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他便起身離開椅子,撣撣衣袍做勢要走。
“王爺大可不必回去,文房四寶我這里都有。稍等片刻,我進(jìn)內(nèi)室去取。”
靖王一聽,又撩起衣袍坐下。卿縵縵施施然離開椅子,轉(zhuǎn)身撩起珠簾進(jìn)了內(nèi)室。不一會兒便拿著文房四寶撥開珠簾返了回來。
垂落的珠簾晃動,碰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在房中尤為清脆。
她把東西往桌上一擱,眼波流轉(zhuǎn),紅袖添香。隨后桃腮帶笑,笑吟吟的瞅著靖王,道:“喏、王爺寫吧!”
靖王執(zhí)筆蘸墨,盯著箋紙,卻遲遲未下筆。瞅著他苦思冥想的模樣,卿縵縵都快看不下去了。
不就寫個和離書么,有什么難的,卿縵縵睨了他一眼。
見他還不下筆,她擼起袖子,一把奪過筆,戲謔道:“和離書又不是論文,用不著長篇闊論?!?p> 她本就是開個玩笑,奈何靖王硬生生要往別處想,當(dāng)下便黑了臉。
他堂堂靖王居然被眼前這個丑女人嫌棄了!還有這個死女人說的論文是個什么東西,他怎么沒聽說過!
果真是小肚雞腸的男人,卿縵縵抬頭瞥了一眼,便提筆蘸墨。落筆如云煙,在兩張箋紙上寫下幾行一模一樣的字兒。
放下筆,她吹了吹未干的墨跡。拾起其中一張箋紙,遞給靖王。
靖王接過紙一看,雙瞳驟然一縮,顯然是被字驚艷到了。寥寥幾行不受束縛的字躍然紙上、如同張揚跋扈的卿縵縵。
其字?jǐn)噙B輾轉(zhuǎn),粗細(xì)藏露皆變數(shù)無窮??粗埳系淖謨?,他腦子里冒出那句:時時只見龍蛇走,左盤右蹙旭驚電!
沒個十年八年,根本練不出來這一手好字!
瞧著他臉色不太對,卿縵縵一臉狐疑,道:“王爺,可是對和離書的內(nèi)容不滿意?”
靖王沒回答她,依舊盯著箋紙,仿佛被抽了魂。
卿縵縵見他不答應(yīng),便湊近了幾分,加大了分貝,宛若河?xùn)|獅吼:“王爺,你……”
“你什么你,我耳朵沒聾,用不著這么大聲!”靖王迅速回過神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隔間的四個丫頭貼著墻,豎著耳朵偷聽。聽了小半天就聽到兩聲震耳欲聾的聲音,一聲是王妃的,另外一聲是王爺?shù)摹?p> 然后,安靜下來了!
四個丫頭心提到了嗓子眼,摳著墻,替王妃捏了把汗。
王妃手無縛雞無力,而王爺卻是力拔山兮。四個丫頭紛紛在心里祈禱,祈禱王爺君子動口不動手,不然王妃就“阿彌陀佛”了。
靖王一臉生人勿近,像極了一只一觸即發(fā)的公老虎。卿縵縵忍著被一巴掌呼死的危險,眼疾手快奪過他手中的和離書。
蓋了手印,和離書就生效了!她扭了扭腰肢,露出無懈可擊的八顆牙齒招牌笑,學(xué)著青樓里的老鴇,捻著蘭花指捂嘴開口:“王爺,和離書內(nèi)容沒問題的話,簽個字,蓋個章唄!”
說完,她還不忘眨巴眼睛。靖王瞧著她一副勾欄之態(tài),面露嫌棄。執(zhí)筆蘸墨一筆而下,在兩張紙上寫下:皇甫垣!
爾后,大拇指伸進(jìn)海獸葡萄紋瓷印奩,沾上印泥按在箋紙上。
卿縵縵緊隨其后,兩個大拇指伸進(jìn)印奩,沾上印泥狠狠地按在箋紙上。
瞧著鮮紅的手印,她滿意的點點頭,拾起一張隨意折疊兩下便放入袖中。
瞧著她粗魯不堪的樣子,靖王皺著眉頭,慢條斯理的折疊好和離書,放入懷中。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卿縵縵頷首,眼簾低垂擋住了眸子里的幽光。
靖王揮散掉腦海里的疑惑,端起了溫文爾雅的形象,輕言細(xì)語:“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庫房里的金銀珠寶任你挑選,見此玉佩如見我。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畢竟是他對不起人家,的確該補(bǔ)償補(bǔ)償,何況她還是老師的“心肝寶貝”。把玉佩擱在桌上,他便大踏步走向門邊,推開門走了出去。
聽到開門聲,隔間的四個丫頭窸窸窣窣移至門邊,輕輕將門開了條縫,從門縫里看著靖王揚長而去。
嘎吱一聲,兩扇木門敞開,四個丫頭挺直腰桿踏出門檻。
“沒有王爺在,空氣都清新不少!”秋桃摸著下巴嘀咕一句,三記眼刀朝她射了過去。
瞧著三位姐妹的眼色,秋桃連忙緘口不言,尷尬一笑。
四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踏進(jìn)主屋,只見卿縵縵翹著二郎腿躺在椅子上。手里晃著一塊紫色玉佩,歡喜得很!
“王妃好!”四人異口同聲,恭敬的行了一禮!
聞聲,卿縵縵放下二郎腿,撐起身子,望著四個丫頭,話音里摻雜無奈,“都說了多少次了,別給我行禮,我怕折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