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皇五子顧懷琛,端敏聰慧,仁善有德,可堪大位,今冊封為太子,咸使聞之?!弊笙嗪仙鲜ブ迹f給跪在地上的顧懷琛,“太子殿下,接旨吧,皇上如今不便上朝,諸多國事,還需要您拿主意呢?!本玫壬铣拇蟪紓儯荒樸卤频目粗@一幕,一時之間都有些不敢確定圣旨是真還是假,但看到禮部尚書跟宗親的大臣還有右相都站在位置上沒動,可見這件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也只好按捺下滿腹的疑問,跪下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天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莫黎比重華宮的人還要先收到消息,當(dāng)下顧不得暴露身份了,直直闖到了曲舒面前,“皇后娘娘,請你速速跟我離開這里?!?p> 知棋正在伺候曲舒喝藥,就看見一個小宮女闖了進(jìn)來,把曲舒擋在身后,“你是何人?”
“知棋姐姐,朝廷那邊的圣旨下來了,棲鳳宮那位被封太子,榮貴妃派了人過來,就要到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娘娘落到他們手中啊?!?p> “咳咳咳”曲舒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你是莫黎吧。”莫黎一愣,下意識點(diǎn)點(diǎn)頭,知棋也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她應(yīng)該是用了易容丹,變換了容貌。知棋,帶上知書她們,你們從暗道走吧?!?p> “娘娘,您不走嗎?”知棋驚訝的看著曲舒,“本宮不能走,他就算封了太子又怎樣,本宮依舊是玉蝶上名正言順的皇后,就算是太子,也要遵從禮法喊本宮一聲母后,再說了,如果我也走了,那瑾兒才是真的回不來了?!?p> “可是,可是,若是娘娘你不走,他們一定會拿您威脅殿下的呀!”莫黎著急的說道?!澳憧芍缹m里發(fā)生了什么?”曲舒將目光投向莫黎,她覺得,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圣旨內(nèi)容才會跟那天顧烈親口跟他說的不一樣。莫黎皺了皺眉頭,“聽說今日早朝皇上并未出現(xiàn),是左相大人宣讀的圣旨,而榮貴妃,從昨晚開始,一直沒有回棲鳳宮,有大臣去養(yǎng)心殿求見皇上,卻被貴妃娘娘全部攔了下來。我打聽到的,就這些了?!?p> 曲舒知道這是那兩個人忍不住動手了,可是為什么呢?按照顧烈的演技,怎么會露出破綻讓榮貴妃察覺到他真實的意圖,難不成,是那四個大臣出了問題?但按照顧烈的手段,留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怎么會出問題呢?曲舒百思不得其解,現(xiàn)在卻不是細(xì)想這些的時候,當(dāng)即招了知書、知畫、知琴進(jìn)來,讓她們五人趕緊離開,卻沒有人一個人愿意。莫黎只好提出,自己頂替知棋的位置,跟她們姐妹三人守在曲舒身邊,知棋一個人趕緊出宮,將宮中的情況告知嵐衛(wèi)們,好早做打算。
知棋走了不久,重華宮便迎來了榮貴妃。
“皇后娘娘,您的病好些了嗎?”榮晚坐在對面,滿是得意的看向?qū)γ婺樕n白的曲舒,“姐姐或許還沒聽說吧,琛兒啊,得他父皇厚愛,今日,便要入主東宮了呢。”
曲舒慘白的笑了一下,“謝謝妹妹特地過來告訴本宮這件事,這是喜事,熙和的儲君定了,對顧家江山和百姓都是一件好事,往后,倒是需要妹妹多操心許多了。”
榮晚最討厭的便是曲舒這幅與世無爭的樣子,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讓她生氣似的,不管是自己從她手中搶了六宮的管事之權(quán),還是自己從她那里搶走了顧烈的寵愛,她永遠(yuǎn)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讓榮晚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榮晚有些不甘心,但想到自己就要當(dāng)太后了,也不愿再虛與委蛇了?!扒妫憧偸沁@樣一副大家好的樣子,你知道你這個樣子有多惡心嗎?”曲舒驚詫地看著她,也對,這么多年過去了,當(dāng)年那個唯唯諾諾的鄉(xiāng)下女,已經(jīng)是寵冠六宮的貴妃娘娘了,自然不可同日而語?!皹s晚,這么多年,你終于裝累了嗎?”索性都到這個地步了,曲舒也不再掩飾什么,臉上恢復(fù)一貫的清冷神色,“他不值得的?!?p> 榮晚看著對面的女子,回憶跨越數(shù)十年的光陰,她第一天進(jìn)宮的時候,看到的那個貴氣逼人,睥睨天下的女子,如今卻惡病纏身,孱弱至此。心中不由得有一種勝利之感。“你懂什么?當(dāng)初先遇到他的人是我,是我救了他,是我為他擋刀,沒有我,他如何能死里逃生,最后坐上這個皇位?可是你呢?就因為你的父親是曲大將軍,就因為你出生曲家,就因為你天生鳳命,我便要退居人后,當(dāng)一個被養(yǎng)在外面的女人,憑什么?我為他豁了性命不要,得到的憑什么就是這樣的一個結(jié)果?”曲舒冷靜的看著近乎癲狂的女子,莫黎下意識的將曲舒護(hù)在了身后,她怕榮晚癲狂之下做出什么不好的舉動。曲舒卻讓莫黎讓開,平淡無波的眸子終于有了一絲又一絲的波動,她當(dāng)年,嫁給顧烈,的確用了些手段,說起來,她不知道當(dāng)時榮晚已經(jīng)懷了顧烈的骨肉,若是知道,若是知道,曲舒猛的咳嗽了起來,莫黎連忙塞了一顆丹藥讓她服下,若是知道,自己當(dāng)年也還是會不擇手段吧。曲舒無奈的笑了一下,開口道:“當(dāng)年的事,現(xiàn)在來說對錯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如今這樣,還不夠嗎?”
“哈哈哈,你不會還這么天真吧?你真以為,我會這么簡單就放過你和你的兒子嗎?姐姐不知道吧,你的好兒子,臨死之前,可是寧死不屈呢。”尖利的指甲劃過桌布,發(fā)出輕微的撕拉聲?!拌獌旱氖虑椋悄阕龅氖帜_?”曲舒臉上的神色終于變得焦急起來,“你把瑾兒怎么樣了?”莫黎扶著曲舒,心中也是焦急萬分,深深的看著對面一身華衣的女人。
“姐姐放心,等琛兒登基,妹妹啊,就親自送你們母子到地下團(tuán)圓去。哈哈哈”榮晚扔下這句話,張揚(yáng)著離去,曲舒突然吐出一口血來,莫黎趕緊上前,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比想象中的更加嚴(yán)重?!澳锬铮疑洗谓o您送來的藥,您沒吃嗎?”
曲舒搖了搖頭,示意外面還有人,這里不是說話的地。莫黎只好按捺下來,“等到夜里,你去一趟養(yǎng)心殿,看一看,皇上那里,到底是什么情況?!蹦椟c(diǎn)點(diǎn)頭。
晚上,莫黎摸到了養(yǎng)心殿,卻發(fā)現(xiàn)這里宛如鐵桶一般,到處都是侍衛(wèi),幾乎沒有人能夠進(jìn)去,莫黎不敢硬拼,只好離開,但看見偏殿的燈火明亮,莫黎有些奇怪,便偷偷摸了進(jìn)去,卻看見一群太醫(yī)正坐在殿中冥思苦想。一位太醫(yī)說話道:“皇上這個病,來得蹊蹺,我們已經(jīng)查驗了近來皇上用的、吃的所有的東西,可仍舊是一無所獲,諸位可曾想到別的法子?”余下的太醫(yī)都沒說話,殿里燈火通明,卻無人再開口,說話的人嘆息一聲,“罷了,盡量找法子維持皇上的現(xiàn)狀吧,至于別的,我明日再去看看?!北娙朔Q是,莫黎恍然大悟,原來竟然是皇上得了急病,這才有了今日的一遭。隨即也不在繼續(xù)打探,先將此事告訴皇后娘娘再說。
知棋出了宮,帶著莫黎給的玉佩,直往城外五十里駐扎的精武衛(wèi)營而去,在那里竟然遇到了活生生的顧懷瑾。當(dāng)下又是激動又是慶幸,將宮中的情形快速的說了一遍,等待顧懷瑾定奪。
顧懷瑾一開始就知道顧懷琛要在東洲陷害他的事情,所以早有防備,并決定將計就計,來一個金蟬脫殼,包括郭槐,早就是顧懷瑾的人,如今計劃出了偏差,沒想到他的父皇,那么心疼的兒子,竟然也有大著膽子造反的一天,最讓人擔(dān)心的是,曲舒跟莫黎現(xiàn)下都被困在了宮中,如果要進(jìn)宮,難免不會被握住了把柄。顧懷瑾沉吟了半響,始終沒有想出好的辦法,只能先暫時按兵不動,畢竟現(xiàn)在,圣旨已經(jīng)頒布,顧懷琛是明面上的太子,而皇帝顧烈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宮中,怕是被貴妃一派牢牢把控著,這個時候想做些什么,反而太惹人注意。顧懷瑾低聲吩咐了幾句,讓嵐三立馬前往靈山,嵐五則去青云觀保護(hù)莫愁,一條又一條的指令發(fā)了下去,形勢越發(fā)緊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