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不算多的千層油糕,辛歲愣是小口文雅地吃了小半個時辰。
這當(dāng)中推來送往,你一塊我一塊兒的行徑可是不少,辛歲的臉紅撲撲的,不知道的人見了,興許還以為喝了半個時辰酒呢。
也自然是不能光吃不聊的,在大自然的美妙風(fēng)物當(dāng)中,吃著這么甜蜜的食物,也要聊聊各自覺得甜蜜的記憶和趣事。
“甜,發(fā)端于唇齒,在口舌處攪得風(fēng)生水起,卻在心頭落得百轉(zhuǎn)千回?!边@大概就是此時兩個小兒女的真實寫照。
心頭上落得百轉(zhuǎn)千回,眼睛里就暈暈乎乎的了,帶著暈暈乎乎的感覺,兩個人之間的“羈絆”或者說“糾纏”成倍增加。
單股線成了雙股線,漸漸地竟然成了一股麻繩,眼看著有向鋼絲繩方向發(fā)展的苗頭。
兩個人之間由數(shù)年的“恩怨”開始,到重逢后的對比,再到兩人生活方式和環(huán)境的巨大差異,都造就了互相感興趣的前提。
加上對各自的好奇,對玩伴的期待,對某種意義上的改變的向往,感興趣變成了交流和接觸,這個時候,他們已經(jīng)是好朋友了。
當(dāng)然,也還僅僅是好朋友……
好朋友們吃完了糕點,走了些山路,摘了些花草,見了些動物,辛歲又講了些奇奇怪怪的故事。
總之玩樂的時光是短暫的,這次還沒有來得及搞出來什么“事故”,就到回驛站的時間了。
隨著日頭迫近遠(yuǎn)山,夕陽在醞釀,風(fēng)也就起來了。走在清風(fēng)吹拂的山道上,孫陌兮的頭發(fā)不時被風(fēng)吹起,落到辛歲的臉上。
癢癢的,興許,還有點甜?
兩個人都很默契地沒有說起關(guān)于下一次見面的事情,按現(xiàn)在的情形來看,可能又是一次漫長的等待。
但他們還是做了約定:
“下一回你來,有機會我給你做菜吃,我做的飯菜很好吃的。”
“嗯,好呀,那,下次我來的時候,給你帶一副畫兒?!?p> …………
到驛站跟前,拉著的手都自然地松開了,這時候倒是都有些不好意思。
正好,孫老太爺正在院子里和王守仁談話,也是在等自己的小孫女兒。看著孫女兒回來了,略作告別,就吩咐眾人收拾車馬,回轉(zhuǎn)向會州城去了。
沒見到旎旎這丫頭,不知道在自己房里做些什么。
辛歲心情很好,拜見老師,努力忽略了他促狹的眼神,就哼著小曲兒去找旎旎。
進屋才覺得氣氛不太對勁,小丫頭端端正正坐在書桌前面,事出反常必有妖,學(xué)習(xí)是不太可能的,那在做什么?
辛歲悄悄摸摸站在旎旎身后,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然后賤兮兮地說了一句:
“猜猜我是誰?”
好一會兒沒有聲響,卻覺得手上有水跡,抽回一看,不得了了,這丫頭怎么哭了?
看看桌上的油糕包裝還在,也是一塊兒不剩給吃完了啊,那究竟是誰讓她不高興了。
辛歲不敢怠慢,立刻到旎旎身前,才看到小丫頭委屈得不得了,臉上掛著淚珠兒,卻硬是不發(fā)出一點聲音來。
好說歹說仔細(xì)問詢了半天,也問不出一句話來,只是手上拿了糕點的包裝紙,死命地捏來揉去,愣是把一張牛皮紙給揉撕成了碎片。
“旎旎好旎旎乖,旎旎聽話,今天晚上哥哥給你做好吃的?!?p> “……”
“旎旎好旎旎乖,旎旎聽話,哥哥什么都聽你的。”
“真的?”
“真的!”
“嗯~那你和那個……不,你先把今天的作業(yè)幫我寫了?!?p> “這個,老師會看出來的,到時候咱倆都得受罰?!?p> “那,那我今晚要吃魚,大鯉魚?!?p> “好嘞,哥哥這就去給你抓魚?!?p> 辛歲去取了魚叉,就往貓?zhí)舆呑呷?,王老師還是老神在在看著書,還不忘提醒辛歲該做飯了。
一老一小,都是勞累我的,辛歲有些無奈。
他知道,王老師這會兒看的書絕對不是什么嚴(yán)肅書籍,肯定是自己定期買的話本小說。
呸,當(dāng)初是誰說自己永遠(yuǎn)不看的。
旎旎擦去了臉上的淚痕,把紙片都收拾了,然后出來給王守仁捶肩。
她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捶,還越捶越重。一會兒王守仁就受不了了:
“旎旎呀,你這哪里是孝敬為師,你這完全就是想謀殺親師。你哥做的事情,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旎旎聽老師松口了,立馬打蛇隨棍上,抱著王守仁的胳膊不住地?fù)u,王守仁沒辦法,坐正了,悄悄給旎旎謀劃起來:
“你當(dāng)如此這般,再這般如此,就……”
說完了,王守仁原本還以為能再享受一會兒捶肩的待遇,可是旎旎已經(jīng)一溜煙跑進了屋里。
“唉,小女兒的心思,就是這么難以搞懂。年輕人的事情交給年輕人吧,我管個什么勁。”
回到屋里的旎旎很是興奮,揮毫潑墨,在紙上寫下五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且徐徐圖之。
“老師說得對呀!”
貓?zhí)舆?,辛歲不費多少功夫,就叉了幾條肥美的大魚,又隨意摘了些可以用來烹調(diào)的山林香料,扛著魚叉回了驛站。
夕陽已經(jīng)跳脫著布滿了半片天空,回到驛站,卻連灶火都沒有人管。
罷了罷了,生火做飯吧,靠那兩個人根本就靠不住。
要吃鯉魚,就糖醋鯉魚吧,也容易些。
要得到甜酸適宜的味道,主要就是用清湯、醬油、醋、白糖、鹽、濕淀粉等對成芡汁,辛歲做這道菜喜甜不喜酸,一般會做得甜一些。
等到夕陽盡退時飯菜才擺上桌,叫了好幾遍吃飯就不見人影。辛歲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天底下做飯的,估計或多或少都有過這樣的體驗。
尤其是做得久了,還很容易被挑三揀四,今天晚上就尤其厲害,一會兒說米飯煮的軟了,一會兒說涼菜加的鹽多了。
王老師也摒棄了自己一向堅持的食不語的習(xí)慣,邊吃邊說起了最近自己課業(yè)上的問題,今天晚上這兩人都是吃了槍藥了?
旎旎吃了一會兒她要的糖醋鯉魚,覺得太甜,根本就沒有酸的味道,自己去取了醋,說是要多吃點醋。
這一倒可就不得了了,半碟子都成了醋,辛歲嘗了一塊兒,嘖嘖,酸得掉牙。
大不了自己不吃唄,結(jié)果兩個惡人又把唯一的涼菜放在了自己那邊,把這盤子酸醋鯉魚推到了辛歲面前。
那意思是,“你不吃也得吃?!?p> 辛歲勉強吃了幾塊兒,刨完自己的飯就沖出了房間。
他知道今天自己一定是哪里招惹這兩人了,惹不過我還躲不過嘛,好人不與惡人斗!
夏夜山林里的風(fēng)涼爽怡人,辛歲在院子里鋪了一塊兒毛氈,雙手枕著頭看著漫天的繁星。
來這里都六七年了啊,也許什么時候該找個機會出去看看了。
……
山程水宿
最近上課在步入正軌,課和作業(yè)都越來越多了,有點擔(dān)心自己連每個月最低的任務(wù)要求都做不到……嗚嗚晚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