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清當然知道自己不會全身而退。
只是她也沒有什么可怕的。
罰跪,抄書,禁閉,甚至被打一頓。也都不是不能接受。
反倒是顧意安和顧嬌人那兩個,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讓她們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疼。
除了不想參加家宴,也為了日后這兩人不繼續(xù)在自己面前嘰嘰喳喳的找麻煩。顧長清很愿意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只是這一次事情的發(fā)展卻有些出乎意料。
凌北路耳朵動了一動,隨即左手一揮,兩側的侍衛(wèi)齊刷刷上前,攔住了馬上就要撲上前的顧嬌人。
“大膽——”顧意安叫道。
凌北路側步擋在顧長清面前:“家主有令,三小姐五小姐六小姐頂撞嫡姐,該當重罰。
凌北路像顧長清抱拳行禮,“聽憑大小姐處置?!?p> “什么?”顧意安微呼。
顧嬌人叫道:“怎么可能!讓顧長清這個賤人處置我們?祖父這是瘋了嗎?”
一瞬間的安靜,顧嬌人瞪大了眼睛還要繼續(xù)往下說:“凌統(tǒng)領,你敢假傳祖父的話?”
站在一旁的顧雪霽輕輕拉住顧嬌人。
顧意安比顧嬌人理智些,知道凌北路是靈者九階的修士,常年跟隨在顧淮安身側,地位非同一般。
卻還是懷疑道:“凌統(tǒng)領可是聽錯了?”
“不曾。家主說,幾位小姐適才頂撞嫡姐,甚至還要對嫡姐大打出手,實在是不懂規(guī)矩?!弊詈蟮囊?guī)矩二字被凌北路重重說出。
顧長清說不出是意外還是必然。
她不覺得原主手札上記載的那些東西有誤。
不過……如今雖然還不能修煉,但有前世刀光劍海里摸爬滾打的經歷,從她走到主院門口的那一刻,顧長清的直覺就告訴她,她在被不止一股神識注視著。
修行者修煉到靈師境便可神識外放,雖然能被同階修士輕易感知,但對于凡人來說,卻什么也不會感受的到。
原本顧長清還不覺得有什么。畢竟榮安界也是不乏修士存在。但結合這位凌統(tǒng)領剛剛的態(tài)度和他傳的話——這是今天有人要抬舉她?
顧長清思索只用一瞬間,想到這些后,隱晦地朝院中看了一眼。
說不定她今天禁足被解除,也和這個有關?
屋內主座下坐著的一個白衣少年似有所感,眉宇間稍稍動了動。
“大小姐,家主說聽憑大小姐處置。”
凌北路再次對顧長清恭敬道。
不管是有人要抬舉她還是別的什么,有權利擺在面前,顧長清就不會不敢用。
見凌北路態(tài)度堅決,顧雪霽和顧意安雖然還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也暗暗知道,此時不會再有她們說不的權利。
只是一左一右拉住情緒激動的顧嬌人。
顧長清看了眼一直老老實實的顧雪霽——
笑的燦爛,甚至還露出了八顆白牙。
先前是因為身邊實在無人,才屢次拉顧雪霽下水擋刀的。
但人家今天一直沒主動招惹她,她也不能太欺負人。
顧雪霽正被顧長清看的發(fā)毛,心里早就把顧長清罵了無數(shù)次。強行忍著怒意,心道早晚讓她再也笑不出來。
顧雪霽做好了再次被當槍使的準備,卻沒想到顧長清說道:
“三妹可沒對我不敬??诔隹裱蕴魮茈x間對我不敬的是五妹六妹?!?p> 顧長清想起原主手札上寫的一些話,繼續(xù)道:“但我們畢竟是親姐妹,親姐妹之間本就要互敬互愛,彼此和睦、友善相處……”
“……”
顧長清足足念叨了有半刻鐘,不怪顧意安和顧嬌人平日里最看不慣原主和她們說什么姐妹情深之類的話。
原主這些長篇大論,每月必說幾次。
顧雪霽早在顧長清開篇前兩句就翻了個白眼,自顧自想其他事情去了。
凌北路和一眾侍衛(wèi)也看的驚奇,但他們是第一次聽大小姐說這些,感覺確實是極有道理的……
“……所以我們姐妹間要互相體諒,日后相互照應,為父親和顧家分憂?!?p> ——顧長清背書背的可謂是聲情并茂,情真意切。
……口干舌燥。
一時心血來潮,卻忘了有這么多!她又不能只說一半兒。
顧長清發(fā)誓這是她最后一次復述原主這些話了。
咳咳,她就不信再次聽到這些話的三人,日后會再生出任何她不是顧長清的懷疑。
眼前的情形,實在容不得顧長清不謹慎。她重生后不再有原主的記憶,幸有一本手札能裝腔作勢一二。
包括剛剛見到三人后主動招呼,又引著三人和她同行給她帶路,都是不想讓人看出她其實什么也不知道。
顧長清之前想過了,自己的性子與原主不同,加上她前些日子不受控制的發(fā)瘋,若是謊稱失憶外加性情大變,難免會讓人生疑。
榮安界中不乏有大能奪舍的事件,但這種行為可是與整個修真界為敵,人人得而誅之。
她雖非奪舍,但到底身份經不得推敲。好在原主平日里深居簡出,十分內向,與父母兄弟皆不親近。
只要初時裝的像,再過一段時日,等她人都認全了,就不會再有隱患了。
顧長清掰著手指頭算,真正和原主接觸最多也最容易對現(xiàn)在的她疑心的,夏蘭和芙兒算兩個。
但兩個小丫頭忠心耿耿,對她的話說一不二,再加上這些時日相處,從未有過懷疑。
其次便是每隔三五日便要來找原主麻煩的這三個姐妹了。
只要過了這兩關,顧長清基本就算是安全了。
還有一個原主的心上人,也是她現(xiàn)在的“未婚夫”,不過依手扎上來看,倒是原主癡心人家更多,那位從來都是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原主的。
所以人不用擔心,婚約嘛,她現(xiàn)在雖然不能大吵大鬧主動退婚,但依照那位對原主的不屑來看,日后不愁沒有退婚的機會。
顧長清一心二用,腦海里算盤打的劈啪作響,嘴里又說了幾句場面上的客套話。
顧意安三人被顧長清念叨的徹底沒了脾氣,但也心下暗喜,顧長清就是這個樣子,從來都只會說這些話來自我陶醉,果然不敢把他們怎么樣。
就算今天暫且有祖父替她撐腰,回頭父親也定會為她們做主的!
“是。大姐教訓的是。”顧意安率先笑到。形勢比人強,在人前服個軟也就免了責罰。
她顧長清不是一向喜歡這樣姐妹和睦友善的嗎?
顧雪霽也敷衍道:“大姐姐教訓的是。我相信五妹六妹日后一定會吸取教訓,再不敢頂撞大姐姐?!?p> 只顧嬌人還一臉惡毒地盯著顧長清。恨不得在顧長清身上生生盯出兩個窟窿。
雷聲大雨點小,凌北路還以為大小姐要如何責罰,卻沒想到不過是不痛不癢地勸告一通。
雖然是……情真意切。
心道這樣也好。
這樣大小姐也能給貴人們留下一個寬厚的好印象。
……
屋內坐在主位兩側的是神識不時外放,一直關注著門外的顧家家主顧淮安和另一個老者,顧淮安笑的一臉滿意,道:
“言老,您看剛剛不過是小女兒家爭吵,總是這么沒輕沒重的……但我家這幾個姑娘,平日里都是非常尊敬清姐兒的。清姐兒又如此寬厚大氣,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與白世子的婚事更是珠聯(lián)璧合……”
端坐在側的老者聽后也只是微微點頭,然后閉目不言。
屋中一群小輩中只有北辰冉月修為超過靈師境,神識偶爾掃過前院,事不關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其他少年們大抵猜到點什么,再加上偶有大聲爭吵傳進他們耳朵里。
有人神色寡淡,有人一臉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