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仟云笑而不答,眼睛一亮,仿佛突然有了目標一般,拉著玉薄然就往家跑,可憐那老者步履步蹣跚,氣喘吁吁:“死丫頭,你慢點,想累死老夫啊!”
三日之后,佰仟云突然召集四大家族,以及靈族的德高望重之人,還有重要的管事,齊聚圣堂,說有要事商議。
圣堂之上,各氏族長老威嚴就坐,族中重要掌事也林立兩旁,一個個表情雖有些疑惑,卻都一臉嚴肅,堂中氣氛莊嚴肅穆。
云幕塵身著素色錦衣,清逸淡然,站在云長老座旁,望了佰仟云一眼,難掩擔憂面色。
佰仟云朝他點頭一笑,似心里自有主意,于是他也稍微放松些許。
玉薄然坐在圣堂正中,翹著胡子環(huán)視堂下眾人,又皺眉看了看佰仟云,心里嘀咕不已:這丫頭這幾日性情大變,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忙乎些什么,今日又著急全族在此聚集,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佰仟云坐在玉薄然身邊,見人均已就位,嘴角一勾,躍下座位,往堂中一站,朝四周一拜,隨即突然跪地俯身,大聲說道:“罪女佰仟云,私自與三界天尊炫月成親,違反靈族規(guī)矩,請族長及各長老降罪!”
眾人皆是一震,三位長老也嚇得齊齊從位置上站起來。連那一臉疑惑的玉薄然也大驚失色,紛紛看著佰仟云,她于三界成親之事,眾人皆已聽說,雖說是犯了規(guī)矩,可見族長沒有任何表示,也沒人上前諫言。再加上佰仟云不僅僅是圣女,而是這五十萬年來,唯一一個能突破十九層心經(jīng),達到清明境界之人,其修為和身份之高深貴重,讓人仰望,既是已返回靈界,自然也不會有人對其在三界所為有何置喙。
可沒想到佰仟云會自己請罪,皆是讓堂中眾人齊齊一驚,她這是不打自招嗎?既然都過去了,大家心里其實就純屬當著靈主的風流韻事,沒人想過去追究。
可她此舉又是何意?
云幕塵也沒料到佰仟云會如此,欲上前將她扶起,卻被身旁的云長老拉住制止。
倒是那坐立不安的玉薄然,看著佰仟云半天說不出話來,臉上表情變幻莫測,眉頭深鎖。可事已至此,既然此事已經(jīng)擺了出來,若是沒有個說法,怕也難服眾,于是指著佰仟云怒聲道:“死丫頭,你也知道犯了族規(guī)??!”“嗯,我知道!”佰仟云倒是供認不諱,接著說道:“可是我不后悔,我既嫁與炫月為妻,那這一世,不,生生世世,不會另嫁他人!”
“這……”眾人面面相覷,驚異非常。
云幕塵眸光一沉,卻未有表示。
“你!”玉薄然指著佰仟云。心里想這孩子為何如此實誠,這些話自己知道便可,無須在大庭廣眾之下宣告啊,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一時半會也沒了主意,眾人皆看他的態(tài)度,如果他一時激憤,那佰仟云定免不了要遭受族規(guī)處置,此事可大可小,可輕可重,一切都看他如何定奪。
“族長。”佰仟云跪地對著玉薄然一拱手,又轉向周圍:“各位長老,我今日此舉,并非嘩眾取寵,我靈族舊制,不許與三界通婚,我本毫無異議,古往今來,受此族規(guī)所縛之人不下百人,皆是下場慘烈,不得善終?!?p> 玉薄然身形一震,瞬時想到佰仟云的母親玉紫芯之事,凝眉深思。
同時難掩情緒的還有風鳴和,他一臉憂慮的看了看一旁的風俏言,垂頭一聲暗嘆。
“各位長老族人,我佰仟云身犯此罪,無怨無悔,若是各位要按舊制論處,我無話可說??晌医袢赵诖耍氪磉^去同犯族規(guī)的族人說一句話,戒律禁行,卻不禁心。我靈族歷來倡導隨心而行,崇尚自由,可為何唯獨此事,卻不得隨心,也不能自由?我想問,這條規(guī)矩是誰人制定?他又是出于何種初心?”
“這規(guī)矩,自然是由一疏靈女制定,一疏是靈族開創(chuàng)之人,莫非靈主在懷疑先祖的初心?”云長老默默的說道。
“一疏靈女的初心,我不得而知。原來這規(guī)矩,也是人定的嘛!”佰仟云鎮(zhèn)定說道:“既然是人定的,那就有她的原因,許是千百萬年前,為了保護靈族所為,且不去猜想當時背景,可這世間萬物,唯變?yōu)楹恪N覀冹`族的許多規(guī)矩,經(jīng)過這么多年,不也有許多修改嗎?修改舊制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順應變化嗎?”云長老頓時語塞,皺眉不語,偷偷瞄了一眼玉薄然,后者正一臉怒氣看著佰仟云。
“靈主的意思,在下明白了?!币粋€不知名的管事說道:“靈主想說,如今這關于靈族不能與三界通婚的舊制,也要改改了對吧?”
佰仟云一揚頭,贊許的看著說話的人:“就是此意!”
“一派胡言!”眾人望去,玉薄然一拍桌子,怒聲喝道:“這規(guī)矩立了千百萬年,無一人質疑,豈是你今日在此巧言令色一番,就能隨便改的。你已經(jīng)犯了族規(guī),念你迷途知返,我與幾位長老有心對你小懲大誡,望你真心悔過。你若再胡言亂語,休怪我……”
“族長息怒!”云幕塵看事態(tài)不對,有些慌神,上前拱手行禮:“靈主在三界之事,幕塵也有責任,還望族長及各位長老念在靈主身份特殊,又能如約而歸,不要責罰靈主,幕塵愿代靈主受罰!”
“幕塵,你……”云長老一絲不察,沒有留意到云幕塵如此沖動,有些氣急。這云幕塵自從三界歸來,仿似變了一個人。以前謹言慎行,穩(wěn)重淡定的人,今日竟如此沖動,莫非他,對靈主佰仟云,已然動了心?云雨霏心里不禁憂慮不已,若是這樣,那佰仟云如此篤定此生只嫁一夫,云幕塵的心思,豈不是要付諸東流!
云幕塵對自己爺爺?shù)呐煵粸樗鶆?,索性跪在佰仟云身邊,朝玉薄然說道:“靈主的性情直爽,詞不達意,望族長從寬以待,所有的責罰,幕塵愿一力承擔!”
風俏言與小倩見狀,也慌忙跪在了佰仟云和云幕塵身后,懇切說道:“望族長開恩,我愿意代小主受罰!”
玉薄然望著堂下四人,皺眉搖了搖頭,一聲長嘆,不置可否。
“族長!”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響起,眾人望去,皆是一臉驚異,只見那寒氏長老寒冽行表情依舊冷漠,眼神卻分外堅毅:“老夫認為,靈主所言,不無道理!”
大家吃驚的,并不是寒冽行的言語,而是他這個人,會有如此的舉動。
寒氏一族,從不過問族中之事,也幾乎不參與任何形式的慶典與祭祀,除了不定期將其家族煉制的靈器奉上,便不會與其他家族有任何交集。且寒氏之人,皆是冷面寡言,除非族長親自召喚,平日里均是躲在那洞中,不問世事,只顧搗鼓鑄造那些靈器。今日寒冽行一反常態(tài),竟然開口為佰仟云說話,雖言語不多,卻是擲地有聲,無不讓人心里疑惑,紛紛在重新考慮剛才佰仟云的說辭。
玉薄然顯然也是十分詫異,盯著寒冽行望了許久,瞇著眼難于探得他冷靜的臉上的情緒。一會,又忽地一笑:“寒長老今日之舉倒是叫老夫意外,不知道我這外孫女何德何能,能入了你老頭的眼,讓你為她當起了說客?”
寒冽行不語,換著以往,他定不會去干預族內(nèi)觸規(guī)之事,族人犯錯要懲要罰,他也從無二話,置身事外。寒氏一族,所有的心思,都在傳承家族的煉制之術上,并以此為傲,至于其他,他皆是不感興趣。
可自昨日后,他便改變了一些想法,也對佰仟云改變了一些看法。
回想起昨日的情景,仍舊讓他記憶猶新,佰仟云對他說的話,猶在耳際,讓他整夜難眠。
“他是靈族有史以來,寒氏第一位圣子,也是唯一一位,為何他不能成為寒氏的驕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