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會在這里占據一片土地復國，薩特幾乎心臟驟停。于是他鼓起勇氣道：“沙民奉行極端軍事化的生活，全力動員的話，參戰(zhàn)的人估計能有兩到三萬。大人您只有邪眼兄弟團，戰(zhàn)爭的結果猶未可知啊。”
除了蠟燭發(fā)出的吱啦聲響，薩特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長子皺著眉，從十秒鐘之前，他就一直在注視薩特，似乎已經看穿他的想法：“你擔心打不贏，為誰擔心？”
薩特的呼吸聲開始加速。
長子語氣不變地接著說道：“都用不到拉蒙的人，只要我愿意，龍的火焰足以毀滅一切凡人組成的大軍，不管是兩萬還是三萬?！?p> 薩特小心地說道：“他們有對付龍的武器。”
長子自信地表示：“傷不到我?！?p> 精靈遠遠地聽到兩個男人的談話。
薩特緊張地看向長子：“想必他們也知道您的威力，不會把人聚在一起，而是小股的分散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隱藏起來，讓您有力無處使。等您離開，這里依舊是他們的天地?！?p> 長子毫無波瀾地道：“不用擔心。我?guī)砹四赋病！彼檬诌祿舻貓D：“這里不會是他們的，只會是我的?！?p> 母巢？薩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他知道母巢的出現(xiàn)意味著什么。
“您用母巢生產士兵？”薩特苦澀道。
長子點頭道：“一個你想不到的數(shù)字，整整六千，之后母巢會再次進食，又可以生產更多血武士?！?p> 薩特搖頭：“戰(zhàn)爭會毀滅人口。精靈要建立城市，需要勞動力，這里要作為貿易中轉站，也需要人來維持，人口本身就是財富。人都死完了，大人又能得到什么？”
“得到這片土地就夠了?！遍L子說道：“不需要這里的人。”他徑直朝薩特走過來，引起對方極大的恐懼。
薩特心中想到，難道我已經激怒了大人？
長子現(xiàn)在離薩特很近：“我知道你和本地人關系不錯。但你始終是泰拉人?！?p> 長子看到他痛苦的神情，說道：“放心，我不會強迫你與沙民戰(zhàn)斗。你身上流著泰拉人的血，但你不是泰拉的公民，沒有參戰(zhàn)的義務。我知道你對戰(zhàn)爭充滿反感，可是這里不是每天都在發(fā)生戰(zhàn)爭嗎？”
薩特對長子說道：“大人，仁慈并不是件壞事。然而您處理事情就很極端。您對待這里的人，就是給他們兩條路，要么臣服要么死，根本不給別的選擇。”
長子看著他：“至少，初衷是好的，結果也是好的。”
長子嘆息：“或許我還不夠仁慈。但你必須明白我不是悠尼絲也不是龍皇，我容許不同的聲音存在，但是要有限度?！?p> 薩特搖了搖頭：“正因為知道您的仁慈，我才敢在您面前這么說話。在巫王面前，我就是想說，也沒有機會把話說完?！?p> 長子聽后若有所思，他輕輕地抓住薩特的肩膀，說道：“你在這里生活這么久，一定發(fā)現(xiàn)他們并不是一條心對吧，告訴我?！?p> 于是，他們一起走到放著地圖的桌子那里。
薩特坐在長子旁邊，對他詳細地說起，他在這里生活了很久，了解各個勢力表面的關系，他把這些都告訴長子。
薩特離開之后，長子召來無面者。
長子詢問無面者每一件事情的細節(jié)。
之后長子陷入思考，無面者就安靜地站在長子身邊，一言不發(fā)。
對比無面者提供的情報，薩特的說法得到驗證。
血鷹部落的阿爾斯蘭和尚武部落的古辛.澤比爾希之間存在聯(lián)盟。
當?shù)刈罹邔嵙Φ纳虡I(yè)家族的繼承人艾哈邁德，對于古辛.澤比爾希謀殺他父親穆斯塔法這件事，一直懷恨在心。也有一種說法是古辛.澤比爾希與艾哈邁德的叔叔費薩勒有染，他們合伙犯下了這事。
大概從兩年前開始，血鷹部落出現(xiàn)一種奇怪的信仰，最開始是在奴隸當中傳播，后來連部落中的一些武士，也開始對這種信仰感興趣。阿爾斯蘭把奴隸鞭打之后就放了，希望奴隸能在一頓打之后認識到錯誤，他顯然低估了信仰。奴隸的信仰從此反而更堅定，即使被打的渾身是傷，也沒有放棄自己的信仰，離奇的事情就是，這個信仰居然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吸引越來越多的人加入。
信仰。長子突然想到這個被他忽略很久的事情。
抬起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無面者還站在旁邊，于是長子就說：“你可以離開了。”
在無面者離開之后，他拿著筆在地上畫了一個法陣，然后就起身開始念咒語。這不是一個新的魔法實驗，過去他失敗了多次。
房間里的蠟燭發(fā)出呼哧的聲音，突然拉長變大，火焰升到一米高的位置，脫離了蠟燭本身浮在空中。
從火中，傳來一個生硬的聲音：“爸爸?！?p> 長子皺眉道：“我不是你爸爸。我只是你的創(chuàng)造者?！?p> “創(chuàng)造者?！甭曇粢琅f十分生硬。
他這才滿意地點頭：“你是誕生在火里的。”
“火焰。”這團火，抖了抖。
長子對著火焰說道：“我教你魔法和靈能?！?p> 長子把魔法和靈能的概念講述出來。這團火開始變得更具智慧。
“日后，你將成為信仰。”長子說道。
火焰由正常的顏色變成冰藍色，漸漸縮小消失。
房間里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長子盯著蠟燭看，蠟燭再次被點燃。
這個時間，精靈也沒有睡，她在外面獨自思考長子對她說的事情。
拉蒙從無面者這里接到長子的命令，馬不停蹄的帶著邪眼兄弟團的人來到白城。邪眼兄弟團進駐白城之后，就宣布取代這里的守衛(wèi)，維持城市的秩序。當?shù)氐墓芾碚邆儗Υ撕苡幸庖?，但是在長子的游說之下，他們所有人都不再有任何意見。
邪眼兄弟團嗜血殘暴的作風引起了很多問題，比如在對待小偷上他們采取剁手的懲罰，見到乞丐就上去毆打致死。直到長子干預，這種殘酷的作風才有了些許改變。
這天清晨，長子離開白城前往沙漠。他收到母巢發(fā)出的信息，六千名血武士已經全部生產完成，等到長子來到這片沙漠的時候，出現(xiàn)在他眼中的是一支血色的軍團。
每個血武士大概有四分之三個成人高。他們手中的刀產自母巢，這種奇異的材質，并不比鋼鐵差。
這些紅膚的戰(zhàn)士不存在多余的思想，他們智力并不低下，只是作為生物來說缺乏情感，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他們的戰(zhàn)斗技巧是在創(chuàng)造時就已經形成的。
長子準備測試一下血武士的戰(zhàn)斗力。他用靈能喚起深埋在地下的干尸。他把干尸強化之后，就指揮干尸行動。
然后他又命令血武士反擊。幾百名血武士瞬間開始移動，他們移動的速度絕對讓普通的人類感到望塵莫及。
血武士揮出的每一刀，砍在干尸身上都是最為精準的殺傷，戰(zhàn)斗沒有持續(xù)多久，長子喚起的干尸就被消滅，血武士未露出任何疲態(tài)。
戰(zhàn)斗結束之后他們就安靜地著。長子喜歡他們的沉默與忠誠。
把他們放到泰拉，當然不能與那些精銳部隊相提并論。但是比那些不會靈能的人組成的民兵，他們不會因為恐懼就畏懼傷亡。
就在回去的路上，長子遇到灰狼。
灰狼是豐饒之地最著名的雇傭兵組織。
團長路德維希是長子在豐饒之地見過的男人中，令他印象最深刻的。
路德維希面對長子不卑不亢，長子在他面前也沒有拿出當初在拉蒙面前的殘酷和強硬。
路德維希對長子說，他不贊同邪眼兄弟團的行事風格。
“雖然灰狼也捕獵奴隸，但是灰狼的人很少虐殺?！?p> 長子對這句話沒有給出任何評價。
“灰狼的很多行為都是邪惡的。但是不這樣難以生存，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由于秩序的崩壞?！?p> 路德維希接著說：“環(huán)境持續(xù)惡化表明這里不可能隨著人口減少恢復和平。拉蒙相信是人太多，導致豐饒之地的混亂，他獵殺奴隸的行為，就是幫助這里恢復正常?？伤约阂膊恢肋@里正常時候是什么樣的?！?p> “拉蒙從未想過結束混亂，他捕奴的目的只是為了財富?！遍L子提醒路德維希。
“他開始時，有過這個想法。”
長子點頭然后說：“現(xiàn)在拉蒙已經是我的人，我希望你也能站到我這邊?！?p> “灰狼一向站在利益一邊，那里有利益那里就有灰狼?！?p> 路德維希謹慎地說道：“我們成為你的人，以后必然會遭到龍皇的報復?！?p> “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但至少不會比你們現(xiàn)在更加糟糕，無法之地的軍閥越來越貪婪，你們在那里為他們賣命，也只能得到越來越少的報酬，在這里，又有拉蒙與你們?yōu)閿?，他也開始對你們搶生意的行為感到不滿?！?p> 路德維希搖頭：“未來確實舉步維艱，但是灰狼也渴望自由。”
長子有些疑惑：“似乎這里的人都把自由看的十分重要。自由雖然重要，但是生存應該更重要。”
“生活不值得留戀，我們每天都在求死，拒絕自殺，等待生活把我們打倒。自由是我們唯一看得見的東西。”
路德維希說：“你是認為自由重要，還是生存重要？在我們看來，都很重要?！?p> 長子說：“我雖然沒有你們活得這么痛苦，卻也和你們一樣渴望自由，把自由和生存看的一樣重要?！?p> 路德維希對長子說道：“你答應給我們以后的自由，我們就為你所用。”
兩個男人達成約定。
回到白城時，長子的身后跟著一千多人。
瓦爾塔拉湖的大樹下，長子早有預料地看到精靈出現(xiàn)在他面前。
預言已經告訴他，精靈放棄王位，預言還告訴他，精靈懷孕了。
精靈肅容道：“我想，王位并不屬于我?！?p> 此時一陣冷風吹過湖面。
“我還以為你會喜歡。這是一句假話?！遍L子轉過頭說道，他把有些蒙灰的女神像擦干凈，然后再次放在桌上。
“你不讓我離開你，我就不能離開。連離開你的權力都沒有，這樣的傀儡女王沒意思，到時候精靈就算有了自己的國家，在傀儡女王的統(tǒng)治下，也不過是服從于泰拉意志的傀儡國。”精靈搖頭。
長子知道精靈可能存在某種誤會，于是解釋道：“我不是要你成為傀儡。更不是要精靈成為泰拉的附庸，精靈是泰拉的盟友，不是附庸。不論誰當精靈的王，這一點也不會改變。但你的確不能從我身邊離開，我不允許第二個男人碰你?！?p> “占有欲？”精靈臉色蒼白道。
長子說道：“不全是。你孕育著一頭小魔龍，這是我的孩子，我不想這個孩子長大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媽媽除了和自己的父親之外，還與別的男人有關系?！?p> “我會生出魔龍?！本`臉色慘白。
“對。這是我們的孩子?！遍L子閉了一下眼睛說道。
精靈怒道：“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長子沉默不語。
精靈怒視著他：“明明是你的錯，卻讓我付出代價?！?p> “今后我都一直欠著你。”
精靈冷笑道：“所以你打算在兩個女性之間周旋嗎？”
長子認真地說：“泰拉實行一夫一妻制，雖然很多人都不遵守，但我作為執(zhí)政不會帶頭破壞法律?！?p> 希羅莉亞維爾既驚訝又懷疑：“放棄繆斯菲爾德，為了一個你根本不喜歡，也絕不會喜歡你的精靈？”
長子黯然道：“我了解繆斯菲爾德，她知道我們的事，就不會再愛我了?！?p> “所以，我只是你不得已的選項？”精靈的眼中閃過殺意。
長子對她說道：“你從不是選項，我沒得選?，F(xiàn)在你已經懷孕，我卻還沒有當父親的準備，我還不到十歲。”
精靈怒道：“你的心理和生理都已經成年，你別想拿年齡逃避責任。”
“我從不逃避任何事情?！遍L子輕輕地抱住精靈，對她說道：“我們本不該這樣，但是命運開了個玩笑，怨恨沒有意義，不如盡力去改善。”
精靈掙扎道：“我心里只有仇恨?！?p> “你殺不死我，你的仇恨只能傷害自己，不如嘗試我說的另一種可能?！?p> 精靈對長子說：“你不如對我施法，讓我愛上你?！?p> “魔法會腐蝕你。”長子對精靈說。
希羅莉亞維爾冷冷地說道：“靈能?！?p> “心靈異能可以讓你愛上我，但這不是我希望的那樣?！遍L子在她耳邊說道。
“你希望的那樣？憑什么一切都要按你希望的那樣？你是誰？這個世界的主人嗎？”她把頭埋入他的懷里：“那就按你希望的那樣，我會掙扎著痛哭著，但依然留在你的身邊，滿足你永無止境的邪惡欲望。”
她抬起頭，憎恨地看著他：“總有一天，所有人都會看到你卑劣殘酷的一面?！?p> 長子說道：“我從未把這種殘酷放在你身上，以后也不會?！?p> 精靈充滿憐憫地看著他：“你難道還沒有發(fā)現(xiàn)你與龍皇根本沒有任何區(qū)別？他是暴君，他也從不掩飾自己，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暴君。你表現(xiàn)的更虛偽。更具欺騙性。拋開謊言編織的外衣就能看清你所有的自私貪婪卑鄙殘忍，你沒有道德，也沒有榮譽?！?p> 長子嘆了口氣：“我有這么邪惡嗎？仿佛我就不存在任何道德。”
精靈把頭放入他懷里說道：“你本來就不可能有道德，低劣的雜種。你的媽媽就是巫王，她難道會教導你高尚與正義？她只可能教會你欺騙，教會你如何占有。你最大的本領，就是從巫王那里學來的，用殘酷的暴力強迫別人服從你的意志，違心的贊美你?！?p> 長子低聲說道：“最好不要太過分，我對你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p> 精靈卻揚起頭，對他不屑一顧地說道：“我現(xiàn)在越發(fā)相信，泰拉不會在你的統(tǒng)治下有任何改變。他們只是從悠尼絲的奴隸變成你的奴隸，泰拉人充滿痛苦的生活并不會結束，因為你缺乏同情心，不會關心任何人，只會用謊言去欺騙。好在泰拉人已經習慣生活在痛苦與謊言之中，他們也不在乎壓迫他們的到底是巫王還是污魂?！?p> “沒有我，你們早就不復存在?！遍L子說道：“我平等的對待所有種族?！?p> “你的心中沒有對其他種族的憎惡嗎？你只是把所有的憎惡都隱藏起來！同樣的，你讓一個吃人的污魂統(tǒng)治泰拉，說明人類在你心中也并非神圣，你心里什么都不在乎?！?p> 長子放開了精靈，希羅莉亞維爾似乎還沒有從他的擁抱中回過神來，失神地看著他。
長子的內心充滿憤怒，但是滔天怒火隱而不發(fā)：“仇恨與偏見只會讓你失去理智。如果有機會，毫無疑問，你會用最殘酷的方式折磨我。希羅莉亞維爾，我希望你能從仇恨中走出來。真心希望?！?p> 精靈似乎愣在原地，長子的離開讓她有些失落。
長子從未想過，精靈對他的仇恨，竟然已經達到這種程度。
沒過多久，無面者出現(xiàn)在長子身邊，說道：“邪眼兄弟團沒有任何異動，拉蒙很聰明?！?p> 長子點了點頭，他的眼神閃爍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