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死,餓死,橫豎都是死,怕個(gè)球。
兩人各端一碗飯菜,須臾之間,狼飧(cān)虎噬。
且行從兜里掏出一包東西,淡淡道:“這兩雞腿,是我偷偷藏的,你們……”
“一人一個(gè)?!卑Q川飆了一句,奪過紙包,三兩下掀開,遞一個(gè)給卿縵縵。
待他收拾好碗筷,兩人手中只剩光溜溜的雞骨頭。
“哥們,謝了!”
且行站起身來,擺手道:“不用客氣,舉手之勞而已。我就睡在外頭,兩位公子有事叫我?!彪S后走了出去,給牢門上了鎖。
夜很靜謐,燭火暗了幾重。
兩人趴著,像青蛙一樣盯著長(zhǎng)霉斑的墻。
熬了一個(gè)時(shí)辰,卿縵縵實(shí)在憋不住了,自作主張給白鶴川講故事。
嗯,鬼故事。
牢里陰森森的,一點(diǎn)生氣都沒有。她說的聲情并茂,白鶴川淡定的很。
“兩道紅影從走廊那頭飄了過來,向獄卒索命……”
睡在拐角廊邊的且行,卻聽的寒毛直豎,脊背發(fā)涼。
昏暗的走廊盡頭真的有兩抹紅影,朦朦朧朧往這邊而來。他心提到嗓音眼兒,全身汗涔涔。
“鬼啊,那獄卒大叫一聲,嚇暈過去,這時(shí)燈火滅了幾盞,牢房黑黢黢又陰森森,滲人至極~”卿縵縵顫音兒飄出去,牢門外的燭火適時(shí)滅了好幾盞。
白鶴川余光捕捉到一閃而過的紅影,臉色白了幾分,語氣多了幾絲害怕,“悅卿,外面真的有鬼!”
見他面露驚恐之色,卿縵縵眼里閃過狡黠,嘴角勾著壞笑,“有鬼啊,在哪兒?”
白鶴川指了指外頭,她將將偏頭,一道紅影映入眼簾,轉(zhuǎn)瞬沒了蹤影。
脖頸卡槽了,她掰了好一陣才掰過頭,巴巴結(jié)結(jié)道:“真~真~真的~的有~有鬼!”
她不寒而栗,閉著眼睛,嘴里念念有詞、“九叔保佑、九叔附體、九叔保佑……”
“哐當(dāng)”牢門鐵鎖開了,兩人抖成篩子。
“鶴川,鬼來了~”卿縵縵睜了一只眼睛,這牢里死過不少人,陰氣重的很。
“咱倆做個(gè)明白鬼吧,我數(shù)一二三,一起回頭看看那紅鬼是公,還是母?!?p> “行~的吧。”卿縵縵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睜的那只,眼皮子跳的厲害。
“一~二~三~”兩人同時(shí)回頭,看清立在門口的“鬼”時(shí),她的臉色更僵了。
“悅卿,這鬼長(zhǎng)得真是妖孽!”白鶴川盯著“鬼”,眼皮子不帶眨的。
她沒搭話,靜靜看著司徒青緹,眼無波瀾。
他氣定神閑立在門口,低垂著桃花眸,看她的眼神時(shí)深時(shí)淺。
兩盞燭火流著蠟淚,曼曳出微黃的火光。
牢房里暈開桃花香,把那些個(gè)腐臭味覆蓋了不少。
司徒青緹踩著枯草,緩緩行至她的面前,聲音酥軟,“今兒我還奇怪,沒在逍遙樓碰你的面,敢情你擇這草滿囹圄之地,逍遙快活?!?p> “咳~咳!”卿縵縵有些尷尬,訕笑兩聲,嗓音似音色沉悶的古琴,“今兒出門沒看黃歷,有點(diǎn)悖時(shí)?!?p> 白鶴川視線在兩人身上流轉(zhuǎn),插了一句,“悅卿,你倆認(rèn)識(shí)?”
“我倆是一家人,他是老大,我是老幺?!?p> 這廝名義上是司徒府的人,還是個(gè)祖宗,她跟他自然是一家人。
言罷,她便抬起眼簾,撞進(jìn)司徒青緹的桃花眼潭,激起一些莫名的漣漪。
“天色不早了,回家!”他說話的口吻,倒挺有幾分做哥哥的樣子。
她愣了愣,身子撐起來一小半,差點(diǎn)又跪下去。司徒青緹摟著她的腰,將她托了起來,冷冰冰道:“早知道他把你扎成刺猬,我就應(yīng)該讓他遲點(diǎn)死!”
“嘶~狗官死了?”
“一劍封喉。”
卿縵縵笑意加深,眼睛亮如星辰,“走,回家,鶴川?!?p> “沒人扶我!”
他此刻羨慕的眼神,都快把兩人給融化了。
“故淵,將他帶走!”
淺紅色的人影出現(xiàn)在牢房里,扛著白鶴川,似鬼魅飄了出去,只留下一道殘影。
“出神入化,厲害?!鼻淇z縵只顧著走了的兩人,沒發(fā)現(xiàn)身邊異常的小祖宗。
司徒青緹冷不防松開手,踏出了牢門,他的臉色很蒼白,白到透明。
她擰了擰腿,抿著唇跟了上去。走的踉踉蹌蹌,隨時(shí)都有可能倒下去。
拐過兩間牢房,入了走廊。結(jié)果司徒青緹那廝驟停,她一頭撞上他硬邦邦的后背。
“哎喲~”
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卿縵縵捂住鼻子,神色痛苦。眸子暗了暗,他脫掉自己的外衫裹在她身上,說的話多了幾分戲謔,“又不是雞蛋碰石頭!”
墻上的燭火呲啦閃耀兩下,她被攔腰抱了起來。
“哎喲,我的親娘嘞!”卿縵縵痛的掐了一把司徒青緹。
“我不是你娘,別亂叫!”
“小祖宗,你勒到我肩,痛啊。”
燭火熄滅時(shí),隱約可見地上有兩抹淡淡的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