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膽小并不意味著做事沒有耐心,接連三天守在丙庚區(qū)靈田旁,伊蒹葭有條不紊記錄二百多條信息,空閑下來,還會指導弟子修行,當然大多以養(yǎng)田問題為主。
這群外門弟子很慶幸攤到這樣的師叔,講解時耐心,還會說一些修行心得,諸如怎樣提升丹田品質之類的話題。
白蓮境晉升無非是丹田品質的提升帶來蓮花品級的增加,既要依靠靈力堆積,又要溫養(yǎng)丹田,還需要破境的契機,三分努力,三分資質,四分福緣。
這些心得體會也不是師尊親口傳述的,是伊蒹葭走過的軌跡,回頭看時便發(fā)現(xiàn)了些許規(guī)律。
修行很玄奧,有些東西急不來,就好比她能感覺到第二葉銀蓮的瓶頸,卻苦苦找不到破境的契機,冥冥中感覺還需要數(shù)十年時間。
資質奇佳者,白蓮境幾乎沒有太多的難度,一年能破數(shù)小境都有可能,到了銀蓮境,難度陡然增加,往往一個境界的提升都需要數(shù)十載光陰,水磨溫養(yǎng),促發(fā)能提升丹田品質的各種因素,不經(jīng)意間便能找到破境玄機。
道崖師伯距離金蓮境只差一線,座下銀蓮境弟子七人,白蓮境弟子十六人,哪個不是在苦苦尋覓自己的道,相比之下,師尊道靜真人座下弟子多了很多,銀蓮境師兄十二個,白蓮境師弟三十七人,伊蒹葭屬于中流層次,卻得到師尊的重視,獲得各類修真資源并不比掌門師伯那群弟子少太多。
但她始終告誡自我,忘卻破妄之眼這種獨有的資質,把自己當成一名普通的銀蓮境弟子,乖乖聽從師尊的建議,循規(guī)蹈矩,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去。
所以,蒹葭師叔講道,道行淺的弟子都愛聽,感覺上去樸實無華,卻是一條通天大道,這條大道恰巧是經(jīng)過無數(shù)遍推演,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經(jīng)驗。
然而,缺乏新意,就好比眼前這位涂姓大胡子問了一個女修并不愿多交流的話題。
能否夸級擊殺仇敵,甚至跨大境干翻銀蓮真人。
談不上對此人有何喜惡感覺,涂姓修士卻恬不知恥往師叔身邊靠,伊蒹葭自然也就時刻提防著他,這是女人的天性。
“還望蒹葭師叔解惑。”
雙手抱拳,涂大胡子問的很真切。
“你有仇人嗎?”
眼角精光閃漣,涉及到靈藥谷,能為弟子出頭,伊蒹葭并不介意將此事告訴給那個瘋子。
“有!還不止一個,都比弟子強!”
頭頂兩片白蓮,這家伙身上戾氣很濃,招惹的對象至少是開光境的強敵。
“這個嘛……有空的話,我可以幫師侄問問......”
無意間一撇,伊蒹葭嬌容失色,差點驚呼出聲!
他來了,他來了,他頭頂黑蓮走來了......
...
...
遠遠看到某位銀蓮境師叔站在田頭,身旁還圍著一大堆弟子,李富貴撇了撇嘴,剛要悄無聲息趕往陣眼處靈田看一看情況,就認出了那位師叔。
巧得很,師叔也看到了他。
那眼神怎么跟三天前看臺上的如出一轍?
印象中沒這號人,李富貴不敢確信,此女是否跟自己有些淵源,難道說身份暴露了么。
整個修真界,老子認識的不多,認識老子的大有人在。
他很想印證猜測,便面帶微笑徑直走向師叔,然后就看到師叔眼神中充滿驚恐。
心中咯噔一下,李富貴知道完蛋了,被這惱人的小娘皮給認出來了。
沿著師叔的目光,十幾名弟子紛紛扭頭,立刻看清楚來的是窩里橫,一個個神情變得豐富起來。
涂大胡子早就想尋這人的晦氣,他刻意瞄了眼師叔,表情為之一愣,擦了擦眼睛,沒眼花啊,為何師叔流露的眼神給人一種感覺,好像有些怕這雜碎?
距離田壟還有十多丈距離之時,李富貴果斷止住步伐,他感覺到虬須大漢體內(nèi)潛伏的仇恨。
“弟子李黑,見過師叔?!?p> 李富貴雙手抱拳,上半身微微彎曲,不卑不亢問候。
“你就是李黑?”
看著不遠處站著的年輕人,從他平凡的外表上,伊蒹葭似乎感覺不到邪惡的東西,當然,那朵怒放的黑蓮除外。
驚訝地看著師叔,李富貴心想這是怎么個情況,怎么把老子給繞暈了。
“弟子正是李黑,見過師叔,給您請安了?!?p> 未知之前,伊蒹葭有些怕這個頭頂黑蓮的家伙,現(xiàn)在知道此人叫李黑,跟諸多弟子關系似乎不怎么好,她有點敢面對此人,就是不敢多看頭頂上的那朵黑蓮。
“李黑師侄,你來得正好,此次考核標準都記錄在這里,還不快拿去認真瀏覽,不可怠慢你欄下的七十畝靈田!”
取出一枚玉簡,也不問人家愿不愿意,就像扔燙手山芋一樣拋給李富貴。
眾弟子快意無限,師叔給每個人都是詳解考核標準的,唯獨對窩里橫采取這種態(tài)度。
抓住玉簡,李富貴并不急于預覽,他望向大片靈田,還有不少在田間耕作的忙碌身影,心想得加把油,等人少的時候就把靈壤施入田中。
對了,小賤和老黑不是都要來嗎,這件事不如拜托兩位小弟幫忙,一來可以震懾宵小,不敢在田里使壞,二來封住二百多號弟子的嘴巴,老子可是有內(nèi)門精英弟子罩著的。
“謝謝師叔好意,沒什么事,師侄就先照看靈田去了?!?p> 拎起前襯,他剛邁出半步,忽聽有人大喝一聲。
“李師弟留步,我找你有事!”
喊話之人正是涂大胡子,一雙冷目緊鎖李富貴身上。
“何事?”
“沒什么,聽聞李師弟以靈力渾厚著稱,涂某不才,特長也是靈力渾厚,今日不如當著師叔的面,咱們切磋一番。”
哪給李富貴拒絕的機會,涂大胡子一步箭頭就沖到身邊,距離丈許的位置,很明顯,這家伙精通近距離搏擊。
不僅是涂大胡子,更有一些自信的弟子也躍躍欲試,誰讓窩里橫太惡心人,七十畝沃田名單上寫的可是他的名字的。
就是當著師叔的面,李富貴不信虬須大漢敢下死手,但他很少跟人動手,這次也沒準備動手。
或許眼前的大胡子水平太差,也許是別的原因,紫府內(nèi)那絲殘魂變得安擔很多。
“兒戲?!?p> 輕蔑反駁一句,李富貴后撤兩步,退到相對安全的范圍。
“你不跟我打就證明你是個慫蛋,不配種植七十畝靈田!”
緊追兩步,涂大胡子不依不饒。
換做平時,李富貴肯定想都不想將靈田拱手讓出,現(xiàn)在不同了。
于是,他靜靜站在原地,很認真地看著“對手”,用十分怪異的口吻問道,“你真想跟我交手嗎?”
“求之不得!”
涂大胡子迫不及待擦拭雙掌,悄然蓄積力量。
李富貴忽然臉色大變,指著涂大胡子身后大聲喊道,“師叔您要做什么?”
伊蒹葭心中一緊,心想我沒做什么啊。
虬須大漢心中一驚,他慌忙回頭,只看到驚慌失措的師叔,還有不斷往后亂指的師弟們,耳旁突聽呼嘯聲,咣當一下,眼皮發(fā)黑,失去重心一頭扎在爛泥堆里......
收回除草用的藥鋤,李富貴揉了揉脹痛的手腕,冷眼一掃另一位鬧得最兇的師兄,慢慢將目光聚焦在氣炸了肺的師叔身上。
此賊太不守規(guī)矩,居然趁人不備搞偷襲!
伊蒹葭看不慣這種手段,既然要比斗,總要雙方都準備好了才能開始啊。
“師叔,您要替我們做主,他用了卑鄙的手段贏了涂師兄的!”
“窩里橫太不要臉,我等羞于為伍......”
幾名女修憤怒至極,紛紛仇視耀武揚威的家伙。
“師叔若是不管的話,要么咱們一起上!”
某位瘦弱的弟子被李富貴瞪得心慌,他要拉人一舉拿下此獠。
“上就上,他敢下死手,咱們也沒必要講什么道義了?!?p> 在場七名男修剛要拎胳膊動手,就聽道陰陽怪氣的聲音。
“嘖嘖嘖,我又有什么錯呢?切磋是涂師兄硬找來的,規(guī)矩也是他定下來的,自己不小心還能怨我咯?”
只有涂大胡子能產(chǎn)生威脅,面前七個叫得兇的水平也就那回事,只要提防著他們用法器圍攻即可。
“都住手!”
臉上浮現(xiàn)一絲慍怒,伊蒹葭很不友好地看著這名師侄,“你走吧,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李富貴眉毛微擰,低聲道,“弟子有件事不明,還望師叔解惑。”
“問!”
“師叔讓我走,是否意味著剝奪弟子這次比拼大賽的資格?”
“養(yǎng)好你的田,本真人自會公正記錄每日日常,但我真不想再看到你?!?p> 長長松了口氣,李富貴覺得繼續(xù)交流下去就沒什么必要了,他從懷中取出一小瓶金創(chuàng)藥,剛要丟在地上,忽然猛地回頭,就看到極遠處天際出現(xiàn)兩個黑點。
伊蒹葭也覺察到有人來了,心頭震驚,雖然自己六識能力一般,畢竟銀蓮境已經(jīng)形成神識,比起白蓮境弟子的意念之力有著本質的提升,難道此人藏匿的黑蓮并不比銀蓮差嗎?
...
...
兩道紅芒呼嘯而至,極其囂張壓頂而來,激揚大股粉塵,這群慌亂的弟子匆忙躲在師叔身后,緊張兮兮看著巨大的紅色靈舟。
“師姐安好,師弟這廂有禮了!”
“還是老大威武,一鋤頭干翻這貨!”
“是啊,是啊,哈哈哈哈哈......”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重重落在地面,另一道白影緊隨其后,兩道身影不偏不倚站在“窩里橫”兩側,成犄角之勢,眼神極其不善地看著地面昏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