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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無生

第二十七章 聽聞南國

寧無生 小底座 2235 2020-06-05 19:33:00

  次日。

  周宣帝罕見的擺駕太初宮,探望“昏迷不醒”的趙圳。

  太監(jiān)進來通報的時候,我正在為“昏迷”的趙圳投喂湯藥。

  眾人皆跪拜。

  我亦放下手中的藥碗,隨著眾人規(guī)矩的行了大禮。

  周宣帝擺擺手,示意眾人退下。

  “你留下。”

  我錯愕。

  摸不透周宣帝的用意。

  房內(nèi),只剩下我,周宣帝,及“昏迷中”的趙圳。

  “老五可曾清醒?”

  周宣帝凝視著趙圳沉睡的面容,眸中不知是關(guān)懷,還是審視。

  知道是在問我話,我低垂著頭,回道。

  “不曾?!?p>  “你在老五身邊伺候多久了?”

  “回圣上,數(shù)月有余?!?p>  “老五對你可好?”

  “五皇子心智不同常人,溫順時靜默不語,苦惱時亦有失手傷人。我們一家承蒙村長照拂,照顧五皇子在所不辭?!?p>  周宣帝打量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

  “你在老五身邊伺候數(shù)月,眼下與北冥聯(lián)姻在即,依你之見,老五可有望恢復常智?”

  心下驚愕,猜不透周宣帝葫蘆里裝的什么藥。

  “回圣上,民女不懂醫(yī)術(shù),不敢妄言?!?p>  “但說無妨?!?p>  “是。”

  我略微沉思,故作認真道。

  “民女自有記憶,就聽聞村長收養(yǎng)了一可憐子,既無常智,亦不會言語。聽聞村長也曾替他請過醫(yī)者,但都束手無策。聽村里長者議論,便是華佗在世,亦治不了這種病?!?p>  我屏住呼吸,垂眸,靜等周宣帝的下文。

  遲遲沒有聽到周宣帝的下文,我略微抬眸。

  周宣帝的目光,正復雜的審視著“昏迷”的趙圳。

  那種目光,絕非關(guān)懷。

  但我亦說不上來。

  “小允子?!?p>  周宣帝已收回目光,朝外走去。

  被喚作“小允子”的太監(jiān),聞言,恭敬地踱步到周宣帝身側(cè)。

  “老奴在。”

  “安排幾個得心的人,照顧老五起居。”

  “是。老奴這就去辦。”

  小允子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為難的欲言又止。

  周宣帝了然。

  “多余的人,都撤了?!?p>  “是。老奴明白。”

  不過片刻間,偌大的太初宮,一干人等走盡,空空蕩蕩,只留我和床榻上的趙圳。

  周宣帝突然來太初宮看望趙圳,不知是何緣故。

  對上趙圳的目光,他很平靜。

  剛才我和周宣帝的對話,一字不落,他都聽的一清二楚。

  周宣帝的到來,并未令他有喜色。

  “可以說說嗎,你為何要隱瞞你恢復常智的事?!?p>  我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趙圳“癡傻”,并非天生。

  這其中,必是有諸多彎彎道道。

  而趙圳,是最清楚這一切的人。

  趙圳沉默。

  “趙圳,你既選擇了我做你的同盟。有些事,我就不能一無所知?!?p>  一無所知,就會一葉蔽目,就會分不清敵我。

  有害無利。

  “聽過南國嗎?”

  良久,趙圳出聲道。

  南國?

  聽起來像是一個朝國。

  “你知道我只有三年前的記憶的?!?p>  我如實道。

  “如果你愿意講,我愿聞其詳?!?p>  “從數(shù)百年前,大周,北冥,南國便三足鼎立,各據(jù)一方,相安無事。而十六年前的初春起,南國國力日漸衰弱,百姓相繼離奇死亡。從最初的天潢貴胄,到后來的商賈布衣,不過是從年初到年尾,舉國無一幸存?!?p>  趙圳的聲音很平靜,可平靜之下的隱忍,是驚濤駭浪。

  一年的時間,一國之人,盡數(shù)離奇死亡。

  怎么聽,都透露出一股古怪。

  “可是發(fā)生了瘟疫?”

  “根據(jù)記載,是?!?p>  趙圳的聲音很冷,很冷。

  “但無人知道,那是怎樣的一場瘟疫?!?p>  自古,但凡瘟疫,皆是尸骨遍地。

  但南國舉國上下,皆命喪此,令人不寒而栗。

  十六年前,趙圳應該還只是一個不足六歲的孩童。

  但他對南國,似乎有難以言喻的羈絆。

  “南國發(fā)生瘟疫,大周和北冥,未曾聽聞受牽連。是南國采取了某種措施,封鎖住了瘟疫嗎?”

  南國發(fā)生瘟疫無一人幸存下來,作為鄰國的大周和北冥沒有被瘟疫傳染,實屬不易。

  “你想聽真相嗎?”

  趙圳若有所思。

  我怔愣。

  隨后微微頷首。

  南國與我無關(guān),但那種對于某種隱秘事物的探究欲好奇心,我與常人一樣。

  “南國滅亡,不是瘟疫。是被人暗中屠城、滅國?!?p>  我的震驚,錯愕,困惑,盡數(shù)落入趙圳眼中。

  趙圳自嘲的唇角微揚。

  “你也不信?!?p>  并非我不信他。

  是此事過于驚悚,過于駭人聽聞,我無法相信。

  一國之人,盡數(shù)被屠盡。

  驚世駭俗,有違天理人道。

  寧家村雨夜交加,村民橫死,尸體遍地的畫面,猛的涌入我腦中。

  一村之人被屠殺,鮮血橫流,我至今都無法將此事放下。

  一國之土,數(shù)十城池,數(shù)以萬計的生命,暗中被屠殺殆盡,是何等慘境!

  “你是南國幸存下來的人?”

  我脫口道。

  但想想,好像又不對。

  趙圳是大周的五皇子,是大周皇室的血脈。

  這點,毋庸置疑。

  否則他一個“癡傻”的傻子,此刻斷然不會坐在大周朝的皇宮里。

  “我母妃,是南國公主?!?p>  趙圳言簡意賅,打消了我的猜測。

  趙圳的生母是南國公主,出乎我的意料。

  我緘默。

  在宮中的這段時日,我未曾聽任何人提起過有關(guān)趙圳生母的事。

  想必趙圳的生母,多半已是不在人世。

  我大概懂了趙圳的不易。

  “你是怎么得知南國滅亡并非瘟疫?”

  我問出心中的困惑。

  十六年前,趙圳一個不足六歲的孩童,成日待在深宮里,是如何得到此等隱秘之事?

  趙圳靜默不語,那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深邃。

  我識趣地側(cè)目,順著他的目光,眺望窗外被烏云遮住的那抹暖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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