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人自來有謙虛的傳統(tǒng),崇尚中庸之道。江淮當然也不會在長輩面前猖狂自傲,大放厥詞。
況且他有自知之明。
他原本的字畫水平,充其量也就是個匠人水準,得其形而少其意。
字畫表意,如其人。
江淮身為一個卜卦算命的,字畫是必修課,只是重點略有不同。
比如別人畫的是秀麗山川市井百態(tài),他畫的就是風水布局尋龍點穴,兩碼事。
但他的欣賞水平還是在的。
再加上小江淮自身繪畫技能的加持,江淮壯起膽子覺得,他似乎也不比那些大師差多少。
不求一畫千金收入館藏,最起碼也可以試著振興國粹為國爭光嘛。
江淮發(fā)誓,他真沒沽名釣譽的心思,純粹是一腔民族熱血在激蕩,把文化傳承的擔子主動往肩上扛,這是身為炎黃子孫的責任與使命感,他也不例外。
江淮自我感動著,腦海中浮現(xiàn)大股大股的念頭。
從哪著手呢?
是繼續(xù)搬運他記憶里的名人字畫?還是自己搞創(chuàng)作?
前者的話,相信當局即便沒有原件,也有電子版數(shù)據(jù),好像沒必要由他來班門弄斧。
可要是自己搞原創(chuàng)的話,好像一時間也沒有特別棒的靈感。
藝術(shù)這個事兒,還真是叫人頭禿。
江淮很快泄氣,決定先把這個事兒放一放,不能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且吧,相比起后繼有人的繪畫,許多其他傳統(tǒng)藝術(shù)、手藝,更是已經(jīng)斷了傳承吧?
比如兩百年前已經(jīng)沒落甚至瀕臨滅絕的曲藝、雜技、手工制傘、剪紙等等。
歷史車輪滾滾向前,科技進步為人們的生活帶來便捷的同時,不可避免地沖擊到傳統(tǒng)行業(yè)以及相關(guān)的傳統(tǒng)文化。
如今的藍星,像是木匠、鐵匠、篾匠、花(雕刻)匠、陶工、廚子這些遠古手藝人稱呼,恐怕只會在歷史課本上曇花一現(xiàn)吧?
江淮覺得,有必要叫藍星上的華人同胞們,見識下老祖宗的手藝。
這些可比創(chuàng)作一幅名畫來,要容易多了。
江淮悲哀地發(fā)現(xiàn),他的藝術(shù)創(chuàng)造力好像不那么充沛,似乎更適合照葫蘆畫瓢這種搬運工作。
他不想把鍋甩在應(yīng)試教育頭上,畢竟在前世地球施行應(yīng)試教育那么些年里,也沒耽誤大批真正人才的誕生。
是金子總會發(fā)光的,他就不是那塊金子。
真相總是這么殘忍。
他是鉆石!即便本身不會發(fā)光,但能折射出七彩光芒。他能搬運的東西可多可多了!
江淮嘿地一聲笑了,從善如流地買下幾條圍巾,準備送給家里的女眷,還沒忘記孝敬小伙伴的母親跟姐妹。
贈人玫瑰手有余香,有能力送人禮物,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還有胖子向陽的妹妹向曉曉,在他骨折住院期間,還特意送了條圍巾給他。
江淮答應(yīng)給小朋友送回禮的,一來二去拖到現(xiàn)在,先補上一條圍巾,回頭再送一套薛金星!不夠還有培優(yōu)。
洪梅直夸他貼心,說自己幾個兒子白養(yǎng)了,想認他當干兒子。
江淮嘴甜地哄她幾句,到底給她買了副時尚墨鏡,美得老太太合不攏嘴,當即邁出六親不認的老年模特步,走路帶風。
購物完畢,回家路上江淮給二哥江洛去了電話。
江洛又要顧案子,又要陪受驚過度的媳婦,正忙得焦頭爛額,聽到江淮來電跟見著救星似的。
“你快點想個辦法幫幫你嫂子,她這次嚇壞了?!?p> 江淮沉穩(wěn)地應(yīng)聲,又問他:
“你受傷沒有?把詳細經(jīng)過跟我說一遍,我好對癥下藥?!?p> 江洛定定神,避到衛(wèi)生間里講電話:
“說起這事,真得謝謝你。我發(fā)現(xiàn)涵涵不見了,找好久找不見就給你打電話,按照你的提示找去培訓(xùn)學校的荷塘?!?p> “學校食堂剛?cè)ネ谶^蓮藕,荷塘底下的淤泥翻攪,又腥又臭的不好聞,邊上幾乎沒人?!?p> “我老遠瞧著荷花葉子?xùn)|倒西歪的,有的還被折斷,就想起你說的那句涵是水邊無草菡萏,心里頭咯噔一聲,血全往腦袋里冒,就覺著應(yīng)該是找著地方了?!?p> “我立馬提高警惕,防備兇手的同時抓緊找涵涵的下落。果不其然,在靠近荷塘邊的地方,我瞅見了一點不一樣的薄荷綠色,涵涵早上出門穿的裙子就這顏色?!?p> “我腦子里立馬有了判斷,她大概是被人硬栽到淤泥里的,頭頂上還蓋著一頂大大的折斷莖干的荷葉,就露出一角衣裳的破綻?!?p> 江洛喘口氣,放松牙關(guān),壓低略有些上揚的聲調(diào)接著說:
“幸虧我及時趕到,再耽擱一會兒,兇手回頭檢查現(xiàn)場,就連這點破綻也抓不到了。”
江淮安靜聽著,也不催他。
這種遭遇對于一個年輕的女性來說,確實過于驚悚。
江洛很快鎮(zhèn)定下來,不敢叫外頭的妻子獨自呆太久,加快語速說道:
“我發(fā)現(xiàn)涵涵的位置,心里確實有些急,但沒徹底慌神。這是敵人襲擊我的好機會,兇手也果然如我所料出手了。”
“我瞥見他在地上的影子,便將計就計,假裝被他擊中跌落水里,其實傷不算太重。我知道兇手被打草驚蛇,肯定會盡快撤離,說不好會狗急跳墻對涵涵下毒手,所以我趕緊借著落水的機會游去對岸救人?!?p> “后來你都知道了,兇手逃了,我跟涵涵受了些輕傷。麻煩的是她被嚇到,看過心理醫(yī)生,仍然沒有好轉(zhuǎn),只能服用鎮(zhèn)定藥物?!?p> “弟,你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涵涵信你,你幫幫她,哪怕只是安慰她幾句也好?!?p> 江洛語帶懇求,聽得江淮心里頭發(fā)酸,連忙答應(yīng)下來:
“沒問題的哥,爸也跟我說了你們的事情,我問清楚經(jīng)過就知道怎么說了。我嫂子呢?還睡著?”
江洛那頭傳來開門的聲音:
“她睡不安穩(wěn)。我叫她起來,你跟她說兩句,拜托了。”
“好。”江淮答應(yīng)著,沒多說廢話。
他二哥現(xiàn)在狀態(tài)也不怎么對,根子還在他嫂子身上。他嫂子好了,二哥自然就沒事了,江淮拎得清。
“我開視頻了?!?p> 江洛解釋一句,鏡頭一晃,隨即穩(wěn)定下來,對準臥室里的大床。
江洛溫柔地喊醒淺眠的妻子,說江淮來電話了。
江淮笑著喊嫂子:
“嫂子,我是老三江淮。怎么樣,你弟我算得準吧?說你有桃花劫是不是應(yīng)驗了?卦錢你得給我啊,咱親兄弟明算賬?!?p> “咦?嫂子你這面相,你靠近點,叫我仔細瞧瞧。這印堂隱隱發(fā)出紅光,嫂子你好事將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