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后,汽車開到一個近郊的空曠處,有幢占地面積頗大的莊園呈現(xiàn)在眼前,大門前,赫然一塊牌匾,上書“江南第一鮮”。
車入莊園,到處是鮮花飄香,根雕盆景擺了半個院子。
秦天想起了容石縣的董浩然,大概有錢的,都喜歡過隱居生活,種些花花草草。
“老余、余老怪!”單有年吼了一嗓。
打一個廂房,走出個五十出頭、穿休閑春裝的人,目光炯炯地:“老單,今天禮拜天,你怎么來了?這位是……”
單有年也不先介紹,打開拎包,走向一張圓石桌:“過來過來,我看你看樣東西?!?p> 秦天雕的那條龍,就被擺放到了石桌上。
余福臨炯炯的眼神,突然變成一道銳利的劍,直視著桌上,臉上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老單,你這條龍的水平,遠遠超過我了啊。這條須,是拼的吧?”
他伸指輕輕碰了碰細如發(fā)絲的龍須,神情驟變:“怎么,是整雕的?不可能吧,咱倆雕了那么久,直須的話,還能雕成一些,但這條龍須彎曲有致,跟活的一樣,你怎么能雕得出?”
單有年呵呵笑著,拍了拍秦天的肩:“他雕的,姓秦,名天?!?p> 余福臨驚訝之極:“刀工是年月的積累,想要雕出這么細的彎須,沒二三十年刀工磨練,怕難成功吧。小伙子不過二十來歲,怎么做到的?”
秦天笑笑:“祖?zhèn)饔行g。”
“了不得,了不得哇!”余福臨緊緊地握住了秦天的手,“自古英雄出少年。小秦哪家祖?zhèn)鳎康豆と绱肆说?,想必在廚藝上也必有過人造詣,中午露一手如何?”
大家都是高人,客氣就沒必要了:“我家秦派,江湖上沒什么名氣,但廚藝,倒確有些心得,若余會長和單校長不棄,中午愿獻個丑。”
單有年大喜:“自信滿滿,必有絕技。老余,要不中午八仙聚個會算了,把他們都叫來?”
余福臨倆手一拍:“正有此意!”
說完,轉頭跑向廂房,不多會兒傳來了吼聲:“饞師,中午快來,有高人,有驚喜!”“洪七公,來了位高人,快滾過來……”
秦天納悶著,不是說好八仙么?那應該是鐵拐離他們呀,怎么連饞師、洪七公都出來了,這算串燒么?
單有年笑嘻嘻地介紹:“江南八仙,是我們自己命名的,正好也是七男一女。各行各業(yè)都有,以前都在省美食協(xié)會混,后來感覺協(xié)會烏煙瘴氣地,就脫離了,平常以老余的江南第一鮮莊園為基地玩鬧?!?p> “饞師,是江南大學校長,這貨官當?shù)么?,然而貪吃,廚藝不行,味蕾江南罕見,是八仙中最權威的美食鑒定專家?!?p> 秦天驚訝,江南大學,是國內重點大學,錄取分數(shù)線僅次于復旦、交通,辦學水平杠杠的,沒想到校長居然是個大吃貨。
“洪七公,典故你知道,黃蓉的師父,省旅游廳規(guī)劃處的,廚師出身,家族里出了個高官,他也就升天了,不過廚藝沒丟,目前是一級廚師?!?p> “廚癡,她可不是廚師,是省電視臺美食頻道的節(jié)目主持人,八人中數(shù)她最年輕,但最狂熱于烹飪。不過我偷偷跟你說啊,她對烹飪就是缺根筋,怎么教都教不會?!?p> “蟹殺,這是簡稱,全稱是螃蟹殺手,天生愛吃蟹,一餐四五個螃蟹不解癮,也不蟹中毒,體內天生有解藥。做螃蟹宴是他的專長,可以稱江南一絕了吧。省城大飯店聚福樓老板,特三級廚師,聚會最不確定的就是他,今天不知會不會到。不過也難怪,他生意忙么?!?p> “歐陽鋒,這是真名,不是《射雕》里的老毒物,恰好同名。省城國賓館友誼賓館的廚師長,級別他最高了,特二級。不過他不太愛說話。”
“洋蔥,中美混血兒,中文名叢中華,英文名希拉·叢,因為他老媽姓叢,老爸姓希拉,從小在米國長大,85年回華發(fā)展,目前是五星級香格里拉大酒店廚師長,做西餐為主,高級西餐師,這幾年對中華廚藝入了迷,放言要獨創(chuàng)一種中西結合的新菜式?!?p> 秦天明白了,這八仙,級別最高的是歐陽鋒,特二級;單有年、余福臨、蟹殺同為特三級;洪七公和洋蔥一中一西,同為一級廚師;饞師和唯一的女性廚癡為美食家。
半小時不到,有輛二手豐田子彈頭風也似地駛抵莊園,駕駛員跳下車就大吼小叫地:
“余老怪,高人是誰?在哪里?”
正和秦天聊著廚藝、并驚羨于一系列聞所未聞新技術的余福臨站起身:“來來,小秦經(jīng)理,這位便是省旅游局的洪七公,姓洪,洪同?!?p> 洪同就歪著頭打量著秦天:“小娃娃么,這是高人?”
余福臨和單有年同時吐吐舌:“我們跟小秦經(jīng)理聊了半小時,已是驚若天人。還有,你看這條龍!”
余福臨把食雕捧出:“小秦經(jīng)理的水平,你欣賞欣賞?!?p> 洪七公頓時愣了:“臥槽,這水平,咱省里無人能及吧。這是須?拼接的吧?”
手指觸碰完,就給跪了:“大師,真正的大師啊。小秦經(jīng)理哪兒人?”
秦天:“杭興市容石縣,剛承包了三樓餐廳?!?p> 洪七公眼一瞪:“秦氏龍閣的?”
秦天不解了:“你咋知道?”
“哈哈哈……”洪七公大笑,“省旅游局有家下屬單位叫旅游創(chuàng)意公司,正好是我們規(guī)劃處管的,公司老總梅慶云隔三岔五往我辦公室辦,討資金、要項目,她告訴我的。說小縣城有你這么個奇人,我想小縣城的廚師,再怎么奇,能奇到哪兒去?”
原來如此。
洪七公:“你來省城,沒告訴梅慶云?”
秦天:“她在江南烹飪學校開會呢,一個什么課題的論證會?!?p> 單有年哼了聲:“嚴子然他們搞的,花了好幾萬,折騰出四只破菜,當政績了,每天寶貝一樣捧著又是研討會又是論證會?!?p> 洪七公:“我把梅總叫來,江烹那幾個菜鳥,能折騰出什么花樣?叫她來陪小秦經(jīng)理?!?p> 說完,跑到廂房,扯開嗓:“梅總,開什么會,過來過來,余老怪的莊園。哎呀你懂什么烹飪,還提意見,意見是你能提的么?再說江烹這些玩意,有什么意見好提?給你半小時,晚到一分鐘,項目我不批了!”
過不了多久,饞師、廚癡等人先后趕到,照例是開頭不信,聽單有年等人介紹并看了食雕后,這才眼睛瞪得滾圓。
梅慶云和趙珊珊一路大油門,在半小時的最后一分鐘,車子以80碼速度駛抵莊園,跳下車,梅慶云還掐著表:“洪處長,差點出車禍呢。沒遲到吧,還有二十多秒?!?p> 蟹殺最后一個趕到,介紹完就拖著秦天進了廚房:“耳聽為虛,先跟我過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