門接生意鏟雪。那個北極熊鏟雪服務公司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零九年十二月四日是阿力十九歲的生日，晚上我們?nèi)齻€在家喝了不少酒。東哥借著酒意像我們宣布他準備要向韓子雯求婚了！多么沁人心脾的一句話呀！我和阿力聽完之后欣喜若狂，紛紛起身上前擁抱他，為東哥即將安定下來的幸福生活送出祝福。阿力更是立刻回到房間翻箱倒柜找出來一瓶珍藏多年的茅臺酒，開蓋斟滿我們的酒杯，三個人低唱淺斟，一醉方休！
東哥的求婚計劃定在月末的最后一天，十二月三十一號，也是二十一世紀零零年代的最后一天！他計劃在高麗村舉行一個小型的儀式。帶著韓子雯假裝過去吃飯，在倒數(shù)的時候把戒指變出來，給她一個驚喜。
一切流程就像是童話故事一般，我和阿力聽得入迷，嘖嘖稱贊，然也在一旁不住地夸獎他面面俱到。東哥聽完臉紅耳赤，害羞不已。
“東哥，你求婚戒指買的是什么牌子的？”然不經(jīng)意的問他。
“對哦，我戒指還沒買呢？！”東哥猛然從美夢中清醒過來，這才意識到規(guī)劃了半天，最重要的戒指卻忘記買了。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里東哥不斷奔波在多倫多各大購物廣場里。然興致盎然的做了不少研究，給了他很多建議。由于準備時間太趕，東哥的選擇并沒有很多。但是好在圣誕節(jié)假期之后不久，他還是順利拿到了自己心儀的那一款。
然上網(wǎng)幫助東哥挑選戒指的樣子很迷人，看得我如癡如醉。就像是所有做著公主夢的女孩子，我能從她的明眸皓齒中讀出她對童話故事的向往。她偶爾會轉(zhuǎn)過頭來喜容可掬的望向我，然后嘟起嘴巴指著屏幕上面的一兩款戒指跟我撒嬌：“那要是過幾年也有人給我買這一款戒指就好了！”我會假意心不在焉得看上一眼：“這兩款戒指不是都長得一模一樣么？”她會皺皺眉頭，貼近屏幕，用鼠標操縱著光標圈出幾處肉眼不易看出的輕微差別：“哪里一樣！你看這一款鑲的碎鉆！是一個個小小的愛心形狀呢！而那一款確是小玫瑰！”那認真嬌嗔的表情讓我特別想沖過去死死貼住她的唇，抱緊她然后告訴她：“對于一個善良美麗的公主，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怎樣優(yōu)秀的鉆戒才能足夠幸運的被她挑選中呢？”
十二月三十一號，餐館很忙，有很多前來倒數(shù)的客人定位。年輕人喜歡聚在一起，共同叫喊狂歡著迎接新年的到來。
我和Stephen還有Jessie當天都被安排工作到午夜十二點鐘。我提前給東哥留了一張隱蔽性非常好的臺子，在角落里面。這樣就可以盡量不被四周圍的嘈雜聲所打擾。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東哥，阿力，然，韓子雯還有韓子雯的兩個朋友一起到了。我?guī)麄兊浇锹淅锩孀?。韓子雯假裝生氣，抱怨今天東哥從早到晚都沒讓她吃飽飯，說是要跟我們告狀，揭露東哥虛偽的真面目。阿力聽完在一旁嘿嘿傻笑，摟著東哥的肩膀，東哥穿了一套休閑西裝，聽說是阿力幫忙挑選的。他眉頭緊鎖，表情充滿了緊張。
然今天穿了一件典雅的白色針織衫，灰色短褲，搭配著厚厚的黑色打底襪和一雙灰色的UGG短款迷你雪地靴子。高高盤起的頭發(fā)，遠遠望過去楚楚可憐。她正趴在水吧的臺面上跟Jessie興高采烈的聊天，兩人不時斜過眼去偷偷望向尚不知情的韓子雯。
時間在大家翹首以待下慢慢走到了十一點五十五分。我向遠處靠近電燈開關的Stephen使了一個眼色，他會意關閉了角落里的燈光。只剩下臺面中央還在微微燃燒的爐火，勉強映出圍坐在臺子周圍的幾張年輕的臉。整個世界好像愣住了，四周圍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這時東哥灑脫坦蕩的站起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西服，堅定卻又略帶緊張的單膝跪在韓子雯面前，深呼吸，整理了一下情緒。
“韓子雯，你愿意娶我么？！不，你愿意嫁給我么？”伴隨著這顫抖，語無倫次的聲音。韓子雯先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然后就不由自主地流下了幸福的眼淚，她連忙舉起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渾身因為過于激動而在不住的顫抖，仿佛就這樣凝固在了時間里。
“快說我愿意呀！”然趕緊從側(cè)面輕輕捅了捅她，沖著依舊老實巴交舉著戒指跪在地上的東哥努努嘴。
“我愿意！我愿意！”韓子雯盡量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但是聲音依舊顫抖著。她沖著東哥張開手臂，東哥會意，急忙站起身子，緊緊地把她抱在了懷里。
意識到這里正在發(fā)生的美好事情，店里的其他客人們開始不斷的歡呼吶喊，口哨聲，鼓掌聲淹沒了整個空間。大家紛紛投之以微笑祝福這么一對幸福的戀人。阿力興奮得拿著錄像機記錄這段正在發(fā)生的童話故事；東哥哆哆嗦嗦的給依舊熱淚盈眶的韓子雯戴上戒指；然依偎在我的懷里，臉貼在我胸前，雙手緊緊地抱住我的腰，任由眼淚肆意的流下來；遠處的Jessie站在水吧里面沖著這里拍手，偶爾抬起手臂用袖口擦試一下眼睛；Stephen正站在她身邊，嘿嘿的咧嘴傻笑。
窗外是肆意的風雪，室內(nèi)卻充滿了陣陣暖意。這個發(fā)生在零九年最后一天的童話故事。它帶給了我們大家對于這個美好世界無盡的遐想，并且為之感動，這份感動來源于對愛人的相伴，對誓言的忠誠，對青春的贊美。
我們同時也有更多積極的理由去告別舊的一年，滿懷希望的去迎接新年鐘聲的敲響。
“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樂！再見！二零零九！你好！二零一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