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恨的?!?p> 馮蓮花苦笑了一聲,女子成婚后眼中不都只有自己的夫婿么,后宮的女子也是一樣罷了,只不過身份尊貴些。
她大約猜到皇后的心思,圣上一向欣賞有能力的女子,前有范曉娥,后有馮蓮花。
皇后既不想聽到圣上嘴里提到別的女子的名字,又不想萬一圣上真起了心思,讓顧家與皇族為難。
能做的唯有毀了這個(gè)女子。
她想的明白,所以也不太怪云音。
密網(wǎng)一向是由圣上親理,皇后可以指揮動(dòng)密網(wǎng)只能說明帝后交好。只不過,她想起自己爹爹,冷笑道:“不過,我倒有一事相問。事發(fā)后怎么就只接了蘇棣棠進(jìn)宮隨侍?”
云音默然了片刻,她不怪只能說明不在乎。
“圣上只是命皇后在宮中靜修一月,修身養(yǎng)性。蘇姑娘是作為隨侍進(jìn)去的?!?p> 他聲音平淡,只是撿了宮中人人都知道的事說了。至于這事里層層的利害關(guān)系,他悄悄看向若有所思的馮蓮花,她應(yīng)該明白。
“原來是為了補(bǔ)償?!瘪T蓮花笑笑,皇后的思想果真大氣,毀了一樁婚再換一樁便是。
只要不危及后位與顧家,顧易的心思是可以完全被忽略的。
也怪不得顧易的兩位哥哥家中鶯鶯燕燕一群,都是為了后位做輔助。
顧家從上到下都全力支撐著顧皇后,但愿她真的能于危亂中保住這些親人。
馮蓮花想的清楚,但心里還是放不開。
她斂去情緒,笑的宛如真正的世家女子一般,“那既是如此,明日還請(qǐng)?jiān)乒釉诟暗任?。?p> 夜里的星星極亮,卻也做不到白晝時(shí)的明亮。
馮府大門近在眼前,范曉娥拍了拍馮蓮花的肩膀,安慰著一路沉默的她,“女子出仕本就更容易成為眾矢之的,只需問心無愧便好。孰是孰非的問題還有男女之情,這一路走過去,都是不值一提的。”
“愛你也可能會(huì)害你,恨你也可能會(huì)救你?!狈稌远鹌狡降?,像是說著旁人的事,“最重要的還是在于你怎么想。”
“是要恨一輩子還是坦然接受,都隨你。情緒會(huì)受到別人的影響,但日子是自己的。怎么活下去,怎么活的更好,這才是我們來人世一趟的真正目的。”
她手指輕輕碰了碰馮蓮花的面具,苦笑道:“他不是會(huì)因?yàn)槿菝捕訔壞愕娜?。也許他不過是在用自己的方法保護(hù)著你?!?p> “范大人?!瘪T蓮花止住她的話,沒什么表情,“就算你說的都對(duì),但以我現(xiàn)在的心情,著實(shí)沒有辦法控制。”
“大人不用替他做說客,我們之間的事......”馮蓮花嘆了口氣,“都過去了。”
范曉娥搖了搖頭,只有過不去的才會(huì)這么說。
她沒有揭穿馮蓮花的嘴硬,女子遇到這樣的情景沒有幾個(gè)能保持清醒的。
馮蓮花這種性格倒是跟她年輕時(shí)像極了,范曉娥朝著馮蓮花擺了擺手,眼看她滿懷心事的進(jìn)了府,才轉(zhuǎn)身嘆了口氣。
這樣的性子與家世,也怪不得皇后要防備著。
這夜看來是越來越短了。
馮蓮花換了一身顏色素凈的長(zhǎng)裙,又帶了帷帽。風(fēng)微微吹來,紗網(wǎng)隨之飄揚(yáng),但因?yàn)榧喚W(wǎng)上綴著的點(diǎn)翠,只有下擺略略揚(yáng)起。若隱若現(xiàn),倒是看不出馮蓮花右額上的傷疤。
小曲看著還要再帶面具的馮蓮花,忍不住出聲道:“姑娘!”
“還是帶上好些,免得嚇到他人。”馮蓮花不為所動(dòng),仔細(xì)的將暄紅帶在臉上,才又放下紗網(wǎng)。
她此次出行,因?yàn)槭敲孛苄惺?,自然不能太過張揚(yáng)。
馮相昨夜已然讓身邊得力的暗衛(wèi)與她接了頭,此人瘦高,但卻是不能說話的。極為適合秘密行事。
“胡狼?”她低低喊了一聲,黑色的人影也不知從哪冒出來,低頭直直站在她面前。
“無妨,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哪?!?p> 自從上次的暗衛(wèi)烏龍事件后,她此次極為小心。
畢竟她知道這里面每一個(gè)人的人生軌跡,卻唯獨(dú)不知道自己的。
馮蓮花拍了拍小曲與小蔓的手,背上自己的包袱緩緩走出了房門。馮相今日去朝堂還未回來,只有李氏與管家出來相送。
該說的該囑咐的,馮蓮花都一一熟記在心中。云音的馬車停在馮府門口,他今日穿的仍是一身墨色,站在馬車旁不知吸引了多少女子打量的目光。
他接過馮蓮花的包袱放在馬車?yán)铮稚斐鍪窒胍鲴T蓮花上車。
“算了,我又不是什么柔弱的女子。”馮蓮花的笑容還未完全展開便凝固。
云音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能讓她露出這樣眼神的,果然只有顧易。
他并未看過來,眼神只盯著身邊的蘇棣棠。眉目舒展,似是極為舒心。
眼看顧易嘴邊的笑意未停,馮蓮花眼眶不知不覺蓄了淚,好在有帷帽遮擋也看不出。
云音回頭,低低問道:“蘇棣棠今日回馮府做什么?”
“她還有些舊物留在馮家,今日是來一并取回的?!瘪T蓮花聲音發(fā)悶,就著云音的手背,輕輕鉆進(jìn)了馬車。
手背上似乎還留有她的涼意。
云音下意識(shí)地再次看向顧易,正撞見他擔(dān)憂的眼神。
那眼睛似要透過馬車,看到里面的人。
“顧郎?”
蘇棣棠含笑地朝云音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拉著顧易的袖子極為親昵道:“還不進(jìn)去幫我搬東西么?”
顧易卻只呆呆看著疾馳而過的馬車。
他還記得她約他去鴛鴦鎮(zhèn)的情形。
心口傳來的疼痛讓顧易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他目送馬車走遠(yuǎn)立刻拂開蘇棣棠的手,不耐道:“戲做足了,蘇姑娘還請(qǐng)自重。”
見蘇棣棠還要再黏上來,顧易扔過幾粒碎銀,冷道:“這些夠你找個(gè)馬車了。沒事不要再來煩我?!?p> 他走的干脆。
蘇棣棠不以為意地?fù)炱鸬厣系乃殂y,甜甜笑著:“不論怎么樣,你與我才是天生一對(duì),命中注定?!?p> 她對(duì)此很肯定,顧易此生只能是屬于蘇棣棠的。
而不是該死的馮蓮花。
鴛鴦鎮(zhèn),聽說是個(gè)靠海的港口。
蘇棣棠想起無意間聽到的帝后對(duì)話,忍不住得意道:“家世再好有什么用,也不過是個(gè)必死的棋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