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行之的家鄉(xiāng)是西部的一個小縣城,叫清平縣,任行之被分配在縣一中教高中。
縣一中是清平縣最好的中學,任行之能分到這所學校,可以說分配得很不錯。
回到清平的任行之,茫然的去一中報道,辦手續(xù),然后回家等待開學的日子。
等待的日子是漫長的,是寂寞的,是無聊的,尤其是任行之還是在思念姬夢瑤的時候等待。
從不吸煙,不酗酒的任行之,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開始天天酗酒、抽煙,從此煙不離手,酒不離口,每一天都在煙霧繚繞,醉生夢死中度過。
他想讓煙酒麻痹自己的神經(jīng),以此減少對姬夢瑤的思念,但忘不掉,始終忘不掉。
煙酒除了每天摧殘他的身體外,并沒能減輕他對姬夢瑤的思念。
醉倒之后,他就算做夢,夢到的都是姬夢瑤,只是每一次都是惡夢,夢到的都是一個母夜叉,把姬夢瑤從他身邊搶走。
一次次從惡夢中驚醒,又重新開始思念、酗酒、抽煙,再醉倒做惡夢的輪回。
時間一長,任行之的房間,滿是酒味和嗆人的煙味,原本愛干凈的任行之,也變得邋遢,頭發(fā)凌亂,胡子拉碴,像一個在街頭要飯的乞丐。
他的父親和母親,終于忍不住,他們不能讓兒子沉淪下去,行動起來,要振救兒子的未來。
任行之的父親,生于解放前,在家中排行老二,原名任二蛋,后來解放后上學,老師覺得二蛋之名不雅,建議改成任建國,在那個年代,叫建國的人很多,也算是隨大流。
母親姓岳叫岳敏芝,是一個家庭婦女,文化不高,一生都用在照顧丈夫和兒子身上。
“老任,怎么辦?行之這樣下去可不行。”兒子畢業(yè)回來后,除了去一中報道,從沒出過門,每天將自己關(guān)在房中酗酒、抽煙,現(xiàn)在已被煙、酒折磨得不成人樣。
“我們?nèi)駝瘢@孩子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比谓▏矝]什么好辦法,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yī),去勸勸兒子。
“都不知道他為什么如此,該怎么勸?”岳敏芝問道,任行之自回來后,從沒跟他們有過交流,他們不知道任行之,為何事如此自暴自棄。
“他每天不都叫‘夢瑤’嗎?他的沉淪應該與‘夢瑤’這個人有關(guān)?!薄皦衄帯边@唯一的線索,還是偷聽到的。
“我們該怎么問?”岳敏之焦急的問道。
“先進去再說?!比谓▏膊恢涝撛趺崔k,只能先進兒子的房間,再想對策。
夫妻二人,輕輕推開兒子的房門,一陣刺鼻的酒味和一股嗆人的煙味撲面而來,二老忍不住各自后退一步。
“這也太難聞了,行之是怎么在里面待下去的?!痹烂糁ケг?。
“不知道?!比谓▏鴽]經(jīng)歷過這種事,也不知該怎么回答,剛說完不知道,他又補上一句:“把門打開,等味散一些再進去?!?p> 等煙酒味,散得差不多,二老才一起進入任行之房間,此時他右手正提著一瓶酒,在往嘴里倒,沒吞進腹中的,順著嘴角流到地上,左手還夾著一支未抽完的煙。
任建國搶上兩步,一把奪過兒子手中的酒瓶,掐滅煙。
“爸,您干嘛?把酒給我?!比涡兄硌坌殊斓膶Ω赣H說道。
“喝!喝!喝!就知道喝,怎么不喝死你!”看到兒子頹廢的模樣,任建國氣不打一處來,原本是打算來勸兒子的,他先生上氣。
“老任,好好說話?!痹烂糁バ奶蹆鹤樱瑒裾煞騽e發(fā)脾氣。
“喝死了到好,一了百了,沒有思念,沒有離別,沒有痛苦,多好?!比涡兄硌勖噪x說著酒話,但也是心里話。
“爛泥扶不上墻,讓你喝死,不如讓我打死你,省得看著心煩?!比涡兄木圃?,讓任建國更生氣,舉手欲給兒子一耳光。
“老任,行之已經(jīng)這樣了,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岳敏芝拉住丈夫的手哭著說道。
“爸,您打,打死我,死了一了百了,我也不用剔骨還父,削肉還母,更不用忍受思念夢瑤的相思之苦?!比涡兄畵u搖晃晃站起身,撲向父親,讓父親打死他。
“你…朽木不可雕也!”任建國一聲哀嘆,無力的垂下手,不知該拿兒子怎么辦。
“夢瑤?誰是夢瑤?”岳敏芝擦干眼角的淚水,拉住兒子的手問道。
“夢瑤是我大學的女朋友,大學四年的女朋友,四年的感情,說沒就沒了,相戀四年的人說走就走了。”任行之痛哭流涕的說道,他心中的痛,罄南山之竹,絕東海之水都寫不完。
“她姓什么?住那里?媽去把她給你找回來?!痹烂糁タ粗鴥鹤拥哪?,心疼欲裂。
“她姓姬,叫姬夢瑤,住哪里?夢瑤住哪里?”任行之不知道姬夢瑤住那里,雙手抱頭,手指插入凌亂的頭發(fā)中,喃喃自語:“夢瑤住哪里?我不知道。”
“夢瑤住哪里?我不知道,我怎么能不知道?”任行之一屁股坐在地上,左右開弓狂扇自己耳光。
“行之,你別這樣,媽幫你找夢瑤,媽想辦法幫你找夢瑤?!痹烂糁渖先ダ鹤?,不讓他傷害自己,然后對著丈夫哭著喊道:“老任快幫幫行之,別讓他傷害自己?!?p> “行之,爸幫你找夢瑤?!敝钡酱藭r,任建國才明白兒子心中的苦,全是因為一個情字。
“找夢瑤,去那里找,我把夢瑤弄丟了,我把夢瑤弄丟了?!比涡兄癔偭艘粯?,嘴里說著胡話。
“夢瑤沒丟,她沒丟,她走的時候,可曾留下什么東西?”岳敏芝將兒子摟在懷里,安慰兒子。
“夢瑤留下了什么?夢瑤留下了什么?信,對夢瑤留了一封信。”任行之從衣兜里掏出姬夢瑤留下的那封信。
這封信,被他折成心形,是目前他身上唯一整潔的東西,因為這是姬夢瑤留下的唯一的東西。
就算他醉得天昏地暗,人事不醒,就算他迷失了自己,他卻從沒忘記愛姬夢瑤,那個只能存在于夢里的姬夢瑤。
“給媽看看?!痹烂糁ツ眠^信,仔細閱讀,她是流著淚看完的,看完后遞給丈夫。
任建國看完信,兒子的疼,他感同身受,這個女孩值得兒子去愛,去為她沉淪墮落。
“行之,你要振作,爸明天就去幫你把夢瑤找回來。”任建國輕拍著兒子的背說道,但他也不知道,該去那里找姬夢瑤,找到姬夢瑤,他又能做什么?該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