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淵沒有說話,他默默地看著眼前這一片“地獄”。那些跪拜的人眼中只有麻木和恐懼,卻沒有一絲正常人的神采。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在世間生活著,對“高地位”的人跪拜仿佛已經(jīng)成了他們的本能,而這種本能與奴隸無異。
“大人,您......”蒂安欲言又止。
“???我沒事,咱們走吧?!毙虦Y臉色如常,心中卻有些失望。他讓蒂安低空飛行的目的就是為了觀察一下這個所謂的“外城”,但沒有得到任何線索。外城的人們只是在麻木的干活、下跪,除此之外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
這種情況讓刑淵有些始料未及,他原本打算從蒂安手中脫身后來外城打聽一下消息。但按現(xiàn)在的情況看,別說打聽消息了,這些人恐怕都不會理自己。
這個世界的“種族貴賤之分”的制度的森嚴(yán)程度也超乎刑淵想象。在看到外城的人之前,刑淵本以為所謂的外城就是那些“高貴種族”的人給“低賤種族”劃分的區(qū)域,以示他們之間的尊卑之別。但現(xiàn)在看來,這種想法錯的離譜。從那些不斷跪拜的外城人,刑淵看到了奴性。那是刻在骨子里、永遠(yuǎn)無法消去的奴性,哪怕是對待幾臺普普通通的游騎兵機甲,他們都要跪上半天,估計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跪的是誰,但多年的生活告訴他們,他們就是最底層人,最“賤”的人種,無論遇到誰跪下準(zhǔn)沒錯。
刑淵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些跪下的人。同時心中默默將“尊卑之別”劃掉,思索一番后,重新給了一個定義:主仆之別。
外城的房屋快速后退,為了避免“臟了刑淵的眼睛”,蒂安也悄悄加快了速度,以便更快離開這片惡心的地方。
刑淵也沒有心情再往下看,對他來說,外城已經(jīng)失去了套取信息的價值。除了能看出這個世界社會制度比他想象的更糟之外,沒有了其他的作用。反倒是平板興致勃勃的看著下面如割麥子一樣跪倒的居民,通過心靈共享感嘆道:“好吧,我承認(rèn)之前低估了這個世界的制度,沒想到他們能把一個種族制度玩成這種模樣,不可思議?!?p> “你不好奇嗎?”刑淵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好奇什么?”
“那些所謂的上等人,是怎么做到能把一個人折磨到不反抗乖乖做奴隸的?一個兩個可能還還好說,但這城里百分之九十都是......”
“就這?這太簡單了,我有五十種方法可以控制一堆人的思想,只不過其中有一些需要大量金錢,有一些需要消耗大量時間,”平板說道,“相比于你說的,我更好奇他們是用什么方法讓所有人都不反抗的?!?p> “這話怎么說?”刑淵眉頭一皺。
“很難理解嗎?我雖然有五十種方法可以給他們洗腦,但無法保證里面會有一些意志堅定的人,不會被我的言語左右——即使是藥物和儀器洗腦,也會有漏網(wǎng)之魚,更何況是單純的語言和思想控制呢?”
“一般來說,被壓迫的時間越長,有些被壓迫的人思想越難以被控制,就越容易煽動其他的人一起‘暴動’,試圖改變自己的命運。而這種暴動卻恰恰是能讓這種制度走向滅亡的最直接、最快速的途徑?!?p> “而統(tǒng)治者為了避免這種情況,要么將這些人分開管理,要么派士兵監(jiān)視他們。但剛剛一路走來,你看到哪怕一名有武器裝備的士兵了嗎?”
刑淵仔細(xì)想了想,然后搖搖頭。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平板嘆了口氣,“如果你覺著這樣還缺乏說服力,想反駁我說底層人沒有能力去反抗那些‘高貴之人’,那我們再想多一些。你記得剛剛蒂安是怎么跟你介紹內(nèi)外城的嗎?”
“內(nèi)城是那些‘高貴之人’生活的地方......”刑淵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你覺得,一個生活優(yōu)越、有無數(shù)人伺候的‘高貴人種’,會選擇去當(dāng)兵嗎?”
刑淵搖搖頭,這不是廢話嗎,放在他身上他也不會去。
“所以你說這些游騎兵都是從哪來的?”平板繼續(xù)問道。
“外城唄?!毙虦Y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隨后他臉色一變,像是想到什么。
“知道了?”平板的聲音懶洋洋的,“這些游騎兵出身于外城,飽受壓迫。而且就算成為游騎兵也會被高種族的人欺辱,蒂安的朋友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就算是這樣,都沒有人反抗。就算他們手中有武器,都沒打算去殺了那些蓋勒人救回自己的朋友——別跟我說戰(zhàn)斗力,我就不信那些士兵來搶人時會帶著機甲來。同樣的,高種族人知道他們手中有武器,但卻好像絲毫不在意,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刑淵還想說什么,卻被蒂安打斷了:“大人,前面就是城墻了?!?p> 刑淵向前看去,一堵高大的城墻聳立在大地上,由于高度的關(guān)系,刑淵可以清晰的看到城墻里面的宮殿、花草,甚至還有一個不小的湖泊,這些與外城的景象形成了鮮明對比。
城墻上,刑淵看到一隊士兵,大約有一百人,他們身穿的制服與蒂安身上的游騎兵制服有很大的不同。
“奇怪,為什么沒來?”蒂安嘀咕了一句,被刑淵清楚地捕捉到。
“什么沒來?”刑淵問了一句。
蒂安連忙回答道:“是這樣,我已經(jīng)把您到來的消息告訴的城主。按理來說,像您這樣身份尊貴的人,城主應(yīng)該親自迎接的,可是......”
刑淵明白了她的意思,看著城頭上的士兵,他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不祥的預(yù)感在機甲落下時靈驗了。
隨著艙門打開,那些等待多時的士兵蜂擁而上,一把抓住了從上面跳下來的刑淵和蒂安。
“你們干什么?”蒂安又驚又怒,但卻沒敢掙扎。
刑淵挑了挑眉頭,放下逃跑的心思,決定靜觀其變。
“城主大人有令,抓住假扮古特人的罪犯和一起偽造證據(jù)的蒂安,有什么話自己去問城主大人吧!”為首的士兵沒有給他們說話的機會,押著刑淵和蒂安離開了城頭。同時,平板也被一名士兵抓在手里,要不是刑淵阻止,那名士兵恐怕就要倒霉了。
在干凈整潔的大街上走了十多分鐘,刑淵和蒂安被押送到了一個占地頗廣的宮殿前。
在宮殿門口,刑淵看到了一個身材消瘦、眼神陰翳且臉色蒼白的男人。
刑淵瞬間想到了蒂安給他介紹德里主城時提到的一個人。
德里主城城主,比賜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