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落荒而逃的相遇
電話鈴聲不斷響起,詩懿拉著林凱一路狂奔。
“彩鈴,到哪了?”
“快到門口了?!?p> “你絕對是還坐著出租,我還不了解你嗎?你剛出門一準說半路了,你這快到門口就是快下車的意思吧。”
詩懿窩心一笑,“真的快下車了,不過十分鐘肯定到?!?p> “輝哥也到了,我讓上菜了,你速度?!?p> “嗯?!?p> 輝哥還嘮叨著覃毅。
“降旗完了人多車也難打,晚就晚點兒,反正周末也不著急?!?p> “老師,我中午真沒怎么吃飯,這個點兒早就餓得前心貼后背了。”
“你就差那十分鐘?詩懿還帶著同學(xué)過來呢?!?p> “沒事兒,又不是男朋友,再說了人那么多,上菜也得十分鐘,她來了整好?!?p> “行吧,你還真是摳,中午真沒吃?”
“真沒吃?!?p> “要不再上幾盤羊肉。”
“我剛點了不少,不夠再說?!?p> “嘿,你還真不客氣呀?!?p> “難得吃您一頓,客氣不是白瞎了機會嗎?!?p> “就你這摳樣兒,領(lǐng)導(dǎo)能給你安排什么好活兒?”
“技術(shù)型人才,沒有好活兒。”
“從技術(shù)型人才轉(zhuǎn)型成管技術(shù)的人才。”
“您就饒了我吧,才工作一年多,打算考幾本證,增值一下,估計得跳槽才能轉(zhuǎn)型?!?p> “給自己十年時間吧?!?p> “五年打拼,五年沉淀,輝哥,是不是對自己有點狠啊?!?p> “我在你這個年紀正在讀研,早上背晚上記,成績突出才被分配到W中?!?p> “不是傳你被搶過來的嗎?”
“哎,都是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抬愛,都是緣份?!?p> “您已經(jīng)是名師了,現(xiàn)在就只等弄高級職稱了吧?!?p> “其實壓力每年都很大,我都有些累了,干不動了?!?p> “不是吧,我覺得你現(xiàn)正當紅,趁著出成績,往領(lǐng)導(dǎo)崗位再走走,完全有機會。”
“我讀研的同班同寢同學(xué)在美國干得不錯,前幾天回來,我們幾個聚了一次,有機會我想出去看看。”
“輝哥,你這出去看看,是想一直在外面還是旅游轉(zhuǎn)一圈再回來?”
“哎,就是想歇會兒,到外頭透透氣?!?p> 覃毅看著輝哥一臉疲憊,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老師!一哥!”
“快坐,菜剛上來?!?p> “老師,介紹一下,這是我研究生同班同學(xué),林凱?!?p> “林凱,這是高中班主任王老師,人稱輝哥,這是我高中同班同學(xué)覃毅。”
“老師好,這個覃同學(xué)我好像在學(xué)校見過。”
“你什么時候見的?”
“好像就是我們年初剛開學(xué)的時候吧,我記得那時天還挺冷的,我印象是他吧,在我們學(xué)校門口就見了好幾回?!?p> “林同學(xué),你的眼力和記憶力還是很不錯的。”
“還行。”
“來,別光顧著說,趕緊吃,肉只能涮七秒,燙老了就不好吃了?!?p> “對,沾點麻醬,口感超級好?!?p> “那我就開吃了,謝謝老師的盛情款待?!?p> “你們是幫導(dǎo)師干活吧?”
“嗯,我們導(dǎo)師對我們不錯,包我們所有的食宿和來回機票還有游玩的費用。”
“那可以呀,導(dǎo)師很敞亮嘛。”
“嗯,還說活兒不白干,給我和林凱按月發(fā)工資,唯一的要求就要把學(xué)業(yè)兼顧好。”
“這個金融財務(wù)專業(yè)的活兒就是好接,我當初讀什么政治呢,就該轉(zhuǎn)工科。”
“輝哥,不是我說你,你一個學(xué)政治的要改工科是不是有點兒功利了,這四年不是白干了?你對得起本科浪費的那些時間嗎?”
“哎,現(xiàn)在工作十年了,也相當于白干,工資想買個大點兒的房都不行,還和我媽住一塊兒,女兒慢慢長大了,需要有獨立的空間,我媽的房子租出去了,現(xiàn)在和我們一起,方便幫我們接送孩子,再就是幫我們做做飯,房租就當是貼補菜錢了。
“貸款不行嗎?”
“首付都是問題,數(shù)理化英還能有個周末時間去外頭接家教,你說一個政治誰會去補呢?哎,我自己都很郁悶呀?!?p> “老師,我記得您不是搬了新家嗎?房子挺大的呀?!?p> “三居室,但是挺小的,也就一百平,我爸身體不好,晚上動靜大,我媽神經(jīng)衰弱,我爸一折騰我媽就睡不好,白天還得接送孩子,買菜做飯,長期下去身體都垮了,現(xiàn)在就只能和我女兒一屋,你們也知道我女兒轉(zhuǎn)年就五年級了,總和我說什么時候才能自己睡,我心里也是憋屈呀。”
“老師,您也別愁了,家有二老,如有二寶,一家人其樂融融,盡享天倫其實也挺熱鬧的?!?p> “還好你師母總體諒著,算是給我最大的幫助了?!?p> “沒事兒,借點錢湊首付唄,每月以房租供房,應(yīng)該沒什么壓力?!?p> “昨天也在和你師母商量著這個事兒,我岳母娘說借我們,所以首付應(yīng)該是夠了,現(xiàn)在就是看房子了,想買離學(xué)校近的新房子,但是很貴,房子也不能買大,大了就超出預(yù)算了,買遠了雖然能買面積大一些的,但是上下班不方便,如果買離學(xué)校近的房子還比較大的、價格還在預(yù)算內(nèi)新樓盤幾乎沒有,如果就只看面積大,即使有也是很舊的房子,設(shè)計不是很合理,所以還是難啊?!?p> “確實難,一哥,你買房了嗎?”
“嗯,首付了一套,在四惠,我買的時候4000多一平,現(xiàn)在漲到快8000了?!?p> “如果以后自住,漲到2萬也有價無市?!?p> “也是,現(xiàn)在每個月供1500呢?!?p> “那還能剩下3500呀。”
“也就是在家吃喝,勉強能剩下點兒。”
“能剩就行?!?p> “老師,師母和你姑娘今天怎么沒一塊兒來呀,我好久都沒見過她們了?!?p> “去姥姥家了,老家來人了,一把年紀了,見一面少一面?!?p> “哎,我來得真不湊巧?!?p> “詩懿,你明天來我家吃餃子吧。我搬的新家你都還沒來過呢?!?p> “沒事兒,下次吧,我明天帶同學(xué)去逛逛Q華和B大,他沒去過?!?p> “也行,你們導(dǎo)師的業(yè)務(wù)也廣,常接BJ的活兒嗎?”
“不知道呀,我們也是剛剛跟著導(dǎo)師干,都聽她安排。”
“也挺好,關(guān)鍵能順利畢業(yè)。”
“我們學(xué)校要順利畢業(yè)應(yīng)該不難?!?p> “只要不出大錯,就不會延遲畢業(yè)?!?p> “你們有沒有想過讀博?!?p> “沒怎么敢想?!?p> “詩懿,你呢?”
“謝謝那么看得起我,我也沒敢想?!?p> “研二可以想想了,要早做規(guī)劃?!?p> “嗯,還有半年時間思考一下。”
“一會兒晚上我?guī)銈児涔浒?。?p> “一哥,逛哪呢?”
“去唱K吧。”
“哎喲,你那個白石橋的麥樂迪嗎?68元12點唱三小時那個?不去!我們可是要早點回賓館休息的,明天一早還得去逛呢?!?p> “彩鈴,那是學(xué)生時代的消費好嗎,現(xiàn)在8點多,打個車去9點,唱三小時你們再打車回賓館,洗洗睡了最多一點,明天睡到10點起來,買個灌餅邊走邊吃倒倒地鐵和公車,不差那點兒時間?!?p> “林凱,你打算怎么樣?”
“我都可以,很久沒去唱歌了?!?p> “一哥,那去吧,老師您呢?”
“我肯定不去了,回家歇會兒,這段時間太累了。”
“那行,回頭幫我問候師母,下次來去您家包餃子吃?!?p> “那我打電話先訂廂?!?p> “成。”
可能是很久沒見輝哥的緣故,詩懿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沒收住,而輝哥還想以前一樣靜靜的聆聽,林凱第一次看見詩懿侃侃而談的樣子,覺得她的笑容里除了真誠,還有一絲稚氣可愛,一哥看著詩懿,心中無限感慨,突然電話鈴聲響起。
大家都看向覃毅,輝哥大概能猜出是誰,詩懿害怕他約其他同學(xué),林凱心想不會是要加班吧。覃毅笑笑,“同事電話,我出去接一下。”
“一哥,在哪呢?”
“在外頭吃飯呢?”
“哪呢?”
“東來順?!?p> “不安排安排哥幾個嗎?”
“明天安排。”
“一會兒吃完出來坐坐?!?p> “在哪坐?”
“我現(xiàn)在我小姨家,你呢?”
“王府井附近。”
“離我不遠呀。”
“你不用倒時差的嗎?”
“飛機上倒了。”
“那一會兒我吃完飯再說吧?!?p> “我約了喬爺和張建,一會兒你吃完趕緊過來?!?p> “行,還得有一會兒,你們先聚。”
“嗯?!?p> “那個……”
“什么?”
“沒什么,我想說你記得發(fā)我地址?!?p> “嗯,張建找的地兒,一會兒發(fā)你?!?p> “嗯。還有就是……”
“是什么?”
“我想問你們大概幾點聚?”
“先到先等唄,反正肯定等你來,你速度?!?p> “我……”
“怎么了?說個話還能想半天?你有事兒???”
“沒有,我這邊沒那么快,怕你們等久了?!?p> “沒事兒,你先吃著,少喝點兒,留著肚子哥幾個走一圈?!?p> “成?!?p> “掛了?!?p> 覃毅心里不好受,他的眼神騙過了詩懿卻被輝哥看在眼力,借著上廁所,輝哥一頓劈頭蓋臉。
“姚健電話吧?”
“嗯?!?p> “你沒告訴她詩懿也在BJ吧?”
“不敢說?!?p> “但是你想說,對吧?”
“嗯,機會太難得了,老師,你不覺得那是緣份嗎?不同的國度、不同的城市卻在同一個時間點到了同一個城市,而且他現(xiàn)在住他小姨家,離這兒不過半小時的路程,就這樣讓他們錯過?”
“你看看詩懿,都成什么樣了?他們見面了又能怎么樣?姚健就不用回法國了?還是詩懿什么都不要,就隨他去法國?”
覃毅沉默了。
輝哥繼續(xù)道,“你看看詩懿的樣兒,簡直比高考那會兒還憔悴,好不容易站起來,你打算一會兒讓他又回到一年前?我們能勸她幾回?能幫她幾次?她一直都是很有想法的女孩,現(xiàn)在只能淪落到走一步看一步的境地,這是為什么?她的心已經(jīng)被折磨得千瘡百孔,是誰掏空了她?而剛才的笑聲恐怕也是她這一年多來第一次沒有笑中帶淚吧?!?p> “老師,你說的我都明白,所以我剛才才沒有告訴他。他約我出去聚聚,還約了張建和喬峰,我知道他想聊什么,因為他回國前不止一次的和我說他想去南京找彩鈴,您覺得就算我不讓他們見面,他明天不會買張機票去南京找她嗎?”
輝哥沉默了。
“都他們的是孽緣!”
倆人回到飯桌前,因為各持己見,臉上都泛起了紅暈。
“老師,廁所很熱嗎?你和一哥的臉怎么有些紅呀?”
“可不嗎?吃羊肉就是補。”
覃毅也笑笑,“廁所人多,暖氣又足,我應(yīng)該再脫一件衣服,太熱了?!?p> 林凱驚詫道,“還脫?就剩秋衣了?!?p> 詩懿頓覺好笑,“林凱,土了吧,南京沒暖氣,BJ的暖氣是足以讓你屋外穿五件,屋里穿短袖的?!?p> “葉,給你說得我好像也覺得好熱呢?!?p> “熱就脫呀?!?p> “都吃差不多了,脫也來不及了?!?p> 林凱的一句話讓桌上的氣氛瞬間緩和下來。
和老師道別,三人打車去唱歌。林凱號稱N大“歌王”真不是蓋的,全程都是他在捧麥,一哥和詩懿很給面兒,不讓林凱掃興。
覃毅時不時的出去接電話,詩懿忍不住問。
“今天周末那么忙嗎?你要是單位有事兒就先走,我們一會兒也走了?!?p> “還行,電話就能解決?!?p> “嗯,快十一點了,我們估計一會兒也得走了,你看林凱唱的都開始撕心裂肺了?!?p> “別浪費我錢唄,必須到十二點再走?!?p> “你看林凱能不能堅持吧,我都行?!?p> 姚健的電話不斷的打進來。
“到哪了?”
“我有個事兒想和你說下。”
“我們都喝兩小時了,你有事兒來了說唄?!?p> “彩鈴現(xiàn)在白石橋的百樂迪,她和同學(xué)過來替導(dǎo)師出差,明天就走了?!?p> “我操,你不早說。”
姚健掛了電話直接從出門口打車,一路還不忘打電話給覃毅。
“我現(xiàn)在剛打到車,大概半小時到,你幫我拖住她。”
“我買了三小時的,十二點結(jié)束?!?p> “怎么不早告訴我。”
“沒法說,之前輝哥請彩鈴和她同學(xué)在東來順吃飯,聊得挺好,輝哥不想讓你過來?!?p> “我的天啊,輝哥這么對我?”
“我也是糾結(jié)了半天,我和輝哥心里都特難受,但是我想這也許是你們最后一次機會了,你到了看到彩鈴就知道了?!?p> “別說了,我還有二十分鐘到。”
姚健一路催著司機加速,滿腦子都是見面的場景。
林凱向一哥示意。
“我不行了,唱不動了?!?p> 一哥看看表,“再唱兩曲唄?!?p> “我一人唱兩小時,你們又不唱,我太累了。”
“你這是一唱封喉呀,我們還敢吱聲嗎?!?p> “愛好愛好,我們班的歌王而已?!?p> 詩懿不禁調(diào)侃,“N大之光”,“N大十大歌手”。
“我就那個第十位,不值一提?!?p> “彩鈴以前高中的時候拿過我們學(xué)校的校園歌手第二名?!?p> “一哥,你都還記得呀?!?p> “印象深刻,流浪歌,不過是誰唱的我忘了?!?p> “葉,你還說你不會唱,隱藏得夠深的呀?!?p> “一哥也說是高中了,都過了那么多年了,早就不行了?!?p> “你就謙虛吧?!?p> ”一哥,時間也差不多了,真熬不到12點了,明天我們還得去校園半日游,下午就得去機場了?!?p> 一哥慌忙拉著詩懿,“我有事兒和你說?!?p> “啥事兒?”
林凱見狀,很知趣的進去又高歌了一曲。
“他回來了,現(xiàn)在在來這兒的路上?!?p> 詩懿錯愕,甩開一哥的手,“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覃毅急忙解釋,“你不覺得你們緣份不淺嗎?你們同時昨天到的BJ,多難得的機會呀,有什么就趁現(xiàn)在說清楚,給彼此一個機會不好嗎?”
詩懿眼淚直流,“沒什么可說的了,我們注定不會有交集的?!?p> “你知道他在國外的日子也不好過,總找機會掃聽你的事兒,我和輝哥又不告訴他,別人也不知道,你倆都是我好朋友,每次他問我你在南京還好嗎?胖了還是瘦了?我都騙她說你很好,你很快樂,但明明不是這樣的,你說我看見你的樣子,我的心別提有多難受。而他每次聽到我說你很好他就像是得到心靈的解脫一樣,他的語氣就像是在贖罪,我也同樣很難過的,有時我在想我為什么要知道這一切,我要像其他同學(xué)一樣該多好,心里沒有愧疚感。”
詩懿擺擺手,“別說了,我走了,現(xiàn)在我也沒做好和他見面的準備,也不知道見了我會怎么樣,但是有一點,我不想林凱知道我的事兒。”
詩懿去廁所洗了把臉,一哥知道拖不住了,也沒有攔著詩懿。
“林凱,走啦,我都困死了?!?p> “走吧,我明天估計都說不出話了?!?p> 林凱以為覃毅和詩懿表白,詩懿不好意思才讓他趕緊走,出門的時候還內(nèi)涵著飄了覃毅一眼。
覃毅打著電話下樓,詩懿全程一聲不吭,電梯門開了,一個熟悉到令詩懿窒息的身影站在旋轉(zhuǎn)門口,雙手插兜,眼睛就沒離開過詩懿,覃毅快步走過去和他說了兩句話,他看著詩懿一動不動,詩懿低著頭逃似的跳上一輛路邊的出租車。
覃毅和姚健四目相對,竟然無言以對。
姚健先打破沉默。
“不是說她過得很好嗎?為什么她現(xiàn)在瘦得可怕,面容那么憔悴?”
覃毅低頭不語,這是張建和喬峰也到了,場面一度很尷尬。
姚健氣得聲音都在顫抖,“問你話呢?你怎么不說呀?”
面對姚健的質(zhì)問,覃毅依舊沒說話,這可急壞了喬爺。
“一哥,怎么了?彩鈴呢?”
張建拉著姚健,示意他到外頭說,在大廳里嚷嚷確實不雅觀。
姚健沒動,一把甩開張建,上前推了覃毅一把,吼道,“你說呀。”
覃毅指著姚健,“你出來。”
倆人揚長而去,把喬爺和張建留在大廳,倆人怕有事兒,隨后悄悄的跟了過去,聽到了他們最不愿意聽到的事兒。
“你知道你就這樣走了,對彩鈴的打擊有多大?每天哭到天亮,哭到懷疑人生,哭到那天晚上從你家小區(qū)出來就想讓車子把她給撞死,幸好有個好心人拉了她一把,回到南京,哭到得了情緒病也只能自己偷偷的去看,不是我到南京看她,在你和她的問題上起了爭執(zhí),拉扯中她忽然暈倒,我送她去醫(yī)院也不能去翻她的包,看見她的病歷,我陪她去看心理醫(yī)生,陪她做疏導(dǎo),她哭得昏天暗地,差點兒沒死那兒,你是我兄弟,她也是我的好友呀,即便是她吃不下睡不著,都這樣了她還是選擇一個人去承受,我費了好大勁兒才讓她慢慢站起來,我隔三差五都會和她通電話,發(fā)信息,鼓勵她做回那個愛笑自信的自己,她今天能再次平靜的回到她熟悉的地方,還能見見我和輝哥,已經(jīng)是她對我們、對這座城市最大限度的接受,對她來說,這里是她曾經(jīng)愛過并想為之扎根奮斗的地方,而現(xiàn)在,她卻想著如何忘記和逃離,你埋怨我,我無話可說,但是讓我再選擇一次,我依然想做一個替她守著秘密的人,你是沒親眼看見她的慘,感受她的無助,體會不了她當時的絕望。你知道嗎?輝哥為什么沒有把她的電話告訴你,為什么讓你別再找她,因為電話那頭的撕心裂肺但凡是熟悉她的人都會替她不值。今天在告不告訴你彩鈴回來這件事兒上,我和輝哥在吃飯的時候還爭執(zhí)了一下,他主張不告訴你,他想讓彩鈴淡忘這里的一切,而我是覺得你們在同一時間來到同一地方,可能是緣份,我不想你們錯過什么,但是,我覺得我錯了,我就該替彩鈴好好守著她的尊嚴?!?p> 姚健沉默了。
張建和喬峰也沉默了。
姚健轉(zhuǎn)身離開,抹著眼淚消失在黑夜里,那一夜好長好長。
詩懿極力的控制著內(nèi)心的恐慌和眼淚,林凱以為是覃毅的表白讓她有些不安。
“葉,你有沒有覺得你同學(xué)還是很不錯的,又是去南京看你,來BJ了又那么熱情的招待,還在BJ買了房,單位也很好,工資待遇福利都不錯,關(guān)鍵是人長得還不錯,身高和你也配,如果人家和你表白了,你就答應(yīng)得了。”
詩懿極力掩飾著,“哪有啊,我們就是關(guān)系很好的同學(xué)而已?!?p> “剛剛你把我支開,我看他和你一頓說,然后你又和他一頓說,最后你不好意思的催我走,難道你剛才拒絕他了?我剛才看他一直打電話,你走了也沒和他打招呼?!?p> “他遇到個熟人,我就走了呀,哪有你想的那樣?!?p> “啊?我意會錯了?”
“你還想怎么樣?就你談的那場幾個月的戀愛就想變專家了?”
“哎,別影射我什么,我談個戀愛得招多少人嘲笑呀?”
“你的戀愛就我知道吧,還有誰知道?你這個地下戀要是被別人撞破了才有人嘲笑吧?!?p> “所以呀,就不能見光,起碼得再穩(wěn)定些才能曝光。”
“行了,到了。”
各自回到房間,詩懿無法再強忍淚水,撲到床上大哭,她不敢相信這輩子還會相遇,也沒想到再次相遇會是她這副樣子,哭夠了,看看表快兩點了,詩懿到處找手機,卻怎么也找不到,用賓館電話再打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關(guān)機了,估計是掉在了出租車上,被司機撿到了,然后關(guān)機了。
“林凱,我覺得今天背到極點了?!?p> “幾點了,大半夜不睡覺,怎么了?”
“我手機掉在出租車上了。”
“不會吧。”
“真的,都關(guān)機了。”
“剛也沒要發(fā)票,也不記得出租車號了?!?p> “哎,出個差虧大了。”
“那再買一臺吧,我?guī)湍愠?00塊。”
“不用,我就是告訴你,明天我們千萬別走散了?!?p> “沒事兒,下個月就有工資了?!?p> “回去得趕緊買一臺去,不然不方便?!?p> “我陪你去買?”
“你陪你的小女友吧,我和舍友去買就成?!?p> “正好星期天不用上課,你買了我真贊助你500塊?!?p> “行了,你有那個錢還是留著談戀愛用吧,我的課時費和獎金還存著,周末買一個就是了,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p> “仗義啊。”
“這個電話不白打,明天所有的費用包括早飯你全包了。”
“那沒問題啊。”
“哎,我的心在滴血呀?!?p> 覃毅一直給詩懿打電話,但是電話是關(guān)機的,一時半會兒也聯(lián)系不上,心里著實有些慌了,他想也許詩懿是生氣了。
姚健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路邊,覃毅說的每一個字他放佛都歷歷在目,他自己也不敢相信那就是詩懿,臉色蒼白、面容憔悴、身材消瘦,短發(fā)的劉海遮住了眉眼,即便是如此,她哀怨的眼神還是沒能掩飾過去,朝思暮想的愛人就在眼前,但他卻沒能挪開腳步上前擁入懷中,兩只腳像是被釘在地上一樣,一步也挪不開。
詩懿翻來翻去無法入眠,那是她愛過、恨過也仍還深愛著的人呀,只是驚鴻一瞥足以讓她不知所措,她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她懊悔自己沒有強大的內(nèi)心,曾經(jīng)無數(shù)次仰望的夜空,心里無數(shù)次想說的“你還好嗎?”夢里無數(shù)次的憧憬再見面的場景,今天終究還是落荒而逃。
含著眼淚,詩懿抱著枕頭睡著了。被林凱電話鈴聲吵醒,一照鏡子竟然雙眼紅腫,心想該怎么和林凱解釋呢。
收拾好東西,放在前臺。
“葉,我們中午回來收拾也行呀?!?p> “現(xiàn)在都快十點了,下午兩點前要退房,我打算帶你逛完QB兩所大學(xué),再折回來拿行李,可能得三四點了,所以我們要先把行李放在前臺,我們是晚上8點多的飛機,我大姨到賓館來送我們?nèi)C場,我們和大姨到機場再吃晚飯,不然堵車都堵死了,容易誤機?!?p> “行,都聽你安排?!?p> “那我們邊走邊買個灌餅吃吃,做個地鐵到公主墳倒公車,一路都是學(xué)校?!?p> “嗯。葉,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紅腫,不是說了嗎明天你買手機我?guī)湍愠?00?!?p> “啊。”
“啊什么,看你哭得眼睛都腫成啥樣了?!?p> 詩懿正愁為眼睛紅腫找個說辭,林凱的一頓說,連忙點頭,“就是才用了一年多嘛,有點舍不得,都說你不用贊助了,不過你可以給點我意見,買什么牌子的好呢?!?p> “MT的吧,廣告打得厲害,那個寬屏超薄2800塊呢,我想等黃博發(fā)我工資了我再去以舊換新買一個?!?p> “啊,我還不懂是哪一款呢?!?p> “這樣,我明天中午和你去買,你帶上卡就好了?!?p> “行,你先把電話給我,我拿你手機和我大姨聯(lián)系一下,讓她有事打你手機?!?p> “就不能發(fā)短信嗎?漫游1塊多一分鐘呢。”
詩懿一把搶過手機,“你就摳吧你,總有一天你單著就是因為你摳出境界了?!?p> 林凱嬉皮笑臉道,“你就是什么事兒都太認真,不經(jīng)逗?!?p> 詩懿不屑地回了一句,“你除了摳、懶、饞、貪,其他都很好?!?p> 林凱抓狂得跳起來,“葉,你居然這么形容我,你直接說我一無是處得了。”
詩懿笑笑,要是能像林凱一樣腦子有時候缺根筋也是挺好的。不禁加快了腳步,林凱仍在后面咆哮,但詩懿已懶得理會。
帶著林凱重游故地,眼前的場景一幕幕又仿佛回到了幾年前,詩懿努力的克制著心中的波瀾,幫林凱拍了很多相片,林凱高興得又是叫又是蹦,一會兒擺一個姿勢讓詩懿幫他拍,一會兒又讓路過的學(xué)生幫他和詩懿合拍,一會兒路過教室又進去坐坐,還招手讓詩懿幫他多拍幾張,詩懿看著眼前的林凱放佛想起了那時的她和他,那時的她也是又叫又跳,還和他拍了很多合照,逛遍了整個校園,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物是人非了。
看看表已經(jīng)快四點了,和大姨約好的時間是四點半到賓館接。
“林凱,走了,快四點了,我們打車回賓館吧,我大姨四點辦準時到賓館接我們。”
“這么快?”
“QB這兩所名校你都照遍了,還沒夠?”
“感覺時間過得太快了?!?p> “差不多得了,還有機會再來,我下次帶你逛故宮長城?!?p> “行吧,打車走吧,走出去都費勁?!?p> “你這相機花不少錢吧?”
“數(shù)碼相機,我去年獎學(xué)金買的,2500塊?!?p> “挺好的,我想買一個給我爸媽?!?p> “現(xiàn)在便宜了,數(shù)碼產(chǎn)品更新?lián)Q代快,明天買手機可以順便去看看?!?p> “那行吧,明天只能去看看,買的話要等發(fā)工資了,然后我寒假先去培教機構(gòu)上個課,掙點錢才能買了?!?p> “如果你只是買個基礎(chǔ)入門款,1200塊的就可以了,像素也很高,成相也很清晰的。”
“這樣啊,那明天去看看,我要是買就叫上你?!?p> “沒問題?!?p> 周末幸好不堵車,剛到賓館大姨的車也正好停在門口,詩懿急忙上打招呼。
“老娘!”
“姐?。?!”
接話的正是那豬一樣的弟弟,“阿新,你啥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本來想嚇嚇你的?!?p> 詩懿調(diào)侃道,“你甩我一沓人民幣就可以嚇死我了。”
“姐,你能不能行啊,怎么渾身充滿了銅臭味兒呢?”
“行了,一會兒一塊而吃飯,介紹下我同學(xué)林凱?!?p> “林凱這是我大姨和我弟弟。”
林凱一點兒也不生分,“我就隨小葉叫了,大姨好,弟弟好,第一次見面就打擾了?!?p> 阿新看看詩懿,眼神充滿不解,“哥哥好?!?p> 詩懿知道阿新的想法,“健哥也跟導(dǎo)師出差了,所以這次我來也沒碰著他。”
阿新幫著拿上行李,車子直奔機場而去。
“姐,你怎么把手機給丟了呢?”
“哎,昨天和一哥去唱K,回來坐出租可能掏兜的時候不小心掉車上了?!?p> “你那款360度旋轉(zhuǎn)多牛逼呀,便宜那個司機了。”
“確實,也賴我,沒打票,不然他肯定不敢關(guān)機,最多是送回來要點兒油錢。”
“富婆,你明兒個趕緊補一個去?!?p> “嗯,明天中午就去,煩死了,出個差虧老錢了。”
“姐,好久不見,你怎么瘦成這樣了?!?p> “你也知道叫我富婆,事兒挺多的,吃了也不認賬,體力和腦力消耗太大?!?p> “姐,今年過年初六你還跟我們回來嗎?”
“可能不回了,事兒挺多的,我打算考注會,可能得在家復(fù)習(xí)吧?!?p> “是個特別難考的證嗎?”
“嗯,有難度,所以我必須全力以赴?!?p> “行吧,我也就是年28或者29才能走,回L城正好三十了?!?p> “我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因為要上寒假班,我外地的,應(yīng)該年27或28就走了。”
“姐,我就羨慕你,成績好能掙錢?!?p> “小伙子,一會兒到機場想吃啥?”
“機場也沒什么可吃的吧,有啥吃啥?!?p> “姑娘,別光顧著和你弟弟聊天兒,有沒有特別想吃的。”
“我隨便?!?p> “葉,你和弟弟感情挺好的,見面就說不完的話。”
“嗯,很長時間沒見了?!?p> “他們高中一個學(xué)校,我姑娘的同學(xué)我兒子沒一個不認識的,都熟得很,連工作都他同學(xué)給找的,我姑娘這人緣特好?!?p> “是,小葉在我們班人緣也好,都想跟她分一組,我最幸運了,連續(xù)兩次做模擬項目實操和小葉分一組了。”
“是嗎?我姑娘聰明、勤快、也不愛計較,所以同學(xué)都愛找她玩?!?p> “可惜了,就是沒個男朋友。”
“誰說我姐沒有的?”
“啊?”
詩懿趕緊給林凱使個眼色,示意他別說這個了,林凱意會,以為她只是不想承認一哥的表白所以害羞了。
詩懿又趕緊捏捏阿新的手,瞟了一眼林凱,阿新以為詩懿只是不想在同學(xué)面前談隱私。
大姨從后視鏡看了詩懿一眼,也以為詩懿是不愿在同學(xué)面前聊她的事兒,連忙岔開話題。
“姑娘,你姨爹今天本來也想和你吃個飯再一起來送你的,店里臨時有事兒走不開,讓我給你拿2000塊錢,自己買點喜歡的東西?!?p> “我不要?!?p> “姐,給你就拿著,不用指不定誰給用了呢?!?p> “不要,老娘,你拿著花吧?!?p> “姑娘,給你就拿著,不丟了手機嗎,你看2000夠不夠,不夠我一會兒再給你2000,明天去買個新的?!?p> “不用了,我就拿老賈給的2000就行?!?p> “那我再給你拿1000,你看你臉瘦得都脫像了?!?p> “大姨,你太爽快了,我大姨就沒那么闊氣。”
“林凱,我姨開美容院做生意的,來錢快,你大姨上班的,工作性質(zhì)不一樣,不能比?!?p> “也是,單位上班,就是死工資?!?p> “到了,我停車,你們找吃的,一會兒電話聯(lián)系?!?p> “得嘞?!?p> “姐,我們吃川菜吧?!?p> “可以,林凱,你呢?”
“我愛吃。”
川菜老少皆宜,都愛吃。一年沒見大姨和阿新了,詩懿的內(nèi)心無比歡愉,她很想抱抱大姨,很想和她說說心里話,可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她不能吐露心聲。
飛機起飛的瞬間,詩懿淚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