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到有人喊“趙靜姝”三個字,我先是一愣,然后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是在喊我。
這也沒辦法的事。
畢竟,周圍的人大多喊我小姐或者嫻兒,這般連名帶姓的直呼還是頗為稀缺的,再加上我本就不是真正的“趙靜姝”,對于這個名字始終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陌生感。
大約遲鈍了兩三秒鐘,我才站定回頭,瞧了一眼喊我名字的那個男人。
這一瞧,可真的嚇壞我了。
那個男人衣著狼狽,蓬頭垢面且目露兇光,以一種餓狼撲食般的神情姿態(tài),蓄勢待發(fā)。
“這....”我愣住了,迅速的搜尋記憶,貌似未曾見過啊。
“你是誰呀?”
那男子不理會我的詢問,只胸口起伏不定,咬牙切齒道:“趙靜姝,你個賤人!害我家破人亡!老子今日要砍了你!”
什么?!
我徹底愣住了,大腦一時當(dāng)機,竟眼睜睜瞧著那男子抽出一柄鋼刀,揮舞著向我劈來。
這....
這是什么狗血劇情?!
說好的宅斗文斗,怎的還要武斗勇斗?
我...根本無法挪動雙腿。
上一輩子,我連去菜市場看到屠夫舉著刀砍豬腳都覺得慎得慌,不敢多看,更不敢去聽那刀與骨頭碰撞的聲音,以至于我以實際行動深刻的理解了“君子遠庖廚”的含義。
而這一次,居然有人以萬夫難擋之勇的姿態(tài)舉刀,咆哮者沖著我的腦袋劈下,我...驚恐的連眼睛都忘記閉上了,眼睜睜的看著那刀就在我鼻尖前面一厘米的地方落下。
甚至,我的鼻尖都強烈感受到了刀鋒的銳利。
我的鼻子...不見了?
恰在此時,耳邊呼呼生風(fēng),另一柄鋼刀從下向上挑起,甚至帶動了我的裙角也跟著飛起。
噼里啪啦!
嗆!
兩柄鋼刀撞擊噴出的火花,簡直是閃瞎了我的雙眼!
咚!
我整個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糾纏在一起的兩個壯漢手舞足蹈,不,是龍騰虎躍。一時之間,銀光閃爍,頗有氣吞山河之感,好不精彩!
“小...小姐,你沒事兒吧?”
杜鵑帶著哭腔,上上下下的給我檢查。
我顫抖著伸手,摸了摸鼻子:還在,也沒流血。
鼻子尚在,給我了一劑定心丸。于是,我漸漸地靈魂回竅了,透著一絲顫抖聲音問道:“這...這...到底是誰呀?”
其實,我很佩服自己的克制力了。
就在剛剛,幾乎爆到了嘴邊的“粗口”被我硬生生咽下了,努力維系著一個文官清流家的小姐應(yīng)有的涵養(yǎng),以文明的方式發(fā)出了心底深處的哀嚎!
杜鵑驚魂未定地抬頭張望,只見那男子披頭散發(fā),很是邋遢,面目難以辨認(rèn),再加上身法變幻數(shù)次,實在太快了。
最終,杜鵑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與那男子纏斗在一處的差役身手不錯,但仍難分伯仲。
立于我身后的另一個差役很直率的罵了一聲娘,抽出刀,也加入了混戰(zhàn)。
四周的吃瓜群眾見到如此大瓜,紛紛做鳥獸散,既是騰出了足夠的空間,給這三人比劃拳腳功夫,又各自尋了“掩體”,繼續(xù)吃瓜。
有兩名差役大哥的同時出手,先前那個男子很快落了下風(fēng),漸漸支撐不住。
只見,一個差役前面誘敵,另一個差役腳下生風(fēng),橫掃而過,俗稱“使絆子”。那男子“噗通”一聲,幾乎摔倒在地??扇思医K歸是練過的,眼見“五體”即將投地,便伸出單掌一撐,腰部一扭,騰的一聲又要凌空起身。
前面誘敵的差役將鋼刀當(dāng)鞭子使,啪的一抽,恰恰打在了那人的頭上。
嘶~
我倒吸一口冷氣:聽這聲音,這得多痛啊!
果然,那人這回一個踉蹌,真就有些站不住了,終于被兩名差役繳了械,摁在了地上。
“個娘屁老子的,哪兒來的不長眼的家伙,敢在爺們兒哥倆的地界上鬧事,不想活了?!”
說罷,尤不解恨,上前一頓狠踹。
“行了行了!”另一個差役還冷靜,抽出腰帶,三下五除二便給那人捆了個結(jié)實。
“帶回衙門再好好教訓(xùn)你!”踹人的差役極為不忿,啐了一口也算出氣。
那人束手就擒,被差役們從地上扯了起來,左右開弓的押解著。
我大著膽子覷了一眼,只見他幾乎腫了半邊臉,嘴角盡是血,不知是不是連牙齒都被打斷了。
那人雙眼射出狠光,猙獰的盯著我,口中噴道:“趙靜姝,你個賤人!你不得好死!等老子出來,老子定要砍死你!”
這...這到底是哪兒來的啊!
我欲哭無淚,仰面問蒼天:“趙靜姝”,這難不成是你欠下的情債?你這都什么眼光?。恳欢哑剖聝?,都要我來給你“擦屁股”!“趙靜姝啊趙靜姝”,你真的是....
我這邊正在對“自己”進行靈魂拷問,那邊的差役見狀,便停下腳步,再次上上下下的審視我:“你便是趙靜姝?這人你可認(rèn)得?”
我認(rèn)得什么呀我?
我連自己都不認(rèn)得了!
那兩個差役疑惑的看著我:“你當(dāng)真不認(rèn)識?”
我欲哭無淚的點頭。
那人一見我這般,各式各樣的污言穢語噴薄而出,一發(fā)不可收拾。
連兩名差役大哥都聽不下去了:“收聲!”“閉嘴!”“再嚷嚷就敲斷你的下巴!”
我十分委屈,百般無語。
其中一個差役目光中帶著疑惑,盯著我發(fā)問道:“他能叫出你的名字,這便是與你相識的。你再好生瞧瞧,他究竟是誰?”
我萬般無奈,唉聲嘆氣道:“大哥,你到底是誰呀?”
那人憤怒猙獰的咆哮:“你個忘恩負(fù)義的東西,與你那娘一個模子!虧的我娘親盡心盡力的伺候你們母女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便這般栽贓陷害,真的良心都喂了狗了!”
什么?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我更是無語了:“敢問這位大哥,說了半天,您的娘親又是哪位啊?”
他恨恨的咬牙切齒,如不是雙手被縛,只怕他會立刻撲過來掐斷我的脖子:“我娘便是李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