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失蹤了。
太傅治喪期間,眾目睽睽之下,驚才絕艷的人皇嫡子大皇子消失了。
朱雀街上空的秋雨一直在下,猶如點綴著絲絲縷縷的悲傷,更添冷意。
太傅曹衍這一生已經(jīng)成就了不朽,街角說書人口中的念念不忘不禁讓人恍惚,一切宛如昨日。
白玉京的朱雀街東頭有一間客棧,名叫鰍渡。今日晌午,這間客棧中正有一人在敘說著曹圣的傳奇。
名字起得隨意,客棧的掌柜卻是個三九妙齡的紅衣少婦。
此時,她正微微瞇著眼,斜靠在柜臺后的軟椅上,似笑非笑地看著門口處一位用餐的少年。
那少年,雖然穿著極為簡單樸素,但只看其身形,便也知其極為不俗。
觀其相貌,劍眉星目,膚白若霜;察其身姿,挺拔俊逸,玉樹臨風。不由讓人贊嘆一句:“好一個風度翩翩的玉面少年郎!”
少年若有所覺,停下了手中筷子。
他抬眼望去,只見一位烈焰紅唇的美艷少婦正注視著自己。
那少婦充滿著誘人的風情,一舉一動仿佛磁石一般,令人舍不得移開目光。黑發(fā)如瀑,肌膚雪白,削肩酥胸,宛如一個絕世尤物。
少年愣了愣神,卻見那少婦舔了舔嘴唇,朝自己眨了眨眼。
一旁的熟客見狀,紛紛起哄了起來:“老板娘又想要吃嫩草了,你小子有福了。”
少年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臉上竟也浮現(xiàn)出了幾絲羞赧的神色。
他趕緊低下頭,假裝沒有聽到眾人的調笑,專心跟眼前的食物較上了勁。
一旁的食客見狀,也不再多事,聽起了二樓上說書道人甄遙講述的圣人軼聞。
“廟堂之上,他是三公之一的太傅;江湖之中,他是衍盡春秋的史圣。曹圣這一生,不是傳奇,勝似傳奇?!?p> 唏噓一聲,甄道人喝了一口茶,又接口道:“曹圣的這幾段奇聞這幾日就說到這里,接下來便說說曹圣弟子的事兒吧?!?p> “大將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風吹鼉(音同佗)鼓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種,穴中螻蟻豈能逃。太平待詔歸來日,朕與先生解戰(zhàn)袍?!迸镜囊宦暎绲廊艘慌男涯?,開口說起了今日的重頭戲。
“世人都知道,曹圣生平有一弟子,便是當今的大皇子殿下。”道人朝北方拱了拱手,接著道,“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曹圣一生卻有兩個弟子。這大弟子卻不是大皇子,而是一名女子,名叫徐焰?!?p> 隨著講述,一段陳年往事、滅門慘案緩緩浮現(xiàn)在眾人心頭。
門口處的少年郎用餐的手停了一下,緊接著便又夾起了桌上的青椒肉絲。
便在這時,一陣香風飄過。少年抬頭看去,只見柜臺后的嬌俏美少婦已經(jīng)移到了自己的對面。
她手中端著一壺酒,又自顧自地拿出一只酒盅滿上,俏生生地朝著這少年郎遞了過去。
少年愣了一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未成年人不許飲酒。”
瞧著少年認真的神情,少婦強忍著笑意放下了手上的物件兒,然后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笑聲清脆,如同風鈴,極為可人。
少年的眼神似乎有些無奈,他停下了筷子,轉而問道:“請問姐姐有什么事嗎?我倆以前是否見過?”
少婦也不答話,許久,才揉了揉肚子,緩了緩氣息,紅唇微啟:“小郎君是頭一回來我這客棧吧?我這里可是有著規(guī)矩,第一次來這里的客人我都會為其備一杯酒,以解其愁喲?!?p> 見少年郎還不答話,少婦又道:“只是素酒,不傷身體的呢。”
少年念叨了一句:“酒還會分葷素嗎?”說罷,端起了酒盅,一飲而盡。
這少婦見此情景,又吐氣道:“請問小郎君姓甚名誰?當然,若是嫌姐姐多嘴,便直接言明好了?!痹捨凑f完,卻已擺出了泫然欲泣的姿態(tài)。
“不敢。我姓陳,單名諱衍?!鄙倌臧櫫税櫭碱^,鄭重地沉聲道。
“哈!這名字當中……這可真是有意思?!鄙賸D似乎意有所指。
少年卻不接茬,徑直問道:“那敢問姐姐芳名?”
“妾身姓王,單名一個琰?!闭f著,少婦拉過少年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劃拉了起來,“是這個琰字,小郎君可要記牢了喲!”
少年感受著手心里的瘙癢,略微有些生澀地回應道:“小生記住了?!闭f完,他趕緊縮回了桌子上的手掌。
少婦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眼中似有訝色,隨即立馬隱去,巧笑晏晏地離開。
“卻說這徐焰一不做,二不休,拿起鋼刀,撲哧一聲,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便教這堂堂太守嫡子郭紹魂歸了幽冥?!?p> 少年郎本就一心二用,此時聽得這徐焰終于大仇得報,神色不禁輕松了起來。
“這小姑娘做事倒是狠辣。不過,這位冀州太守的嫡子身無法脈,無法修行,且為人憊懶也就是一平常人,倒也說得通?!迸赃呑郎系囊晃皇l(fā)文士點點頭道。
“是極是極?!迸c他同桌的一位青衫女子聽得津津有味,不禁開口附和道。
少年郎嘴角微翹,招呼小二過來結了賬,并額外買了一份桂花糕,最后拿著一把黑傘走出了客棧。
客棧里,美少婦王琰目送著少年走出了客棧,自己則娉婷回了后院。
客棧里極其熱鬧,后院卻異常安靜,仿佛是一把利劍將其劈成內外兩個世界。
她走到一間古樸的屋子門口,抬起皓腕,輕輕敲擊了一下。
隨著酥手輕觸,吱的一聲,屋門無風自開。
少婦也不驚訝,轉身關上門后,便自顧自地坐在了屋中的椅子上,順手給自己沏了一杯茶。
良久,屋中有一道渾厚的男聲響起:“是他嗎?”
少婦王琰柔唇輕抿茶杯,慵懶道:“可惜了,不是?!?p> “怎么會?天師向來算無遺漏,怎會出錯?”屋中的人似乎很是驚訝。
“我先是拿隱師太虛鏡暗中觀瞧,其頭頂紫氣彌漫,明顯命格極貴,可是……”說到這里,少婦明顯很是不解。
“怎么回事?”屋中的男聲又及時響起。
“大周皇族命格只會顯化玄鳥,可其氣運非但不是玄鳥,而且呈龍虎相交狀,與玄鳥相克?!鄙賸D發(fā)愣了一會兒,緩緩解釋道。
“為避免差錯,我借機和他接觸,但血脈之間確實隱隱有排斥狀?!鄙賸D深吸一口氣,“難道大皇子真死了?”
注:2020年12月3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