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子沿著神殿塔的階梯向上走,他走到一半時突然停下。
廣場那邊的旗桿,舊的旗已經(jīng)降下,換了新旗,隨風舞動,一面象征著新舊交替。
他回過頭繼續(xù)向上走。走到神殿入口處時,他頓了一下,隨后走進去。
長子知道這座神殿對他的母親來說十分重要,所以當他看到鑲嵌畫,以及各種他無法欣賞的古代雕像和器具時,絲毫不感到意外。
本該漆黑的大殿被照耀的熠熠生輝。
通往前方的道路是筆直的,道路兩邊分別是刻有天使和魔鬼浮雕的柱子。
巫王還是那個他所熟悉的巫王,喜歡把殘忍的東西披上一層詭秘的藝術。
中途一幅高十米寬二十米的畫短暫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畫中的塔沒有露出盡頭,諸星環(huán)繞在塔的四周。
這塔是否象征永恒增長下去的權(quán)力與力量?
或許只是他會錯意了。他頓時失去看下去的興趣。
之后長子加快腳步,向著長廊的更深處走著。
他來到一座大殿,泰拉歷史中一切的輝煌都可以在這里找到。巫王把她收藏的寶物以一種暴力的方式,毫無藝術感的排列在這里,毫無保留。這些寶物本該成為灰燼,成為她至高之路上的柴薪。
他最后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即使在力量上已經(jīng)超越巫王,他還是感到一絲彷徨。
他想著之后開口的第一句話該怎么說。
他當然不能這樣說:媽媽,泰拉的事情用不著你了。
他們是親人。泰拉的事情不需要根據(jù)任何前人的經(jīng)驗來判斷。雖然歷史上為了權(quán)力,從不乏血親之間的背叛。
長子緩慢地走過去,他在巫王面前十米處停下,用極為平淡地語氣說道:“媽媽,我還是你兒子?!?p> 巫王從王座上站起來,對她的長子露出笑容。
“來吧,孩子,享受你的勝利,坐上屬于你的王座。就算你要寬恕敵人,也要在勝利之后?!?p> 長子搖頭:“這里沒有敵人,我依然愛你?!?p> 巫王笑道:“乖兒子,別急著下結(jié)論。繆斯菲爾德的命還握在我的手里,我現(xiàn)在殺了她,你會怎么做?”
“坐下吧兒子,這里能坐兩個人呢?!遍L子走過去,與他母親并坐在王座上。
長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問巫王:“我沒看到露利耶,她離開泰拉了嗎?”
“別關心你妹妹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p> 他決定實話實說:“你不該這么做。不要考驗人性。媽媽。你這樣做的后果就是,我現(xiàn)在就結(jié)束這一切?!?p> 悠尼絲看著他的眼神漸冷,她的氣勢陡然間提升數(shù)倍。
長子嘆息道:“九階?!边@幾乎是他所能夠預料到的最高的實力。
傳聞中已經(jīng)死去的迦南底城的巫王,巨人踐踏者巴尼帕也進化到這個階段,最后卻被殺死。
“怎么,覺得媽媽打不過你?”巫王看上去有些生氣,實際上更大的怒火都被隱藏在心底。事實上,她已經(jīng)不敢對他發(fā)火。
長子心想,你現(xiàn)在肯定是打不過我。
他對巫王說道:“我是感嘆于你的天賦超過我十倍。如果不是借助太陽之塔的力量,以我的天賦,現(xiàn)在五階也達不到。但你不同,你是真正的天才。泰拉的第一美人。”
悠尼絲對他說:“但你現(xiàn)在可以保護我了。”她眼中有了溫柔。
長子點了點頭,說:“你大可以放心,龍皇的事情由我來面對,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p> 巫王問他:“一段時間是指多長時間?一段時間之后呢?”她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長子平靜地說道:“凡人終有一死。對你充滿仇恨的這一代人總有老去的一天。在新泰拉長大的下一代人會逐漸忘記對你的仇恨?!?p> 巫王走上前,抬頭看她兒子,問:“如果他們要求你處決我呢?”她對此有自己的看法:“你不會聽他們的話?!?p> 長子將她的頭發(fā)捋了捋,輕聲道:“決定權(quán)在我這里,沒人能威脅到你?!?p> “我的命現(xiàn)在攥在你手里了。要是不聽話,你就會懲罰我?!蔽淄醢杨^倚在他懷里。
長子聽得有些不自然,他從王座上起身,巫王把他拉住,她的臉色沉下來:“不許離開,你就在這里,我們要把話講清楚。”
長子無奈地坐下:“你不能不讓我離開,我還有事情要做?!?p> 她的眉毛豎起:“你現(xiàn)在有什么事比我還重要?如果你接下來的話不讓我感到安心,我絕不會乖乖配合你?!?p> 長子反過來問:“那要怎么樣你才愿意配合我?我可不想對你使用武力?!?p> 巫王的手掌里浮出一份古老的契約,長子從中察覺到強大的規(guī)則之力。
他只大致看了一眼,就意識到契約的苛刻程度,甚至只要在大腦里冒出任何傷害巫王的念頭,契約就會讓他生不如死。
看完所有的條款之后,長子的手中出現(xiàn)一支筆,他沒有猶豫,直接簽上自己的名字,隨后那支筆直接化作一道能量注入契約當中。
長子看著她,嘆息道:“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p> 巫王對他點了點頭,然后直接把契約撕毀。
長子十分不解地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什么要把契約給撕毀。
巫王現(xiàn)在感覺輕松不少。她隱藏自己的失落,對長子說道:“看到你毫不猶豫地選擇契約,我還是更愿意相信親情,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法確認你有沒有能力違抗契約。還不如相信你的良心。”
長子向巫王問道:“我要是很有良心,你豈不是更加危險?”
巫王一時間沒有理解她的兒子問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著他。
長子心中有愧地回憶道:“有個叫斯巴達的角斗士,他現(xiàn)在是我的將軍。他的三個兄弟,全部死在你的監(jiān)獄,他的妹妹,只有三個月大時,被你獻祭,他的父親被你的武士挖去雙眼開膛破肚。”
巫王對此不屑一顧:“我根本沒有印象,也許是我忘記,也許一切都是他虛構(gòu)的?!?p> 長子又說:“你總不會忘記所有的事情。泰拉的暴政已經(jīng)達到歷史上的最高峰。十幾萬人死于殘酷的勞役,這些死亡毫無價值。犧牲大量人力,最后卻被證明毫無益處的工程在泰拉隨處可見,首先這是種低端的浪費,毫無效率,仁慈的問題還要往后靠一靠?!?p> 巫王解釋道:“正是經(jīng)過那些失敗的工程,今天這座神殿才能建成,它是泰拉復興的希望,當然是屬于巫王的泰拉的復興,而不是人民的泰拉,那些低能兒永遠別想在新帝國里得到不屬于他們的地位。”
長子略帶憤怒地說道:“是的,你的本意絕不是復興人民的泰拉,而是你的泰拉。如果不是我,難道今天不該是十幾萬泰拉人的死亡之日?你卻可以通過這座金字塔形的神殿,成為一位永遠統(tǒng)治泰拉的真神。
我當初怎么也不會想到,你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是成為另一個龍皇,而是成為神。從此泰拉大眾要永恒的生活在奴役之中,被你的喜怒所支配,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們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我也沒有。但我阻止你的原因不僅是為了別人和私人愿望,我其實更擔心你的儀式會失敗,那樣我就會永遠失去你?!?p> 聽完這些充滿指責的話,巫王想到自己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都毀在他手上,頓時暴怒,卻不得不隱而不發(fā)。因此從她的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憤怒的情緒在內(nèi),反而顯得溫和:“你是覺得我比你邪惡嗎?我可不會像你說的那樣毀滅泰拉人的生命。更不要把自己說的這么好,你所作的一切不過就是取代我成為新的巫王。這個世界從不缺野心家?!?p> “我不會成為巫王。我會取消王政,把權(quán)力交給人民?!遍L子對他的母親說道:“我可不會重復你們的錯誤?!?p> 巫王正色道:“兒子,你這些話對別人說就可以了。事實上,我非常理解你,何必說這些虛偽的話。相比于我之前的做法,你這也是一種不錯的姿態(tài)。我通過政治神話與恐怖塑造絕對的權(quán)威,成為被人畏懼的暴君,但這也只是你的看法。你當然也可以通過表面上的慈愛成為受人愛戴的領袖,因為我知道你永遠不會真的仁慈,只會偽裝,騙那些不了解事實的大眾。”
長子并不辯解:“就算如此有如何,你敢……”他還沒有說完就被母親打斷:“是看起來不同,但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只要你保持絕對的力量,不管你選擇怎么做,最后都會變成你統(tǒng)治所有人,所謂的民主不過是一種形式。”
長子沒有反駁,而是對她說:“我準備了一個特殊的空間,你會在那里度過一段時間,我保證不會很長,那里的時間流速和外面不同,你住在里面十年,外面已經(jīng)過去一百年。那里有吃的有住的,不會讓你感到痛苦的媽媽。”
巫王冷聲道:“十年時間可不夠我忘記仇恨,幾萬年也忘不掉?!?p> “對我的仇恨?”長子問:“我以為你最愛我了?!?p> “不是對你,而是對繆斯菲爾德,她是劣等種族。你和她走到一起,這是我最不能接受的事情?!蔽淄趸剡^頭說,之后她漸漸消失在長子眼中。
巫王已經(jīng)進入長子特地為她準備的空間,那里也許有些過于單調(diào),但是對于巫王來說,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事情比現(xiàn)在的結(jié)果更讓她感到痛苦的。雖然她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是長子還是察覺到她內(nèi)心深處的痛苦與滔天怒火。
但是,不管她怎么憤怒,泰拉的主人已經(jīng)不再是她。
長子走出神殿時,人群發(fā)出巨大的聲響,歡呼勝利的聲音沖破過去籠罩在他們頭頂?shù)年庼病?p> 所有的民眾都來到這里,他們手中揮舞著新泰拉的旗幟,公民團的儀仗隊沿著廣場的紅色地毯大步走過去。騎著高頭大馬的將軍們面容嚴肅,努力做出符合身份的表情。但是跟在他們身后的公民團其他成員則更顯神采飛揚,不用想也知道這準是污魂和馬里努斯他們兩個合伙設計的場面。
新的時代終于來臨。屬于泰拉人的嶄新時代。只有對巫王最忠心的武士才對此極不甘心,但沒有人關心他們。那些曾經(jīng)揚言誓死效忠巫王的公民,幾乎全部折服在新王的力量之下。就算那些心中感到不服的,也不敢表現(xiàn)在臉上。只要是在場的都跟著人群高喊勝利。
人們稱推翻巫王是黎明的破曉,是暴政的結(jié)束。廣場上,巫王的宣傳語都被鏟掉。
現(xiàn)在所有人都可以在墻上寫字。
一個人寫:秩序分為兩種,即肉體的秩序和精神的秩序。另一個人緊接著寫:武力維系肉體的秩序,書籍維系精神的秩序。
一個信徒寫:我?guī)е鴦托叛鰜怼A硪粋€人就寫:信仰自由萬歲。
有個人寫:戰(zhàn)爭的全部榮耀歸男人,哀傷則全留給女人。一個人大罵著鏟掉這段文字,寫上:每個人都參軍。
也許就連馬基維利都想象不到,直到現(xiàn)在也還有人大膽到敢于反對泰拉的‘新巫王’。
不要懷疑,現(xiàn)在就是最好的時候。歡呼吧,趁新的暴君把你們的妻子都騙到床上之前。
我們最恨偽君子,我的兄弟們,別聽這位說的好聽,他最終還是要壓迫所有人。收稅、強制服兵役,我們的鮮血依舊會流淌,直到我們把虛偽的勝利轉(zhuǎn)換為真正的勝利,又或者我們被他滅亡為止。
也許,終于自由了,不用服兵役,不用交稅。做夢。暴君還在,也許比之前的更差勁,泰拉人啊,我的同胞們,只要想到我們這個高貴的民族依然要被巫王骯臟的后裔奴役,我就悲痛萬分。
讓那個被眾人歡呼的邪惡去死,是他的母親為我們帶來災難,他也必定會給我們帶來災難,我們不需要他帶給我們自由。
公民團的成員開始鏟掉墻壁上的反對文字。
“他們想寫什么,也是自由,為什么不允許?”有人問道。
“自由也是要有限度的,這些已經(jīng)涉及到破壞泰拉的安全與穩(wěn)定。就算往輕的說,也已經(jīng)破壞我們喜悅的氣氛?!?p>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直到長子站在廣場的高處宣布,王政將被共和取代。混亂達到極致,隨后卻又立即恢復秩序。這就是泰拉,只要類似巫王的人物開始講話,所有人就都安靜下來。
盡管大多數(shù)人對于共和的概念十分模糊,并不妨礙他們大聲稱贊,高喊勝利。
他對所有人說,泰拉過去的苦難是由內(nèi)外雙重壓迫導致的,現(xiàn)在內(nèi)部的壓迫已經(jīng)被掃除,但是外部的威脅卻已經(jīng)到來,龍皇即將來毀滅這里。
在場的人都陷入恐懼,又或許不是每一個人都恐懼。
人民把目光投向長子,發(fā)誓要團結(jié)在他的身邊戰(zhàn)勝所有威脅。
長子繼續(xù)強調(diào)龍皇對泰拉的殘酷剝削,他告訴在場的人,正是由于龍皇的封鎖令,導致泰拉的貿(mào)易銳減。
龍皇不停的掠奪著泰拉。他每年從泰拉掠取大量人口,收取供金,向泰拉宣揚邪惡墮落的思想,正是龍皇把世界變成如今這樣。
泰拉取得勝利,龍皇就過來鎮(zhèn)壓,擔心泰拉的勝利會蔓延到其他地方,最終點燃這顆星球上所有的人的怒火,徹底破壞由他主導的秩序。
人群中的某個褻瀆者對波里斯疑惑地問道:“大人,泰拉的貿(mào)易不是早就衰落了嗎?和龍皇的封鎖令有什么關系?還有龍皇是因為擔心革命蔓延才過來的嗎?圣主是不是在欺騙大家?”
波里斯對他說道:“不要亂說話。難道你敢跟他作對嗎?讓民眾去憎恨龍皇,總比讓他們相互之間恨來恨去要好,更重要的是,泰拉現(xiàn)在又有強大的君主了?!?p> 那個發(fā)問的褻瀆者頓時知道自己失言了,他臉色煞白地看著周圍,生怕有其他人注意到他剛才的言論,還好這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新王的講話所吸引。
褻瀆者感到疑惑,泰拉的新王明顯與以前的王不同,他正在把泰拉內(nèi)部的仇恨引向外部,這個外部目標曾經(jīng)離泰拉十分遙遠,但是如今威脅之大,已經(jīng)足以讓大多數(shù)人感到喘不過氣。人們在這種時刻,都想團結(jié)在一位有力量的人身邊。
“泰拉是人民的泰拉,我們的生存空間。絕不是暴虐獨裁的君主任意干涉的地方。如果龍皇不明白我們的自由與尊嚴,就必須讓他明白。我們的文明雖然不像巫王說的那樣具有無與倫比的優(yōu)越性,但也絕不能讓她無聲的毀滅,勇敢的保衛(wèi)城市,我們與一切侵略者永不妥協(xié)。鮮血是我們即將復出的代價,而敵人將永遠深眠在這里。”
公民團的一些成員高聲唱起泰拉維新之歌,這是由馬基維利所創(chuàng)作的歌曲,長子一開始對其進行過修改。因為原曲在他看來過于激烈,繼承了巫王時期的軍國思想。但是之后他又認為自己改得沒有原來的好,又改回去了大部分,只對那些不符合團結(jié)的地方進行了修改。馬基維利認為他很矛盾。
長子順勢對所有人強調(diào)公民團在戰(zhàn)斗中做出的英勇貢獻,他指責巫王的武士對城邦道德的墮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們在巫王的暴政中擔當奴役的工具,已經(jīng)喪失保衛(wèi)城邦的資格。
只有經(jīng)過革命洗禮的公民團成員才能成為保衛(wèi)城邦的戰(zhàn)士。公民武裝團現(xiàn)在正式改名為泰拉武裝力量。
泰拉武裝力量歡迎所有適合的人加入,不問種族。他希望這是一支規(guī)模小,但是極精銳的力量。
他指出過去泰拉奉行的軍事優(yōu)先原則和種族主義思想所帶來的傷害。泰拉無法通過軍事力量防范或者征服敵人,卻要維持大量的軍力,被迫把大量可以用來提高生產(chǎn)力的資源投入到無意義的軍事領域上。
面對龍皇的威脅,武器落后數(shù)量龐大的軍隊幾乎派不上任何用場。如果說要征服,又沒有一個可供征服的目標。
泰拉維持巨大的兵力只是用來清掃周邊的弱小種族,就算不清掃,那些種族也處于瀕臨滅絕的邊緣。只為彰顯人類至上主義這種狂妄自大的思想,卻要讓全體泰拉人背負沉重的負擔。
泰拉武裝力量是個多種族的軍事團體,泰拉武裝力量取得的勝利表明,所有的種族都能在正確的領導之下和睦相處。相反,巫王的時代始終存在種族壓迫,而別的城邦早就已經(jīng)接受人類之外的智慧種族。他們把一切精力都投入城邦的建設,泰拉不論在經(jīng)濟還是人文領域都已經(jīng)落后,現(xiàn)在要改變這一局面。
“我們生活在這片土地上,我們彼此的命運是聯(lián)系在一起的。泰拉必將再次偉大,讓我們共同努力,把這里變成這顆星球上最繁榮的城市。為了不讓這句話成為一句空話,我會在之后展示一場奇跡,所有人都會看到天空為我們的勝利流下喜悅的淚水?!?p> 看到所有人都在歡呼,他卻話鋒一轉(zhuǎn):“但是,在我們這個城邦,有一個制度始終在阻撓一切進步,只要它還繼續(xù)存在,不要說我們的城邦會在以后變得偉大,哪怕連現(xiàn)在的地位都將難以維系,這個制度散發(fā)的腐朽氣息已經(jīng)將一切創(chuàng)新的思想驅(qū)趕到墳墓里?!?p> “現(xiàn)在就廢除奴隸制。然后把所有的奴隸主都殺掉。把他們的不義之財都交給奴隸,讓他們的家人跟他們一起陪葬?!遍_始有一兩個人大喊,后來所有人都跟著喊,那些曾經(jīng)對奴隸非常苛刻的人,現(xiàn)在也跟著大聲喊起來,試圖以此來掩蓋他們對這一切的恐懼。
褻瀆者們瑟瑟發(fā)抖,波里斯卻堅信這位新王絕不會將過去的奴隸主全部殺死。
當長子開始講話,人群迅速安靜下來。
“奴隸制是這個世界上最邪惡的制度,因為它把人不當成人,而是工具。人只能是目的,而不是工具。奴隸主將接受改造,直到他們的思想變得如同那些最先進的人一樣。不要再想著過去有多好,要向前看,如果繼續(xù)抱著對過去的忠誠,不肯向新的時代低下高傲的頭顱,等待他們的必將是懲罰?!?p> 波里斯深深地看向長子。
站在波里斯身邊的那名褻瀆者也已經(jīng)明白心存僥幸的下場。如果不對新王表示效忠,而是胡思亂想,一旦被發(fā)現(xiàn),可能立刻就將被冠以反動分子的罪名處決。
泰拉成為了推翻了僭主制度,踐行共和主義的城邦。
但是這個共和政體必須適應環(huán)境,所以應該與理論上的不同,具體到實際表現(xiàn)就是,依舊要有一個“巫王?!?p> 被民眾選舉出來的執(zhí)政官,作為領導者的權(quán)力是無限的。同時他的義務也是無限的。
統(tǒng)計票數(shù)的工作是以魔法完成的,整個過程不公開。
按照污魂的話說,選舉的過程是沒有必要公開的,而選舉資格更應該局限在少部分男女精英公民。這不是出于狹隘的目的,而是維護泰拉的穩(wěn)定。
當初借馬基維利之口所提出的神權(quán)政治概念被長子暫時放到一邊。那次會議完全受到污魂的操縱,已經(jīng)不再被任何人提起。全新的偉大時代開始了。
巫王原來的宮殿稍微改變一下,就成為議事的地方。在這里,波里斯代表泰拉剩下的褻瀆者對長子表示絕對服從。與波里斯并排站在一起的還有一名武士,對長子來說是個生面孔。
長子先是點了點頭,然后等他看向站在波里斯身邊的武士時,頓時皺起了眉。
長子質(zhì)問波里斯,“我記得武士的代表并不是這位。楊索西斯呢,他怎么不來?”
波里斯擦著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急速地說道:“他的身體已經(jīng)不適合為您的事業(yè)服務,所以統(tǒng)領所有武士的重任就交到這位名叫都鐸的武士身上,當然他現(xiàn)在什么權(quán)力都沒有,一切還要看您的意思?!?p> 圖里努斯冷笑道:“你敢對悠尼絲說同樣的話嗎?還有,就算楊索西斯已經(jīng)不能擔負重任,他應該自己過來?!?p> 波里斯低下頭,小聲說道:“您說的對?!?p> 長子身邊還坐著馬基維利,他此時厲聲訓斥對方:“大膽的奴才,不要以為奴隸制被廢除,你就可以不把主子放在眼里?!?p> 長子卻嘆了口氣,說道:“回去吧,告訴楊索西斯,不要對巫王的命運感到擔心,讓他好好休息?!?p> “遵命,圣主?!辈ɡ锼沟拖骂^,慢慢地退出去。長子認為他對自己的稱呼有些需要糾正的地方。
不過應該很難糾正過來,雖然他可以操縱對方的思想,但這樣沒有什么意義。
接著他對那名武士說道:“都鐸,我讓武士全部去做教士,你有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話?”
“我有話要說。教士都干什么?”都鐸的聲音具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
靈能大師級別。
這令長子感到滿意,這個人正適合當一名教士,他講課可以讓學生聽進去。
“教書,傳教。能做好這些嗎?”
都鐸點了點頭,說:“我們能做好?!敝笏驮陂L子的命令下離開了。
這時,斯巴達向長子提出請求:“大人,我希望給戰(zhàn)死的士兵修建雕像?!?p> 他還以為這個請求會是處決悠尼絲。
長子看著斯巴達,他看不到這個男人的內(nèi)心。
長子點了點頭:“當然要給陣亡的士兵修雕像?!?p> 斯巴達離開的時候,長子一直注視著他,直到他消失在眼中為止。
他陷入思考。
奴隸制被徹底廢除,巫王計劃中的大工程被取消,稅收也將回歸合理的額度。
長子計劃恢復教育,讓教育不再是局限于少部分人,而是面向所有人。
裁軍刻不容緩,讓那些武士全部變成教士。一方面?zhèn)鞑ニ麆?chuàng)建的信仰,一方面教會所有不識字的小孩認字和戰(zhàn)斗技巧。那些失去武士身份的人也需要有新的事情可以做,才不至于淪為無業(yè)流民。
馬基維利說他試圖將泰拉的常備軍轉(zhuǎn)變?yōu)橐环N全民尚武的精神,泰拉將不用維持龐大的軍隊,藏兵于民。
這也是迫不得已,其實他一點也不想什么藏兵于民。但是裁軍是必須要進行的,因為不裁軍,以泰拉的財政根本不足以支撐任何仁政計劃。
把養(yǎng)坐騎,維護武器鎧甲,以及陣亡金和軍事訓練所消耗的開支節(jié)省出來,這筆錢可以用來支付給教士,維持他們的生活。之后應該還有很大的剩余。
他還想利用巫王留下的金字塔改造周圍的土壤。
當這個想法被說出來的時候,在座的法師都思考著這個想法的可行性,最后他們一致認為可行。
金字塔運轉(zhuǎn)所需要的能量需要依靠貿(mào)易,但他還無法解除龍皇及其盟友的封鎖,無法與異界進行貿(mào)易。
新泰拉不可能像巫王時期那樣計劃通過奴隸的血肉為金字塔提供魔力來源。他想到太陽,這個暴君的力量可以說是無窮無盡。
繆斯菲爾德提出:“可以對巫王的金字塔形神殿進行改造,把這座祭獻人口提供能量的邪惡祭壇變成吸收太陽的能量為泰拉提供能源的發(fā)電廠?!?p> 長子認為可行,但這可不是一個小工程。他可以先檢查一下巫王的寶庫,找到可以用的部件,然后再組織人力對金字塔進行改造。
馬基維利提醒眾人:“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說,我們必須在之后的戰(zhàn)爭里幸存下來,龍皇的戰(zhàn)爭?!?p> 而此時,呂西安帶來的軍隊已經(jīng)與精靈戰(zhàn)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