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很難得到您的信任,但請給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笨ǖ铝_戈神秘地笑道:“我想讓您看看我的藝術?!彼钢郎系慕ㄖP驼f道:“這樣的建筑如何,泰拉是否也需要一些獨特的建筑來證明自己的獨特性?”
長子對于卡德羅戈的表現(xiàn)沒有給予明確回應,但是他也并未表示拒絕,而是點頭。
很快,他們離開了別墅,前往了一個更加恢宏的地方。在道路的盡頭,是一座宏偉的宮殿,所有的細節(jié)就和卡德羅戈的建筑模型一樣,只是要巨大的多,仿佛它的主人修建它的目的不是為了居住而是炫耀,各種復雜的雕刻將這座高聳的建筑變得不適合與周圍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因為在它周圍的那些建筑與它不像是一個世界的產(chǎn)物,那些貧民的目光是那樣的怨恨,以至于長子對卡德羅戈說道:“這就是巫王統(tǒng)治下的泰拉和你們的區(qū)別,這里的人民仍然敢怨恨地注視著你?!?p> 卡德羅戈低頭說道:“民眾的怒火可以點燃我們,但是在被燒死之前,改變都不會發(fā)生,因為我們都習慣了畏懼,以至于不相信他們的力量?!?p> “他們現(xiàn)在確實沒有什么力量?!边@句話之后,長子一路上再沒有說什么。
在進入卡德羅戈的私人宮殿時,長子的注意力瞬間就被宮殿中那座醒目的雕像所吸引,這是他本人的雕像,很顯然這里的一切更加證明了,有關這里的主人對于他的崇拜。
長子并不是悠尼絲,對于被崇拜,并沒有感覺到任何滿足,他只是說道:“你是想用建筑師來獲取自己的統(tǒng)治權嗎?”
“不,不止如此,我希望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貢獻給泰拉,確切的說是愿景,但只有當我成為統(tǒng)治者的時候,才能獲得一切資源來取悅和奉獻于這種愿景。我的忠誠是沒有任何條件的,不是出于索取和投機。我始終相信,相比起我的父親,我更加適合成為某種偉大事業(yè)的燃料。”
長子沉默了一下,然后對他說道:“你并不是燃料,當然也不存在你所認為的偉大的事業(yè),現(xiàn)在我做的事情并不偉大?,F(xiàn)在你看起來確實比你的父親更激情,不過也只是看起來而已。除非你能證明自己?!?p> “我該做什么呢?”
長子的手指輕輕地觸碰在雕像上面,他迅速回過頭看著卡德羅戈,說道:“那要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了?!?p> “我會驅趕此地的僭主。我會讓人民唾棄他所代表的制度,然后我會仿造泰拉,實行民主?!?p> 雖然這位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但是卡德羅戈相信自己的確可以獲得支持了。
目睹著他的離開,卡德羅戈開始了自己的行動,支持他的人已經(jīng)準備好了,而他現(xiàn)在也消除了最后的疑慮,可以開始向敵人宣戰(zhàn)了。
再次來到女士的家里,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中午,雖然天空陰沉,寒風刺骨,但是這里卻充滿溫暖,這種感覺并不是因為環(huán)境產(chǎn)生的溫度,而是一種喜悅。唯獨與這位異性的關系,不參雜任何復雜的情緒。想到繆斯菲爾德,或是希羅莉亞維爾,長子的心中就充滿苦澀。想到悠尼絲,長子又是一種奇異的心情,以革命者的立場,他應該處死巫王,但是他也深知自己早已經(jīng)不是一個革命者,但是作為親人,他對她的情感又十分淡薄,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母子該有的情感,但是又沒有多少深仇大恨,也許在旁觀者看來,他們彼此還愛著對方,但實際上,這種親人的情感早就被權力所扭曲。
這次女士和長子沒有談論任何關于泰拉的事情,他們兩人不約而同的回避,因為他們都對這種喋喋不休的爭論感到厭倦。
女士對長子說起她的故鄉(xiāng),這又是一個遙遠故事。
“總有一天,你會意識到,歷史的重要性。對任何一種知識的傲慢都是不必要的。我這里就有很多記載了古老歷史的書籍,你隨時可以拿走這些書。”
長子搖了搖頭,他對于歷史不感興趣的原因并不是因為傲慢,只是因為這顆星球的歷史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參考的價值而已,那些已經(jīng)滅亡的文明,他們的歷史教訓對于今天的人并沒有任何價值,不論現(xiàn)今的史學家對那些死去的文明賦予任何價值,在面對即將毀滅的世界而言,都是蒼白無力。
不久之后,他從自己的仆從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
“這些怪物身上的力量充滿了憤怒與憎恨!”女士驚訝地注視著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邪惡怪物是如何口吐人言,然后又憑空消失的。
它們?yōu)殚L子帶來了遙遠地帶發(fā)生的消息,但是女士無論如何也無法對這些可怕的非理性的怪物產(chǎn)生任何正面的看法。它們顯然都是用魔法創(chuàng)造出來的生物。
她有些擔憂地看著長子,在他那美善的軀體之下,她甚至感覺感覺到某種遠古的邪惡正在從中緩慢復蘇,這是一種不同于巫王的邪惡。
長子回味著它們帶來的信息。
三位巫王的城市出現(xiàn)某種異動,看起來發(fā)生在泰拉的事情也在那些地方發(fā)生了,顯然,悠尼絲大膽的舉動并不是個例,只是那些巫王沒有她這么瘋狂罷了。
悠尼絲的儀式充滿著巨大的風險,稍有意外,儀式就可能產(chǎn)生巨大的變化,導致可怕的結果,這種意外的風險自然不是那些理智的巫王愿意去承擔的。至今為止,這個星球已經(jīng)沒有威脅了,長子有足夠的時間準備,等到他意識到溫和的手段不起作用時,自然就會采取武力讓所有的巫王臣服于他。
不幸的事情總是接踵而至。
就在長子已經(jīng)從巫王的異動中回過神來,還未過去一個小時,馬基維利的信使就出現(xiàn)在這里,長子瞬間意識到又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了,不出預料,信使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他們的盟友們受到了襲擊。污魂讓信使警告說,泰拉日益增長的狂熱情緒逐漸有失去控制的跡象。
這讓長子瞬間想起之前的事情,泰拉人與矮人的混血的那次沖突。
如果說現(xiàn)在有很多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長子卻唯獨沉浸在這件事情里面,其他的事情與之相比都不再重要。
長久以來,泰拉在巫王的統(tǒng)治中,形成了一種憎恨與狂熱。泰拉人充滿優(yōu)越感的同時也充滿了對世界的憎恨,所有的苦難與不公都是外人帶來的,那些異教異族是給泰拉帶來痛苦的源頭,偉大的泰拉之所以衰落,就是那些敵對者們的陰謀,這種觀念并未隨著巫王的倒臺而減少。
最近泰拉流傳著一篇名為《神國》的文章,看起來是在諷刺泰拉的種族主義。
文章中作者寫道:泰拉在最近的世紀如此頹廢,城市正在陷入危險窘境。源自精英對形象的癡迷,自從這座城屹立以來,墮落階層就沉醉于這個城在世界的臉面,投入大量精力在觀者面前打造虛假的正面形象。如果沒有任何力量去阻止,那么可以確信的是,這個城邦很快就會卷入無限的紛爭中,前途命運不再受到自身掌控。
泰拉人的認同建立在對過去數(shù)千年光輝歷史的想象之上,同時又根植于他們從古到今文明延續(xù)不斷的普遍認知當中。對這個國家歷史的想象起始于巫王之前,泰拉人相信在悠尼絲統(tǒng)治他們以前,泰拉就已經(jīng)偉大,他們已經(jīng)輝煌了幾萬年。
根據(jù)這樣的敘述,當下的貧窮落后只是數(shù)萬年來豐功偉績之下的一個小小挫折,是因為不懷好意的外人的打斷才出現(xiàn)的暫時狀況。
正如泰拉人的經(jīng)典《布蘭德希特瓦》中所說,泰拉文明是人類理性的發(fā)端、所有正義的源泉之地以及幫助人類進步的根源。毫無疑問,泰拉人認為自己是最古老和最復雜的國家實體。
沒有什么比泰拉人的法律更能說明這種情感了。法律由當時的巫王悠尼絲頒布,是泰拉的第一部法律。它的序言如是說,此憲章旨在使我的人民進階最高層級,以符合他們的輝煌歷史和勤勞智慧,找回其在文明世界應有之位。
巫王宣稱泰拉是人類文明的饋贈、全世界的核心、宇宙的頭腦、人類理性的發(fā)端、最偉大的宗教圣地、文明搖籃和神圣應許之地。
泰拉擁有此世最好的士兵,他們?yōu)橛篮阏胬淼纳裰缞^斗,向兩世傳播真理和宗教科學。
然而,宏大敘事與當前落后無知的現(xiàn)狀格格不入。怨恨的情緒也就如同炸裂的火山巖漿一般奔涌而出,憤怒的泰拉人似乎希望他們的新領袖能帶著他們奴役整個地球上所有的人類,把泰拉人的苦難轉嫁到那些異族的身上。而他們中有些人的野心可能會讓之前最瘋狂的野心家感到心驚,現(xiàn)在他們正發(fā)出呼喊,希望修復古代的戰(zhàn)艦,去征服域外世界。
“蝴蝶扇動了翅膀,泰拉越來越得不到控制,變革終于要傷害到我們自己了。”他想道:“這就是獨裁者所熱愛與憎惡利用的泰拉,她聲稱會用一切來守護,其實根本不在乎的城市?!?p> “其實我也一樣,并不是真的很在乎這一切。”長子的眼睛閃爍著意義不明的亮光。
面前這位女士卻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也許是遙遠的未來,你可以建立一個偉大的秩序,在這個秩序里,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可以成為秩序的一部分運行著,而非是作為被秩序燃燒掉的那部分怨恨無助著,可是這樣的未來其實是連你自己都看不到。愿景是美好的,但注定只能用來安慰人心。”
他冷漠地說道:“可望而不可即的事物永遠都充滿了誘惑,現(xiàn)實是殘酷的,卻永遠是最需要面對的,但是如何讓人面對這種殘忍的現(xiàn)實也是一門藝術,聰明的統(tǒng)治者從來不會讓他的人民把這種怨恨發(fā)泄到他自己身上,而是轉移矛盾,矛盾這一現(xiàn)象當然不會在轉移里消失,但是產(chǎn)生矛盾的人卻會在這種轉移里消失,饑餓的人都死了,就可以宣稱消滅了饑餓,生病了卻得不到救治的人死去了,就可以宣稱消滅了疾病,如果說在這個過程中統(tǒng)治者的疆域擴大了,還可以說得更多。”
女士震驚地看著他:“你們都是這么冷酷的嗎?”
“不是。”他搖頭,接著嘆息一聲,開始無意識地玩轉手中的硬幣,邊說道:“很明顯,你確實是個對生活充滿了怨念的女人,真希望,這種怨恨會在不遠的將來消失,那樣我也就做到了讓朋友安心這條準則?!?p> “準則?”她疑惑地看著對方。
長子對于這種疑惑的眼神,微微笑道:“我并不是故作標榜,對于可以稱得上是朋友的人,我時刻希望他們都能快樂,也許在你看來,我可能不是這么好心腸的人吧?”
女士皺了皺眉:“我覺得你的所作所為,完全無法讓任何人把你看成如此單純的人?!?p> “難道只有單純的人才會希望自己的朋友得到快樂?我的所有行為并非出于私利,我所有的冒險,至少有那么一部分是因為理想,只是我從來不敢把真實的想法告訴身邊的人,但是我今天卻告訴給你了,真實的想法只會破壞我的權威,而我需要權威,想必你已經(jīng)注意到,泰拉的力量之源就在于權威的維持,這種力量支撐著泰拉與巫王作為一個整體出現(xiàn),即使沒有巫王也仍然會有泰拉,如果這種權威消失了,泰拉依然還是泰拉,但再也不會是巫王的泰拉,也不再會是我們現(xiàn)在所看到的泰拉,而是一個徹底解放了的泰拉,可能是比現(xiàn)在好的泰拉,也可能是比現(xiàn)在壞的泰拉?!?p> “你并不想放棄自己的權力?”女士問道。
長子點了點頭,承認道:“我之所以在他們面前表現(xiàn)出高深莫測,自然就是為了統(tǒng)治。而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因為這會讓所有人都看出我的虛弱?!?p> “在你看來,理想就代表了虛弱?!?p> “不,這不是我一個人的看法,而是悠尼絲的看法,是所有由她教導出的所有泰拉公民的看法?!?p> “在很多人心目中,我是篡奪了泰拉的野心家,我并不想通過勸說改變他們心中的想法,因為人心是不會輕易做出改變的,至于那些原本就信任我的人,根本不需要去進行任何言語,他們現(xiàn)在正期待未來,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未來?!?p> “請小心一點,有時候,強權并不是在最弱小的時候被敵人消滅,而是在強大中由內(nèi)部自我毀滅,你的敵人們也許早在暗中計劃著對你的陰謀,即便沒有明面上的進攻,暗中的攻擊可能更致命。”
“但愿吧?!遍L子微微嘆息,他突然想起馬基維利曾經(jīng)說過,真正的暴君總是難以被推翻的,因為所有人都在恐懼這樣的人,而不明真相的人又崇拜這樣的人。相反的,一個介于殘暴與不殘暴之間搖擺的家伙,他的人民厭惡著殘暴,同時也不會很恐懼他,最終,這樣的家伙,不是上了斷頭臺,就是死于絞架。
長子并不擔心自己會被斷頭臺與絞架這樣的東西殺死,他只是對于那個總喜歡拿著歷史說事的污魂感到不耐煩,難道我們就只能從歷史中尋找智慧?把那些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生硬的搬到現(xiàn)在,為舞臺上即將要發(fā)生的事情找依據(jù),好像歷史會重演一樣。長子認為歷史不會重演,有些所謂的重演只是看著像而已,如果因此找錯了事情發(fā)展的原因,別說從歷史吸取教訓,反而要把自己的思維陷在里面出不來。
他突然說道:“是該看看你說的那些書了?!?p> 長子正在閱讀歷史,他對過往的一切都充滿著迷惑。
古代的傳教士們修建了無數(shù)的大學,諷刺的是,現(xiàn)在被大多數(shù)人認為是迷信的宗教盛行時期,卻孕育出了后來的純理性派。教會翻譯并保留了大量的典籍,當然不是為了要從中孕育出否定他們自身世界觀的力量,但事情總是人力所不能控制的。
服務于教會的科學家們自身也可能是狂熱的信徒,那些古代的科學家竭盡全力證明著造物主的存在,無數(shù)機緣巧合或者說是必然,進而塑造了后來的科技文明,有趣的是,那些古代的科技大多數(shù)出自信奉造物主的迷信國家,而非那些宣揚絕不信神的理性王國。更值得思考的是,當傳教士帶著他們的成果來到那些理性王國建立起教會大學,傳播宗教福音的時候,兩種不同的文明發(fā)生敵對,似乎和今天也沒什么不同,難道人類幾萬年都沒有變化,沒有進步嗎,雖然還不至于如此,卻也已經(jīng)差不多了。
呂西安肯定會說,這不可能,我們偉大的種族怎么可能如此愚蠢,如果是呂西安,他大概率要痛斥這些是偽史。不符合自己的認知就是偽史,似乎也是悠尼絲教導的結果。
這似乎充滿了某種顛倒,看來停滯才是人類的主流,如果沒有那些交流產(chǎn)生,人類大部分漫長的歷史,不過是重復性的王朝更迭罷了,只有那些信奉神的國家率先覺醒了之后,才把他們的思想通過武力征服與商貿(mào)傳播到整個地球的所有角落。
閱讀歷史令長子感到異常的失落,他有時也懷疑這些歷史的準確性,但是這都沒有意義了,不論真假,他們已經(jīng)不復存在,今日的人類是否與歷史上的人類是否存在關系都不一定,也許他們這些新人類,并不是那些舊人類的后裔,而是巫王創(chuàng)造出來的新物種……什么可能都存在,長子已經(jīng)不愿意去想這些事情,現(xiàn)在他想的是將整顆星球都納入到泰拉的新秩序當中,凡是詆毀阻撓的,都要接受改造,這種改造不是毀滅,而是通過勸說來實現(xiàn)的。
漫天的烏云之下,凈化軍的堡壘走進一個全身被黑暗覆蓋的人。
這時凈化軍的高層都凝視著這個人,對他抱有些許警惕。
他們知道這個褻瀆者不能使用任何魔法,沒有人懷疑,這里是無法之地,魔法會被壓制。但是靈能卻未必。靈能受到這里的影響就比魔法小,即使不使用干擾器,一些強大的靈能者還是能夠在這里使用靈能。
褻瀆者將面具拿下之后,籠罩在他身上的黑暗也隨之散去,不過他的面容隱藏在一層撲朔迷離的光霧之中,只有當他散去光霧時,他們才得以看清他的真容。
這是一個以任何標準來看,都可以形容為丑陋的臉,畸形的令人作嘔,但是就在所有人都厭惡的時候,這個人的臉迅速轉變,從丑陋變得高貴不容侵犯,這讓之前那些感到厭惡的人心底暗暗驚懼,他們都意識到褻瀆者的真實身份是一名無面者。
“你不是刺客?!眱艋姷念I袖沒有被其他人影響,他輕松地說道。
“當然不是,我是來給你們帶來命令的信使?!睙o面者說。
“那你來給我們傳遞什么信息?讓我們臣服于你們?”他們中有的人問道。
無面者開口說道:“首先,我來的目的,是帶走被你們活捉的安吉麗娜巫王。至于別的事情,就不是現(xiàn)在要談的了?!?p> 這個要求讓在場的人面色變得奇怪,但是他們并沒有說話,只聽這位狂妄的使節(jié)繼續(xù)說道:“倘若你們覺得不能接受,我就要勸你們冷靜,因為派我過來人是你們無法對抗的強者。你們都知道龍皇,但是他被派我來的這個人打敗了?!?p> 集體的沉默沒有持續(xù)幾秒,就被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破:“這里是無法之地,龍皇來到這里也不敢說能壓服所有人,但是我們當然也敬畏能夠打敗龍皇的人,只不過我們也認為他不敢在這里說可以戰(zhàn)勝我們?!?p> 無面者看向聲音的主人,發(fā)出聲音的侍衛(wèi)就站在首領身邊,身高只有一米左右,看起來是個人類,卻又有一些精靈的特征,這顯然是個混血。
無面者所知道的凈化軍是不可能接受混血的,難道這個組織已經(jīng)發(fā)生了某種改變,這個事情之后要報告給那位大人。
“偉大的使者,你怎么不說話了?”
無面者很快就從驚訝中反應過來,并對在場的人說道:“我的沉默是對你們無知的鄙夷。在你們的認知里,這里是無法之地。還可以叫靈能亂區(qū)或者禁飛區(qū)。不同的人對這里有不同的理解,千百年來,你們這樣卑微的存在就靠著這特殊的環(huán)境,在此稱王,你們不要忘記,這里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你們的理智難道告訴你們我的大人會被環(huán)境所制約?你們竟然指望躲在這里就戰(zhàn)勝他,現(xiàn)實怎么可能如你們愿呢!”
“但不管怎樣,我們就是這么認為的?!睙o數(shù)的聲音發(fā)出同樣的詞語。
無面者仿佛露出了譏笑:“你們錯了。見識一下我的靈能吧。”仿佛是印證他這句話,無面者突然釋放靈能,讓他從地面浮起,一股可怕的能量從他的身體里散發(fā)出來,首領的臉色沒有變化,但是他身邊的人,臉上都失去了淡然,露出驚懼。
“告訴你們不僅是我,泰拉還有位叫馬基維利的污魂,他可以一點不受這里影響的釋放靈能,隨意變形,把你們的靈魂全部吃掉,都用不到派我來的那人出手?!睙o面者深知他沒有夸大馬基維利,因為據(jù)他所知,污魂可以在這里不受任何影響的自由變化形態(tài)。唯一的夸大之處應該是吃靈魂。大人對他說過,污魂在這里的一次戰(zhàn)斗中,沒能吃掉敵人的靈魂。
但是在場的人已經(jīng)無暇判斷是否存在夸大,他們都陷入怪異當中,這時無面者也看出他們的臉色有些奇怪。
無面者對他們說道:“你們的抵抗完全沒有結果,必然是要以失敗告終的。服從他的意志,讓我把巫王帶走,對你們并沒有壞處,你們不是反抗巫王的正義斗士,不需要為了這事得罪我的大人。”
凈化軍的首領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他說道:“你要帶走的巫王之前已經(jīng)瘋掉,最近才恢復理智,而她恢復理智的那一刻,我們就向她解釋了前因后果,她現(xiàn)在也加入了我們,打算向導致她變成之前那樣的陰謀家復仇。”
“你想表達什么,難道你指望我會離開嗎?”無面者問道:“如果我拒絕離開,你們又會怎么樣?打敗我嗎?”
“如果她不愿意跟著你離開,這可怎么辦呢?”凈化軍的首領看起來就像個沒有武力的老人,穿著學者黑袍,舉止十分高貴。
無面者搖頭:“我并不是要征求她的意見,她愿不愿意根本不重要?!?p> 首領搖頭,對他說道:“沒有人能夠在違背她意愿的情況下讓她屈服,這是我的看法。”
“你的看法并不重要。”
“對您來說,尊重一位有信仰的老者就這么困難嗎?”
“你的信仰就是販賣奴隸和興奮劑。”無面者對所有人說道:“不,你們根本沒有信仰!真正的信仰可不會是你們這樣的?!?p> 這時在場的人中,很多已經(jīng)露出憤怒的神色。
“我的信仰并不是你所能理解的?!笔最I安撫了眾人后,對無面者說道:“當我看著這個世界慢慢變得越來越陌生,信仰是繼續(xù)撐我的身體存在下去的唯一。對于我們來說,信仰不是空洞的,信仰從我的祖先那里傳下來。這里的人都是我朋友的后裔,我與他們的祖先曾一同為信仰戰(zhàn)斗過,那時的世界還沒有這么殘酷?!?p> 無面者聽他說完,就想要發(fā)起進攻,但是卻被阻攔,首領對他說道:“你質疑了我們的信仰,暫但我們會答應你的條件,不過要在你明白此為正道之后,才能帶著巫王從這里離開?!?p> 無面者倒是無所謂,他放出信鴉:“不管怎么樣,我的主人會讓你們知道反抗沒有任何意義?!?p> “我知道,但是不會這么快,在此之前,你就會意識到自己存在觀念上的錯誤,首先,我們并非是敵人。”
無面者沒有繼續(xù)說話,任由兩名武士走在他面前,他跟著他們走向山體的更深處。
數(shù)個小時之后,他察覺到響聲,下意識地把眼睛睜開,看到一位美麗的女人出現(xiàn)在他面前,這個女人的身上無時無刻不散發(fā)著誘惑的氣息。
他問道:“你是巫王嗎?”他接著說道:“你看上去很漂亮,可惜你肯定是不屬于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主人的。”
“巫王?也許是吧。我記得自己的名字,安吉麗娜。我不屬于任何人?!迸苏f道。
無面者對這個女人說道:“你遲早會跟著我離開,等見到我的主人,再做決定也不遲。”
“走,去哪?我為什么要跟著你走呢?”巫王安吉麗娜站在無面者身邊,美麗的眼睛里流露出疑惑。
無面者說道:“你失去了記憶,但是基本的判斷力還是有的,我把事情說給你聽,你自己判斷要不要跟著我離開。”
接著,無面者把所有的事情都說給巫王聽。
“這么保證你的這些話是真的?”聽到關鍵處,她質問道。
“取決于你自己?!苯又^續(xù)說道:“我的目的就是見到你然后帶你離開,你不愿意的話,也是一樣的,你已經(jīng)沒有反抗能力了,不是嗎?”
巫王生氣了,她的眉毛豎起來,有些厭惡地說道:“軟弱的家伙,你才是連反抗都不敢,他們應該直接殺掉你,而不是讓我來見你。”
無面者之前從未想過會遇到這種情況,他一邊思索著一邊回答她的問題:“聽著,我現(xiàn)在要等他們一段時間,按照約定他們之后會派一個人過來給我洗腦,如果我沒有被那個人洗腦,我就要帶走你了。女士,您應該感到安心,因為我的大人也可以說是一位巫王,但是他又不是巫王,他并不殘忍,而是十分溫柔的男人,對待您這樣的女人,他一定會富有同情心與耐心的?!?p> 安吉麗娜臉色稍微緩和,對他說道:“正如你所說,我失去了很多記憶,我當初也不知道為什么會來到這里,但是當我出現(xiàn)在這里的時候,那些人就攻擊我?!?p> “你被他們抓住了?!睙o面者點點頭繼續(xù)說道:“或者說自愿放棄抵抗,我不會相信一位巫王會在非自愿的情況下被一群凡人控制住。”
“他并不是凡人……其實,我還是可以擺脫他們的控制,只是我覺得留在這里也不錯,我現(xiàn)在失去了記憶,在恢復記憶之前,我不打算追究他們的責任?!?p> 無面者看到巫王充滿吸引力的身軀,這是一具美好的身軀,充滿純真與善意。真是狡詐的巫王,把邪惡的靈魂隱藏在這樣純潔美麗的少女身軀中,不了解她本質的人,見到她怕是要放松警惕了。
“他們沒有對你做什么嗎?”無面者問道。
“什么,你說他們要對我做什么?”她對這句話感到迷惑。
無面者不得不說得更直白些:“難道這里沒有男人會違背你意愿的與你進行軀體上的結合嗎??!?p> 巫王說道:“你以為他們敢對我這樣?沒人敢這樣,沒有人希望自己的生命戛然而止?!?p> 無面者小心地問道:“你不是已經(jīng)不反抗了嗎?”
巫王對他說道:“我只是想待在這里,并不是不能反抗的被控制。”她似乎想要證明這句話,無面者感覺喉嚨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扼住,他很痛苦。就在他即將爆發(fā)之際,隨著巫王一聲輕笑,這種痛苦就消失了。
無面者對她說道:“你果然是自愿留在這里的,正如我之前告訴你的,有人卻希望能把你救出來,你的一位永生者朋友,她請求我的主人幫忙,然后我就出現(xiàn)在這里,也許不久之后我的主人也會來到這里,到時候他會讓凈化軍成為歷史。”
“你的主人很厲害啊,你聲稱是我朋友叫他來幫忙,但是我有朋友嗎?”巫王想了很久,也想不起來她有這樣一位朋友,她對他說道:“也許我有這么一位朋友,但我現(xiàn)在忘記了?!?p> 無面者冷靜地說道:“你的記憶出現(xiàn)了問題,這或許和你出現(xiàn)的這里的原因是同一件事。”
巫王不再說話,倚坐在墻角,無論如何也不再說話。
第二天早上,長子走到了窗戶前,注視著窗外仿佛異界的天空,他輕輕拉開窗戶,讓信鴉進來。他打開信鴉帶來的信。
他們愿意在不損害信仰的前提下進行談判。
無面者在信中提醒他,凈化軍是一群虔誠的惡棍。
長子轉身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女士:“凈化軍真是給了我一個驚喜,現(xiàn)在我對他們已經(jīng)有些了解,他們傳承著一種古老而堅定的信仰,充滿對唯一真神的狂熱與冷靜。”
女士看著他閃爍著興奮的目光,一時陷入沉思,隨后問道:“狂熱與冷靜,這兩個詞不是很矛盾嗎?”
“并不矛盾。我猜他們的領袖也是個理想主義者。”
女士對他說道:“你總說自己不在乎過去,只看向未來。但凈化軍卻有著悠遠的歷史。”
“那就長話短說吧。”長子補充道:“我一直對過去的國家和人文一無所知。”
女士緩緩講述起她所知道的歷史:“凈化軍最初可以追溯到反對歐特維爾家族統(tǒng)的艾什爾里派抵抗者?!?p> 長子認真地聽著,雖然他的好奇心并不旺盛。
“歐特維爾家族是來自北方的諾曼人,他們以雇傭軍的身分到來,最后卻作為統(tǒng)治者。反抗諾曼人統(tǒng)治的除了那些被稱為異教徒的艾什爾里派,還有與諾曼人信仰相同的東方教會。這些人的反抗是徒勞的,最終他們逃往海的另一邊,在一位永生者的帶領下,發(fā)誓要報復。
諾曼人的軍隊跨海來追殺他們。永生者帶領這些人一直逃到更加邊遠的地方,他們?yōu)榱松娑c那里的人達成合作,在漫長的時間里,誓言已經(jīng)被遺忘,但是他們卻繼續(xù)作為一個獨立團結的組織存在下去。最終他們變成只追隨在強者身邊的雇傭兵?!?p> “夠短嗎?”女士眨了眨眼睛。
長子點頭,不確定地說道:“我猜你一定還有后續(xù)?!?p> 她露出笑容,繼續(xù)說道:“在極盛時期,他們曾以國家的形態(tài)存在,并控制著七十二顆有人居住的行星,作為聯(lián)邦龐大疆域中的自治領?!?p> “在巫王崛起的年代,他們才真正使用凈化一詞,作為名稱?!迸颗叵肫鹚洃浿械哪切┬畔?。
長子問道:“他是個永生者,而你也是,也許還有更多永生者沒有被發(fā)現(xiàn)?!?p> “有這種可能?!彼又f道:“永生所帶來的快樂是長久的,所以為了得到永生,巫王可以拋棄一切道德?!?p> 長子把手中的硬幣拋起來然后又用手接住,說道:“你沒有受到龍皇的影響,被他所發(fā)現(xiàn)的腐敗魔法影響,是因為你并不擔心身體的老化,作為永生者你與巫王不同,你的身體并不會老化,而巫王的意志雖然不死,但是在成為巫王之前,他們的身體依然是凡軀,需要不斷地更換?!?p> 她嘆息道:“你用腐敗形容他的魔法,但是你的力量卻顯得更加邪惡?!?p> 長子卻不以為然,他說道:“有本質的不同?!?p> 凜冽的寒風迎面刮來,死亡的氣息從天空伴隨著風一起來到。
“如果離開這里,他的力量就微不足道,但是在這里,他依然占據(jù)優(yōu)勢。不過,任何的優(yōu)勢都只是在延緩失敗而已。那位凈化軍的首領依然還在抱有幻想,既然如此,是時候打破他的幻想了?!?p> “你很自信。”女士笑道。
長子說道:“你夸獎我,還是提醒?”
“我也不確定?!迸烤徛卣f。
“那我就把這當作提醒好了,畢竟,一直以來,幾乎沒有人稱贊過我?!?p> “用不了多久,末日的寒風就會讓此地陷入瘋狂,他們或是虛弱的祈禱先祖的靈魂庇佑,或是坦然面對。”此時她的眼神更加迷離起來。
長子回應道:“他們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末日的環(huán)境了,也許會比你想象的更容易適應?!?p> “也許吧?!彼冻鲆粋€疲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