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獻(xiàn)祭
“仇人!”
沈廷玉當(dāng)場石化……
“不知您說的仇人是哪一個?”
“你覺得呢!”
“……”
怪人坐在輪椅上,居高臨下的打量著。
邊打量,邊搖頭。
“嘖嘖,你那藥是偷的天樞的吧,他怎么會收你這種資質(zhì)的徒弟,還有玄機(jī),那老東西向來事多,自己人品雖然不咋滴,但對別的人要求極是苛刻。更不可能收你為徒?奇了怪了……你身體里竟然有他那一派系的內(nèi)力……難不成,也是你偷的……”
偷!偷!偷!
偷你奶奶個腿!
沈廷玉覺得自己的人格再次受到了侮辱!
她仔細(xì)想了想,以玄機(jī)和天樞的為人,玄機(jī)得罪的人肯定很多。
不像天樞,醫(yī)癡一枚,常年不出門。
哪里能有機(jī)會得罪這些人。
她一下坐直了身體,梗著脖子抗議,“沒偷!師傅是天樞沒錯,俺不認(rèn)識你說的玄機(jī),再說了,我資質(zhì)再差,那也是神醫(yī)的嫡傳弟子,除了我,他也沒得選!”
怪老頭,從鼻子里發(fā)出哼的一聲。
仿佛極是不屑。
“也是,他那般窩囊,被人逼上幽冥山后半輩子都沒敢下來?!?p> 被人逼上山?
難不成和怪老頭是仇人的是天樞。
沈廷玉清了清嗓子,“老前輩,您看,您都這把年紀(jì)了,過往的恩怨就讓他過去吧,人總要向前看的不是嗎?”
“老前輩?一把年紀(jì)?老前輩……”
那怪人的腦子又開始不清楚了。
他坐在輪椅上,渾濁的雙眼忽然變的通紅,整個人顯得很暴躁。
“誰,誰是老前輩?誰?你是誰?找死??”
言罷,他倏的出拳以迅雷之勢劈向沈廷玉。
沈廷玉早做了準(zhǔn)備,一個鯉魚打挺,直直向后躍了過去。
她知道自己不是這怪老頭的對手,哪里再敢硬碰硬的找死。
怪老頭內(nèi)力極是渾厚,別看他只有上半截身體,坐在輪椅上。
動作卻極是靈活。
他見沈廷玉一躍而退,單手一拍,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把長鞭來。
那鞭子柔軟光滑,卻像長了眼睛一般,專挑關(guān)節(jié)處打。
沈廷玉之前在聽風(fēng)小筑里學(xué)的一身躲鞭的本事。
此刻也堪堪躲過那老頭長鞭的攻擊。
怪老頭坐在原地輪椅上,一手扶著椅子一手揮舞著長鞭,追的沈廷玉上下亂竄。
他一邊打人,一邊大吼大叫。
“為什么?為什么背叛我?”
“你們這些亂臣賊子,亂臣賊子??!都該死,該死??!”
沈廷玉提著一口氣,被追的上下亂竄,片刻不敢停留。
雖然毫無還手之力,但索性那怪老頭行動受限制,還不至于被打的遍體鱗傷。
被打急了,她偶爾得空罵一句“死老頭,你才是亂臣賊子?。 ?p> 怪老頭仰天大喝一聲,那鞭子忽然變長,一下就圈在了沈廷玉的腿上。
巨大的拖拽力自鞭子盡頭而來,沈廷玉像是流星錘一般,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被甩進(jìn)了那洞穴后的暗河里。
水漫天漫地的灌進(jìn)她的鼻子耳朵里,壓力將她的肺擠的生疼。
水底,有淡淡的血線,自她鼻孔而出,暈染開,再消失不見。
她的臉由紅變白,再轉(zhuǎn)紅。
鼻孔里,嘴巴里,眼睛里,甚至是耳朵里,血不受控制的涌出。
丹田深處有股氣流,仿佛得了力量,順著血流遍全身,沖開了那些淤堵受傷的經(jīng)脈。
沈廷玉此刻雙眼緊閉,只覺得身體里的血,像煮開的沸水一般,咕嚕咕嚕的冒泡。
她整個人快要炸開了!
好像有什么東西破體而出。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更無法控制體內(nèi)亂竄的真氣。
原本蜷縮的身體忽然在水下展開,緩緩下沉,下沉……
倏然間,那股亂竄的氣流忽然平順了,溫和了。
如明月過大江,如清風(fēng)拂山崗。
那些于午夜夢回中,漂浮于半空里的碎片,那些她曾經(jīng)試圖去抓,卻抓不到的星光,此刻,正以極快的速度,拼湊出一副完整的畫面來。
入夏后幽冥山的第一場大雨。
傾覆了一個時代。
她站在山巔,大雨打的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一劍刺入那人的肩膀,她抬頭,隔著濃濃的雨幕,看見他眼底的痛楚和掙扎。
她看見他緩緩開口質(zhì)問,“你要殺我!”
沈廷玉心想,不然呢?
隨后馬蹄聲響起,她看見漫天漫地銀光乍破的寒光,自那馬上而來。
暴雨梨花針!!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器。
沒有一個人,能從暴雨梨花針下活命!
她害怕了,她甚至來不及收回自己的劍。
她知道身后是萬丈懸崖!
進(jìn)!死
退!亦是死!
就在她以為自己小命休矣的時候,一股大力將她猛的推向后方。
沈廷玉驚駭,看著被鮮血染紅衣衫的裴錚。
他一把抓住劍,猛的向前一退,一掌拍在了她的肩上。
她聽見他低聲說“快走!”
即便借了他的力,依舊無法逃過如暴雨般密集的梨花針。
她在墜落的瞬間,感覺得到有幾根冰涼刺骨的針,穿過她的脊背……
巨大的沖擊力,震的她睜不開眼睛。
再次醒來,已經(jīng)午夜。
她沒死,被幽冥教的長老合力救下。
玄機(jī)和玄冥長老衣衫襤褸,嘴角的血跡還未擦干。
她睜開眼睛,卻不能說話。
身體四肢百骸早已脫離了原位,她怕自己一張嘴肺就吐出來了。
玄機(jī)和玄冥兩人圍坐在她身邊。
玄機(jī)說“我幽冥一脈斷然不能絕于你我之手,那人狼子野心,豈能如他所愿。今日吾愿獻(xiàn)祭!”
玄冥長老說,“師兄,你決定了嗎?”
玄機(jī)輕咳一聲,血順著他的指尖滲了出來。
“藍(lán)靜漁背叛了幽冥教,壞了百年來的規(guī)矩,為今之計,只能合你我二人之力,將洛神心法傳于她,才可保幽冥不絕!”
玄冥長老點點頭,“只能如此!”
兩人合力上前,將沈廷玉扶起,“今日起,你便是我幽冥教教主”
之后,兩股熱流,自后背肩胛處開始,如大江奔涌般涌向她的身體。
一只手按在她的頭上,有人在說,“沈廷玉要記得你身負(fù)使命,你身系百萬幽冥教眾,幽冥教的未來在你身上,今日合我二人之力,將洛神心法傳授于你,愿你切莫忘記重震我幽冥!!”
她看見眼前的血光,看見倒地玄機(jī)。
看見玄冥將她重新放到僅可載一人的浮板上放入暗河里。
看見遠(yuǎn)處漫天火光和追兵。
看見自己曾經(jīng)厭惡的師兄姐妹們對著自己離開的方向遙遙一拜,看見他們把一線的生機(jī)留給了她。
……
舒展開的指尖,有兩道寒光,破體而出。
隨即融化于水中,消失不見。
幾乎那針出體的瞬間,她睜開了眼睛。
她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