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啟天打死都沒想到,自己的壓箱底寶貝如意鼎居然沒能把那圓滾滾的肉球順利鎮(zhèn)壓!
事實上,就連大眼怪本怪都沒想到這一點。
原本,它瞧著那鼎渾身氣勢外放,森然不可侵犯,似乎有著天然克制它們煞怪一族的能力,想都沒想就落荒而逃,直接將它的臨時盟友給拋棄了。
畢竟,只要魏姝不翹辮子,那個勞什子元神契約也不能算毀約。相比之下,還是眼前這破鼎威脅更大些。
它連滾帶跳,一股腦地往迷霧深處躲。
可躲著躲著,它很快發(fā)現(xiàn),所謂的“迷霧深處”已經(jīng)漸漸名不符實了。
霧氣在慢慢轉(zhuǎn)淡,難以遮掩它的身形。
它慌不擇路地竄來竄去,卻正巧又遇到了個還有幾分面熟的人族。
跟先前的向啟天差不多,也是渾身染血,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倒是還有一絲氣息,沒有死透。
大眼怪猶豫了下,眸子一彎,順手就將這人吸進了肚子。
反正不吞白不吞,最、最多先不消化,一會看看情況再決定好了。
不料,就因為它耽擱的這一下,它就被那如影隨形的破鼎給追了上來,將其整個籠罩!
彼時,大眼怪看著避無可避的銀白光芒,心中暗悔不已。
“該死!貪婪果然是大罪,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逃跑不得,它只能奮起反抗,最壞結(jié)果不過是玉石俱焚!
結(jié)果,它醞釀半晌后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吐出的眸子印記竟不再是先前的血紅,而是變成了瑩白色,其中夾雜有絲絲縷縷的暗紅。
大眼怪想到了某個詭異的可能性,心情極度復(fù)雜。
見那眸子印記晃悠悠迎向銀鼎,且在后者謠言的銀光中漸漸消失,大眼怪氣得怒目圓睜。
它穩(wěn)住心神,發(fā)了狠。
一道光柱自眸心迸發(fā),掃向頭頂?shù)你y鼎!
作為血原之子,大眼怪生來就有一具銅墻鐵壁般的肉身,尋常攻擊多半無法奈它何。它的攻擊手段本也不多,又因為難逢敵手,更養(yǎng)成了能不動手就動“口”的習(xí)慣。
碰上弱小的敵人,直接張眸一吸,便可將敵人囫圇吞掉。
碰上強大些、不好吞掉的,它就會以逸待勞,扔出一記能萬里追蹤的血眸詛咒,先讓敵手自生自滅,自己再借著和血眸詛咒之間的感應(yīng)慢悠悠找尋過去,收拾殘局。
若是碰上更厲害的敵人,連血眸詛咒都用不上了,大眼怪就要出動這道光柱了。
魏姝無緣得見過,但她如果看到,多半也會看穿其中的原理,并且極為唏噓。
畢竟,大眼怪的這一招壓箱底的看家法寶,其實跟她那夜在血原上奔逃時燃燒元神之精的效果差不多。
光柱一出,相當(dāng)于是大眼怪在燃燒著自己最珍貴的內(nèi)丹,或者說煞核,將敵手拖入毀滅之途。
可,讓大眼怪震驚的是,就連這光柱也不再是先前它自覺威風(fēng)百倍的血色,照樣是變成了瑩白中摻雜有暗色的詭異模樣。
不僅辣眼睛,原本毀滅性質(zhì)的攻擊效果也完全沒顯現(xiàn)出來!
更詭異的是,頭頂那銀鼎虛影遲遲沒有落下,且慢慢縮小,只在它頭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像只迷了路的狗子。
“難道是因為那怪樹的原因,這銀鼎不再視吾為需要鎮(zhèn)壓的對象?”
大眼怪見狀暗喜,竟故技重施,想反過來把這寶貝吞入腹中,慢慢消化,將其能量化為己用。
可它折騰了好久,也沒能成功。
頭頂上的銀鼎依舊滴溜溜地轉(zhuǎn)著,它往左跳一步,銀鼎照樣跟過來,往右亦然。
大眼怪無奈,見四周迷霧又淡去不少,索性先帶著腹中的戰(zhàn)利品回去找魏姝交差。
先前出動時,魏姝也怕它走失,曾告訴了它一條尋路的法子。它按著那法子轉(zhuǎn)悠了幾遍,有些不得其法,正煩躁著,卻突然察覺到附近有生靈接近。
“本君一看,竟是個試圖闖入你們村的外人,索性踹了他一腳,他就飛了進來。”大眼怪轉(zhuǎn)動巨眸,斜著地上那個染血的灰衣人解釋?!翱?,反正又沒死,干嘛都這么看著本君?”
剛從池塘里爬起來、渾身濕漉漉的魏姝斜了眼它頭上的小銀鼎,臉色扭曲了下:“把陳風(fēng)吐出來,其他人先不用。”
大眼怪心中一喜,覺得自己可以趁機昧下方才半路上撿的那個金丹境的獵物。
它從善如流地吐出陳風(fēng),后者還裹得像只變異了的黑蠶蛹,一動不動。
魏姝沒敢給陳風(fēng)松綁,直接以暴力手法開始搜魂。
過了許久,她才疲憊松手,神情復(fù)雜地看向林舟。
作為白玄老道的大弟子,這個陳風(fēng)果然對許多秘辛知之甚詳,記憶內(nèi)容也比段青峰的更為龐雜。
十日前,白玄老道帶著三個弟子離開宗門,乘坐云舟前來。
作為三個弟子中唯一的知情人,白玄老道在云舟上跟陳風(fēng)也偶有提及老祖卦象、不世天才、宗門榮光的事。
若魏姝沒有更細(xì)心地查找,只看這一段記憶,此刻多半會陷入莫名的懊悔當(dāng)中。
畢竟,對方只是來收個徒,自己卻一直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純屬窮折騰!
可,看到臨行前幾日的那段對話時,魏姝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得離譜。
彼時,陳風(fēng)私下找白玄老道稟報宗門事務(wù)交接、以及出行的具體安排,順便提起了這次出行的目的。
“師尊,甘棠老祖卦象里那個天才,您打算收到自己門下嗎?”陳風(fēng)帶著一絲討好之色問。
白玄老道神色淡淡:“宗主可能會親自收徒,輪不到我們這一支?!?p> 陳風(fēng)恍然,神色放松許多,又說了些客套話,才小心地從師尊洞府內(nèi)退出。
離開那座孤絕的山峰后,陳風(fēng)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笑容冷峭而嘲諷。
他遙望著峰頂,口中喃喃:“什么不世天才,不過是為宗門續(xù)命的藥渣子罷了。幸好我資質(zhì)尋常,又是上一代宗門弟子所生,否則……虧得師尊面上一派冠冕堂皇,還要我瞞著白鷺?biāo)麄儯f什么怕他們生出攀比之心,嚇壞了將來的小師弟。呵呵,他們?nèi)羰侵?,那位小師弟在老祖?zhèn)冄劾锊贿^是一株亟待茁壯成長的藥苗,成熟便可采摘,一如數(shù)百年前那位驚才絕艷的……”
陳風(fēng)心緒微動,記憶畫面瞬間變成大段大段的古籍記載,以及他年少時貪玩不慎闖入宗門禁地、和里頭關(guān)押的一個老瘋子聊天時得知的幾句宗門秘辛。
“嘻嘻,都說咱們云天宗代代倍有人才出,可誰又知道這后頭的陰私呢?宗門底蘊深厚,靈氣濃郁,在里頭修行事半功倍,修士的壽命也比外頭那些長得多?!?p> “可修行之人,哪有只安心龜縮在山門中、不出去闖蕩歷練的?每一百年都有無數(shù)苗子選拔入山門,可再出現(xiàn)于人前的幾乎都是外頭的世家子弟,你又知道其他人去了哪?”
“你說他們都在宗門內(nèi)潛心修煉,動輒閉關(guān)上百數(shù)十年,呵呵,這種話也就只能騙騙你們小孩子。你知道我為什么會被關(guān)在這里嗎?你知道這禁地底下鎮(zhèn)壓的到底是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