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皖堂?”
何霖風與其他館主一樣,呢喃著這個三個字,要論才華,在場的除了錢震南沒哪一個比得上他,一副儒雅樣點著頭,抿一口清茶,朗聲道,“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
“何霖風,老毛病又犯了?”崔鬼手老眼一斜,卡啞的聲音難聽刺耳,瞬間將何霖風那文采風范給打擊的七零八落,眾人皆哄笑,都是粗鄙之人,行粗鄙之事,何霖風這一出確實獨樹一幟,毫無違和感,繞是金九鳳都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好笑又不顏表。
“你。。?!焙瘟仫L尷尬的指著自己前一排的崔鬼手,怒氣上涌,后者白了自己一眼,真的是有些讓何霖風咬牙切齒。
“名字確實好,那就這樣吧?!鼻喾遒€館館主,彭青峰一副老好人樣打著圓場,腦門上那明顯的抬頭紋都被眉頭頂成三條縫。
“既然名字也有了,那我們‘風皖堂’堂主是誰?”
這才是詹北斗所關(guān)心的,要是錢震南說堂主是他,他第一個不答應,無論如何都不答應,一個都要走了的人,還占著領(lǐng)頭的位置,不是擺設(shè)么?
“老弟,你覺得這個詹北斗是不是特別反常?”
洪慶站在晴朗旁邊,語氣都顯得有些冒火,恨不得將這個詹北斗打得跪服求饒才解氣。
以前這個詹北斗可是幾乎是老老實實像是旁聽一樣,很少發(fā)表意見,今天可是一次又一次抬聲妄語,在座的有些比詹北斗混得更早的館主,都有些不快的看著詹北斗。
“何止是反常,簡直就是狗仗人勢。”
晴朗淡然說道,當然聲音只有洪慶能清楚聽到,晴朗也好奇,這個風皖堂的堂主是誰,太叔遲,還是洪慶?眾館主聯(lián)合的事情遲早會傳開,必定要個可以主事的人,錢震南要回錢氏,自己也會同去,應該不會是他這兩人。
“狗仗人勢?他仗誰的勢?”洪慶不明所以,難道是其吞并了無涯賭館后覺得自己能耐大,有些底氣了?人勢?洪慶思路慢半拍,然后也是立馬反應過來,這詹北斗肯定因為某個“人勢”,才有能耐吞并了無涯賭館的,然后一臉我懂了的樣子,咧了咧嘴。
“沒事,跳梁小丑而已,不足掛齒?!?p> 晴朗無所謂,大不了,自己一會去問問就是了,他并不覺得這個詹北斗能翻出什么大浪來,不過呢,他對詹北斗身后的人有興趣,不過心里也有些猜測,能夠讓詹北斗敢向錢氏的錢震南挑釁也就那么些人。
“‘風皖堂’我一共設(shè)立一個堂主,三個副堂主,在說堂主會是誰之前,我先跟大家說個事,這個堂主不會是我,因為此事過后,我要回錢氏了,有些事我還未完成,現(xiàn)在是時候了?!?p> 錢震南話音剛落,所有館主皆是各有所思,各有所念,唯有詹北斗安心的坐穩(wěn)了,舒舒服服的喝著茶,怎么聞這茶都是香。
“唉,錢館主,你走了,這可如何是好?!?p> 一些館主覺得有些群龍無首,感覺空歡喜一場,不是他們有些依賴錢震南背后的錢氏,是他們實在是太渺小了。
既然是錢震南提出要聯(lián)合大家一起的,那這個主心骨定然是錢震南了,可這錢震南竟然要回錢氏了,那必然是去川州,怎么能夠照扶他們,大家皆是左顧右看,特別是最后兩排的館主,有幾位眼神里略帶苦澀,看得錢震南都有些不自在,一個勁的讓大家放心,等事了還會回來,不過多久也不好說,畢竟大家在這皖邊一帶快活了最多也有二十來年,從來沒有什么大人物來攪和,突然進來個錢氏這樣的大鱷,換作是誰都慌。
“大家也不用太過于擔心,只要大家齊心協(xié)力,穩(wěn)固好我們‘風皖堂’,盡量避開錢氏的主路,想來錢氏也不會太為難你們,我說說這堂主吧,讓我們皖邊賭館的副館主,晴朗擔任,如何?”
沒錯,錢震南要的就是晴朗替他擔任這個堂主,盡管現(xiàn)在的情況讓晴朗擔任并不適宜,但是他相信晴朗的路肯定比他更加寬廣,他確信自己做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無疑,晴朗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適合,他發(fā)覺詹北斗異常的太讓人無法心安,如果讓洪慶,或者太叔遲任何一個人擔任,根本震懾不了場上的任何人,唯有晴朗,因為晴朗就是天生的梟雄,只不過少了些狠辣。
“我?”
晴朗指了指自己,不過也沒拒絕,他也相信錢震南不會平白無故的讓他出這個威風,不過也笑了笑,讓人如沐春風,閑庭信步走向前,任憑上百道目光掃過自己,晴朗絲毫沒有什么不自在,微笑示意。
譬如太叔遲等見過晴朗的館主也只是面色古怪的看著錢震南,確認一下是不是其在拿大伙兒開涮,晴朗本事有是有,可是年紀太輕,再加上在皖邊一帶沒什么威望,如何讓人信服,就算有能力,眾人也無從得知,可是看著錢震南嚴肅的樣子,并不像是在開玩笑。
不過除卻皖邊賭館里的弟兄們,在場來者大部分也是第一次見晴朗,全都打量著這個最近名氣頗大的皖邊賭館副館主,晴朗。
好比范浪濤這種不給點痛處就不會服的人,面色有點陰沉盯著晴朗,暗罵道,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副館主來逞威風了,就這臭小子都能當堂主,那這“風皖堂”不聚也罷,簡直就是在戲耍他們這些館主,瞧不起也不用這般作為吧,屬實有些惡心。
畢竟什么樣人就有什么樣的心態(tài),錢震南也沒打斷,點上一根金絲卷煙,輕抽起來,晴朗就安安靜靜站在身側(cè)。
當然也有慧眼者,心里不由得贊嘆,其目光如星云明亮,雙手負立,一看就氣宇不凡,細想僅僅二十四的年紀卻有幾分老成持重,光是站在原地就能感受其有一種渾然天成的上位者氣息。
可謂是“海到無邊天作岸,山登絕頂我為峰?!?p> 晴朗自從稻鎮(zhèn)回來后,尤其是因為那晚莫名的傷感,就仿佛如同一條沉睡的人形蛟龍,逐漸蘇醒,看似古井無波,實則威嚴內(nèi)斂,不可招惹。
“憑什么?”
詹北斗大喝一聲,拍案而起,其他館主雖然沒詹北斗反應這么大,倒是也小聲附和了起來,確實有些不服氣。
這堂主再怎么輪,也不可能輪到晴朗一個副館主頭上吧?皖邊賭館弟兄們都看不明白錢震南這是弄的哪一出。
“副堂主則是我館的慶兄,遲老哥,還有九鳳館主?!?p> 錢震南懶得跟詹北斗嚼舌根,直接將剩下三個副館主的位置報出來,蠻橫強勢,大眼朝著詹北斗瞪去,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然后手一揮,整個皖邊賭館的弟兄大喝一聲,震的各座耳膜鼓動。
“我選人,自有我的道理,前句說信得過我錢震南,后句就開始變臉了?現(xiàn)在的我看來很好說話?。空脖倍?,你再在老子面前火冒一下,老子讓你跟韋無涯一個下場?!?p> 錢震南虎眸瞠視,大聲呵斥,絲毫不給其留面子,好久沒這么發(fā)怒了,他可號稱“鬼見愁”,當年的威風,怕是這么多年的淡然,都快要被人遺忘了吧。
這一下倒是讓詹北斗嚇得一哆嗦,小腿都情不自禁顫抖,羞辱感使得面紅耳赤,臉上火辣辣的疼,當著所有館主還有自己手下面前,失態(tài)羞憤,先是晴朗,又來個羅貅,現(xiàn)在又是這個錢震南,讓詹北斗瞬間清醒了,自己不過是個過街老鼠而已,有什么資格跟錢震南爭,唯有隱忍,等羅氏準備好。
在場的每一個人皆是沉默,開始想起了當年錢震南是如何兇猛,闖出了“鬼見愁”這個名號,也是被這一吼,也都熱血相擁,對啊,既然相信錢震南能夠聯(lián)合大家一起,那對其選的人就也要信服。
“抱歉,錢館主,請見諒,我信晴朗堂主定能護好我們‘風皖堂’,我九鳳賭館還望晴朗堂主多多照拂?!?p> 金九鳳率先站起,雙手抱拳,頗有氣概,那鮮紅的裙擺撩起陣陣清香,也蓋不住其獨有的女強人魅力。
“九鳳副堂主客氣了,以后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今后不論高低,只論好友?!?p> 晴朗寥寥幾句話,就深得人心,各大館主紛紛起身表態(tài),沖著晴朗友好抱拳。
“喂,我好歹也是個副堂主啊,今天的B全給你倆裝了?!?p> 洪慶站在后方,一臉檸檬酸,不過心里還是挺為這個老弟高興的,雖然自己這一身行頭已經(jīng)足夠搶眼了,但是還是比不過站在前面那個深藏若虛,推誠相與的年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