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以身為餌
她拍了拍窩在馬車中睡得香甜的綠水,“起來,我們去鴻川樓吃東西去。”一直尾隨馬車的兩個男子看著景云初和綠水進了鴻川樓,為首的那人說道:“你在這兒好好守著,我去安排一下?!?p> 鴻川樓是會安城最大最豪華的酒樓,多是接待豪門貴客,平日里賓客如云,在全城戒嚴的情況下客人居然也不少,好在已是未時,用餐的人少了許多。
綠水想要一個雅間,景云初擺了擺手,示意大堂就可以了,綠水雖不明其意,但她一貫是聽話寶寶,姑娘怎么說她就怎么做。
二人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綠水點了幾道酒樓的招牌菜,小二過來先給她們上了些茶點,景云初慵懶地瞇了瞇眼,眼神掃了一下窗外的某處,唇角微微勾了勾。
她穿著一身頂級黑貂披風在大堂內是很顯眼的,人又長得俊逸非凡,惹得其余桌子上的食客紛紛看過來,都在猜測她的身份。
景云初初時并不在意,等到那些人越來越肆無忌憚地盯著她瞧時,景云初就很不爽了,她冷冷地一個一個地看過去,接觸到她凌厲眼神的人都不自覺地縮回了目光。
只有一個人例外,那是個中年男子,衣著雖然樸素,卻是氣度雍容,他直視景云初的目光,不僅沒有回避,反而舉起了手中酒杯,遙遙地敬了一杯。
景云初淡淡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小口,算是回敬。
一會兒功夫,菜上齊了,綠水早就餓了,拿起筷子就是風卷殘云。
一邊吃也沒忘記她家姑娘,把她覺得好吃的,抽空都夾到景云初的碗里。
坐在中年男子旁邊的青年低聲道:“先生,您確信是她嗎?”
中年男子輕聲道:“八九不離十?!?p> “那接下來怎么辦?”
“不急,先看戲?!?p> 城內一處布匹鋪子的后院。
先前跟蹤景云初的男子正在和一個掌柜模樣的人爭執(zhí),“李掌柜,趕緊把我要的人手給我!”
被喚作李掌柜的那人著急道:“石校尉,現在晉王查得這么嚴,咱們的人出去就是個死?。 ?p> “不出去天天躲在地窖里,能躲多久!不如豁出去干票大的!”
“哎!石校尉,你連那人是誰都沒弄明白,就讓弟兄們出去送死,這--這不太好吧!”
“你懂什么!瞧晉王跟前紅人趙賢那一副諂媚樣,那小子絕對是個大魏的大人物,再說,那一身頂級黑貂皮是一個普通人能穿得了的嗎?抓住了他,晉王就會投鼠忌器,即便抓不了,殺了,也能給元少將軍報仇!”
“石校尉,你可別沖動啊!述老出門前,打過招呼不讓輕舉妄動。要不,你等述老回來商議一下?”
“等述老回來,黃花菜都涼了!整天算計著要干票大的讓晉王好看,這送上門來的機會,難道白白放掉!”
那姓石的校尉不耐煩和李掌柜掰扯,一把推開李掌柜,蹭蹭地跑進柴房,掀開一塊木板,
沿著一截窄窄的木梯,走到了地窖里。
那地窖很大,里面或坐或躺了四五十號人,看到石校尉進來,趕緊站了起來。
石校尉掃視了面前的這一群人,慨然開口道:“你們都是我丹夏的好兒郎,個個武藝出眾!現在會安城破,元少將軍以身殉城,大魏那狗王爺又盤查得緊,時間久了,咱們就是死路一條,不愿意坐以待斃的今日就跟我出去!”
那群人紛紛挺胸抬頭,“愿隨校尉同去!不懼生死!”
石校尉滿意地點了點頭,隨手點了二十人,把刀劍、暗器收拾停當,外面仍罩上普通百姓穿的夾棉短襖。
李掌柜匆匆跟進來,試圖阻止,“哎呀我的爺,你等述爺回來商量商量,咱們留在城內的就這么點精銳,別全折進去了呀!”
石校尉一腳踹開他,“你個貪生怕死的鼠輩,給老子滾開!”
景云初在鴻川樓悠哉游哉地吃著東西,吃完飯后,又讓小二上了香茶,細細地品著茶。一直坐到了申時末,才閑閑地起身。
待景云初出門后,那一直如閑云野鶴般自在品茗的中年人,也站起身撣了撣衣袍,對同桌的青年說道:“跟上?!?p> 冬天的這個時辰,晚霞的余暉鋪滿了天地,將會安城里的道路灑上了一層金黃色,馬車在空蕩蕩的道路上孤獨地行駛著。
綠水再無來時的懶散,她將寶劍緊緊握在手上,全身都繃緊了。
“放輕松點!”景云初笑看了她一眼。
“姑娘,會是那個中年人嗎?他旁邊的那個青年男子功夫可不弱!”
“一會兒就知道是不是同一撥人?!?p> “姑娘,為什么不發(fā)信號叫我們的人來?”
“還不知這些人的底細,不要打草驚蛇了!”
“早知道把明遠公子一起叫來就好了!”綠水不無遺憾。
“明遠會來的?!?p> 綠水瞪大了眼睛,“您通知他了?”
“你時時刻刻想著他,他會有心靈感應的?!本霸瞥趺艘话丫G水的臉龐,調笑道。
綠水一把打開景云初的手,氣惱極了,“姑娘,您總是拿我取笑,明遠公子若是知道我的心思,我這臉往哪兒擱去!”
“好,好,我錯了,我再不說了。”景云初攤手,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又問:“難道你就不準備讓他知道?”
綠水默了一會兒,眼眶慢慢紅了,“明知明遠公子對我無意,我還要讓他知曉干嘛,不是自取其辱嗎?”
景云初握住綠水的手,有點后悔自己的八卦嘴,正想安撫一下綠水,便聽得輕微的弦響,緊接著,破空之聲迎面而來。
綠水欲待沖出車外,景云初拽著她,“趴下!”
兩人剛趴下,數十支利箭就射在了馬車上,有十幾支箭甚至穿透了窗戶直接射了進來,景云初揚起貂皮披風將射進來的利箭悉數卷住,然后拉著綠水靜靜地臥在車廂里,對綠水做了個口型,“別急?!?p> 遠處一輛馬車里,青年男子見了這情景,擔心地問中年男人:“不會被射中了吧?”
那中年男子仍是氣定神閑,“若是這么容易被刺殺,也枉費我們專程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