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伍哥的那件事后,我仿佛進入了一個混沌的時間。能感知著周遭的一切,卻始終不能看清楚這一切到底是什么。
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和落落之間走向了不同的道路,此后伍哥因為誘拐未成年人坐臺的事情敗露,則被學校開除學籍,取消了高校的入學通知,因其受傷又被豹哥力保,免去了牢獄之災,送去了國外讀書。
再次見到方偉的那天是高三開學的一個星期后,他整個人瘦了很多,一個人依靠在操場邊的一顆樹下身影顯得有些落寞。
或許是察覺到有來人,方偉轉過身看到是我時,并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一如初見他時的淡然,隨即便恢復了原來的姿勢,不再看我。
“方偉……你……”
我不知道要說什么,只是懵懵中聽說他母親自殺了。
陽光透過樹葉照耀在他身上,斑斑點點的。仿若破碎的布條掛在他身上。
“對不起!……”
許許多多事許許多多的話再看到他的那刻,卻不知為何變成了一句對不起。
或許這個暑假我對不起太多的人了,方偉也好,落落也好,伍哥也好,楊亦辰亦或者是我父母,李蕊,吳大勛他們。
方偉并沒有說什么,或者有想要表達什么的意思,良久,他合上書,站起身看了下我,眼神里多了許多我看不懂的東西。隨后一言不發(fā)的走了。
從那以后,他都刻意的躲著我,見了也不會多說什么。
整個人比初認識他的時候更加的沉默,常常避開我們一個人吃飯,上學,一個人躲在角落里看書聽歌。
不再跟我一起吃飯,一起學習,一起去圖書館,放學早早回家,下課一個人躲起來直到上課。對我們任何人都不想理會太多,他仿佛把自己變成了一塊石頭,軟硬都攻不破。
有天放學,我把他攔在桌位上死活不肯讓他走說:“方偉,我們談談?!?p> 我看到他拉著書包帶的手緊了緊,許久他放下書包,拿了耳機出來重新坐回座位聽起歌來。
一副老子不想理你的樣子。
我有些氣結,有一百個想把他按到地上暴揍一頓的念頭,卻被一種叫愧疚感給生生的掐滅。
教室里只剩下我和他時,他又一副不想理人的樣子,突然很多的話竟然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可我是個急脾氣的人,磨磨唧唧一向不是我的風格。我扯下他的耳機摔在桌上問他:“方偉,你能說句話嗎?”
他看著被我摔在桌上的耳機沒有回答我,只是默默的把耳機收好。
“你!……行!方偉!你哪怕罵我兩句,打我一巴掌也行。不要不說話行不行?”
我被他連日的不理會,躲避整得極盡崩潰。
他把收好的耳機放到書包里,拉上拉鏈,淡淡的說:“沒什么好說的。”
語氣有些陌離,沙啞。
眼圈周圍是濃濃的黑眼圈,本就消瘦的臉頰有些凹陷。
突然有些心酸,一個暑假而已,我們都發(fā)生了太多事,他承受了太多事。
鼻子酸的忍不住流出了眼淚,我低頭不敢看他:“我感覺很對不起你。很對不起你對我的好,對不起你們任何人。我……我真的想和你好好的的!好好的一起學習,一起考大學……我都想……”
“周小菲!”
他突然的打斷我,聲音依舊沙啞。
我抬起來淚眼婆娑的看著他,他似乎咽了一口氣,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只是依舊低著頭:“你沒有對不起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是我自私而已。我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從前是我不對,硬把你拉進我的世界,你說的對。我的世界不該只有你。你是你的世界,我是我的。我放了你,你也放過我,可好?”
我驚訝的看著他,試圖從他眼里,從他的臉上,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一絲埋怨的情緒來,可是他自始至終都是很平淡。
“以后……我們只是同學?!?p> 說完,他抓起書包飛快的離開座位走了。
我想他大概是真的生我氣了吧,從前無論怎么樣,他都會因為我跟他說話,說一下他愛聽的話都會無條件,無底線的相信我,不會先離開。
從前,我沒想過他會離開,后來我也漸漸的習慣了跟他在一起,一起學習一起上學放學,一起吃飯,一起玩。從他慢慢的改變開始,我也在慢慢的讓自己改變,可是等我們都有所改變時,上天卻跟我們開了一個大玩笑。
我想他大概是因為他媽媽的事一時不能接受,所以不愿意親近我們任何人,不愿意讓我們看到他的悲傷,不愿意聽到我們安慰他的話吧。
一雙白色的帆布鞋出現(xiàn)在我眼前,抬起頭發(fā)現(xiàn)是楊亦辰。
他坐在我對面的桌子上,雙手插了兜看著我問:“你最近沒帶手機嗎?”
我知道他大概是質問我沒有接他電話的事。不想騙他:“帶了,不想接?!?p> 我以為他會生氣,會跟我急。卻沒想到他只是很平靜的說:“嗯,以后你跟著我上下學?!?p> 我很不解的望著他問:“為什么?”
“高三了,小菲同學。你要考大學,我呢也要考大學。你最近喜歡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你媽很擔心你,我媽也很擔心你。兩個媽一合計給我指派了個任務,接你上下學?!?p> 說完故作輕松的聳聳肩攤開了雙手表示無奈。
我被他的這個樣子逗笑了,就連方才沒有掉落的眼淚也被我一笑而抖落了下來。
他替我擦掉那滴眼淚,學著我爸的語氣說:“你瞅瞅都那么大的人了還哭,多丟人?!?p> 我白了他一眼,用拳錘了他兩下。
他站起來,過去我的座位上拿了書包,拉著我說:“好了,回家吧!我爸我媽可是在你家等著我們回家吃飯呢?;厝サ耐砹损I著他們了,你媽可是又要嘮叨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