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煙意識模糊,只覺得身子一輕,好似有人將她抱起來,之后的事便記不清了。
安宗洺剛將蘇南煙安頓好,聽到她邊吧唧嘴邊含糊不清呢喃,“麻辣小龍蝦……歐巴……money……全都是我的!”
“嗯?”這些東西都未曾聽過,安宗洺坐在一旁,皺著眉頭盯著蘇南煙。
多樂尷尬笑了笑,低著頭解釋:“請梅公子勿見怪,我家公子一向如此……”
安宗洺沒再說話,手指輕輕搭在蘇南煙脈搏上,仔細診斷,見她睡得安穩(wěn)不動,便低聲朝多樂說道:“一會兒你去端碗糖水來,慢慢喂給她喝……”
吩咐完,他悄悄離開了。
雞鳴三聲,昨晚所發(fā)生一切隨著旭日東升,漸漸歸于平靜。
錦州侯府,會客大廳內,一個身著華服,體態(tài)微胖的中年男子,背著來回踱步。
“侯爺,讓你久等了!”安宗洺徐徐到來。
趙立成急忙轉身,快步走來迎接,俯身拱手行禮,“明王殿下,這話可是要折煞老臣,您昨夜救出犬子,臣實在無以為報啊!”
趙無眠是他家獨子,若此番被北祁賊人殺害,他根本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說罷,便要跪下來行大禮。
安宗洺趕緊將他扶起,笑道:“侯爺萬萬不可行如此!父皇要是知道了,定要責罰我!”
這句雖為玩笑話,但足以讓趙立成身體僵住,楞了好一會兒。他干笑一聲,道:“那、那殿下請上坐!”
安宗洺并沒走去上座,反而自顧落座在一旁。趙立成不敢多言,便在他對面坐下。
“小侯爺一切都安好吧?”安宗洺將方幾上的茶杯端起,細細嗅了嗅。
趙立成恭恭敬敬地坐直身體,眼里滿是心疼,“多謝殿下關懷,犬子身體無大礙,不過還需要靜養(yǎng)幾日。”
他頓了頓,突然想起跟趙無眠一起就回來的瘦弱少年,試探地問:“那位小公子情況如何?要不要派醫(yī)官去瞧瞧……”
安宗洺微抿一口茶水后,將茶杯放下,“不必了,她身邊有人專門伺候著。”
趙立成雖不明白安宗洺為何幾次拒絕,但見他似乎不想多提,便也作罷。
隨后兩人便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時而聊聊錦州的特色,時而聊聊發(fā)展錦州的經(jīng)驗。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爬到正頂處。
蘇南煙雙手掙扎著伸出被子,雙眼仍是緊閉,沙啞著嗓子咳嗽,“咳咳,好渴啊,水……”
多樂聽聞,拔腿就往廚房跑去,很快調了碗蜂糖水,小心翼翼地端了進來,用小勺一點點喂到她嘴里。蘇南煙十分配合的喝完糖水,不再嚷嚷著找水。
“這是哪里啊?”
就在多樂起身放碗時,忽然聽到蘇南煙的聲音,以為出現(xiàn)幻聽,端著碗呆愣了許久。
“多樂?”蘇南煙微睜眼睛,手指用力揉著太陽穴。
“啪”一聲,多樂手上的碗摔落下來。
多樂睜大眼睛,著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緩緩將身體轉過,見蘇南煙真的醒來,顧不得地上散落的碎片,激動地跑過去,“小姐,你終于醒了!”
“奴婢、奴婢以為再也見不到小姐了!”多樂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蘇南煙吃力地抬手,一邊擦拭多樂臉上掛的淚珠,一邊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
這究竟是什么地方?她明明記得和趙無眠被關在又臭又臟的地牢,可如今卻躺在這里?越想腦子越糊涂,蘇南煙想坐起來,可奈何身體虛弱地使不上勁。
多樂趕緊撿過幾個厚枕,墊在蘇南煙腰背處,好能坐躺著。她見蘇南煙愣神不語,一臉擔憂地望著她,“公子,你可想吃些什么?”
一聽到吃,蘇南煙腦海里涌現(xiàn)一大堆美食,越想越覺得肚子空空如也,欣喜道:“只要是好吃的就行,當然最好來盤紅燒肉啊,辣子雞啊……?!?p> 她邊說邊吞咽口水,“再來條鮮美的清蒸鱸魚也不錯……”
“不行!”安宗洺板著臉推門進來,“多樂,一會兒去準備些白粥和青菜來?!?p> 蘇南煙見安宗洺使喚多樂,就來氣,“喂,多樂是我的人,憑什么聽你的?”
安宗洺不語,臉上神情明顯就是懶得搭理。他只是淡淡地看著多樂,多樂連連點點頭答應。
“多樂!”蘇南煙撅著嘴,眼下都要被氣飽了去。
“公子,奴婢這次辛虧遇到梅公子了,不然……”多樂低垂著眼眸。
“不然什么?”
蘇南煙話剛問出口,腦海楞住了,難道是他將她從地牢里救出來?那趙無眠此時在何處???
一大堆問題,她還沒來得及細想,便見多樂悄悄擦拭眼角,退了出去。
現(xiàn)在屋里就剩蘇南煙和安宗洺兩人。
蘇南煙往里挪了挪,掖緊被角,時不時偷瞄安宗洺的舉動,生怕他做些出格的事。
這點小動作,被安宗洺完全看在眼里,好笑道:“蘇大小姐,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
“誰要你感興趣了!”蘇南煙翻了個白眼,癟著嘴,一臉不快。
安宗洺不繼續(xù)爭辯,兀自坐下倒了杯茶水,盯著杯口冒出的熱氣片刻,才緩緩開口,“你來錦州干嘛?”
蘇南煙扭過頭,“我來這里干嘛,跟你有什么關系?”
“你跟蹤我?”
安宗洺緊盯著蘇南煙,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我?跟蹤你?這未免也太好笑了吧……”蘇南煙臉上盡是嫌棄之色,這男人也太自戀了吧?
安宗洺眼眸一沉,并不看蘇南煙,用手抓著茶蓋,輕輕擺動茶水,反道:“難道是我跟著你?”
蘇南煙無語到了極點,甚至想給安宗洺當頭潑一瓢冷水:“大哥,來錦州是找我親愛的哥哥!“
“蘇南沫?”
蘇南煙一驚,似乎沒有料到安宗洺認識蘇南沫。
“怎么,我說的不對?”安宗洺嘴角微揚,搖頭道:“只是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安宗洺笑而不答,默默端起手中茶杯,慢慢抿著喝,每喝一口,都要回味半天。蘇南煙本來對他就沒什么好脾氣,如今見他這般故意賣關子不說,氣得直掐身上被子。
“你這個臭王八蛋!”
就在蘇南煙準備將枕頭砸過來時,安宗洺才淡淡開口道:“他昨日已經(jīng)離開錦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