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剛從這里經過的人看到熱鬧,急忙來問怎么一回事。
原來今天這位趙縣尉家的公子領著幾名家奴出來遛狗,也不知道這狗發(fā)了什么瘋,緊追著一個男的狂咬,男的情急之下踢了那狗幾腳,趙公子便帶著家奴上前,扯住男子硬要他跪下給狗磕頭道歉,叫狗爺爺,那男的不答應,便被這些家奴扯住一陣狂揍,差點打死。好在這男的老娘趕到,趙公子此刻也心滿意足了,便叫住了家奴。
眾人都為這男的打抱不平,正欲指責這群紈绔,卻不料趙公子一下子報出自己的名號,原來是趙縣尉的獨子,圍觀眾人立刻改了口,紛紛稱贊咬得好,能被趙公子的狗咬上兩口,那是前輩子修來的福分。
在這情形轉換之下,那男子傷怒交加之下立刻昏死過去,他老娘一番哭喊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肚子,這才緩緩醒來。卻不料起來后,這男子就開始大罵親娘,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后拉扯著離開了。眾人紛紛指責這男的不孝,居然對老娘如此無禮,依著大家伙的意思,這狗將那男子咬死才好。
卻不說趙公子如何高興而歸,只說周項拖著瘸腿留下一路血跡在路上行走,他現在只想離那孟婆越遠越好,卻不料那婆娘竟然陰魂不散,死跟著周項不放,就這樣一跑一追,周項畢竟身上有傷,體力不支外加失血過多,再次暈倒過去。
那老嫗見狀心下更急,好不容易追上周項,她心疼地叫著寶兒,奈何周項始終不醒,老嫗無奈之下只好找了兩根木棍,費了半天勁伸在周項身下,又尋來兩根破繩子稍微固定,然后慢慢地將周項拖回了家。
一間破茅草屋中,老嫗尋了個破碗,盛了些清水灌到周項嘴中,又把兒子腿上的傷口清洗干凈,弄了些煙灰敷上,再拿幾塊破布裹住權當是治療了。
老嫗忙活了半天,身上本就疲累,看到周項呼吸平穩(wěn)下來,她心里驀地一松,便攤倒在周項身邊,昏睡了過去。
……
陽光通過一條縫隙射到了一個年輕的臉龐之上,年輕人的眼睛動了幾下,隨即緩緩睜開,搖搖頭避開刺眼的強光之后,年輕人緩緩看清面前的景象,這是一個破舊的土屋,頭頂是茅草搭就的屋頂,四面是黃黃的土墻,屋子里沒什么東西,只有自己身子底下的這個破炕,炕上墊了不少枯草,自己就這么躺在上面。
“這是?”周項一時之間沒弄明白自己到底身在何處,只覺得嗓子里干得慌,肚子也餓得厲害,這種感覺是自己修行幾十年來從沒有遇到過的情形,這時他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死過一回,不再是修行者了。默默地運轉一下三清功,身體沒有任何反應,難道自己真是奪舍重生了?周項使勁捏捏大腿,很疼!
“怎么辦?”他心中一慌,莫名地恐懼起來,手腳開始不受控制地亂蹬亂抓,好一會后才慢慢恢復。周項忽然又想起自己好像被孟婆戲弄了,她還要騙自己喝下孟婆湯,不知自己怎么就到了這里?但不管怎么說,現在自己毫無法力,就是廢人一個,腿上傳來的疼痛還時刻在提醒著他身體有傷,這種情況之下還是盡快恢復修為的好。
想到這里,周項不顧身體又渴又餓,開始盤腿打坐運轉三清功法。差不多一個時辰后他心中松了一口氣,這個空間雖然不知道在哪里,但起碼還有靈力存在,而且濃度很不錯,經過一個時辰的運功,周項居然能引靈入體了,看來這具身體的資質很好。
除此之外周項還發(fā)現或許是由于自己靈魂沒有受到傷害的緣故,他神識不僅依舊可以外放,而且還能御動不遠的物品,就是范圍不是很大。
但所有這些對辟谷捱餓來講都無濟于事。周項打坐了這一會,便感覺身體快要吃不消了,看來還得先弄點東西吃喝才行。
于是周項起身下炕,準備找些填肚子的東西。
就在這時,屋外下來一個人,周項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這所房子居然是半地下的,一半地上,一半地下,還有道斜坡是進出的通道,這種環(huán)境絕對是窮人中窮人的待遇。
上面那人腿腳也不靈便,是慢慢挪下來的,她見到周項,面上立刻綻開了笑容:“寶啊,你醒了,快,為娘借了點干窩窩,快吃點?!?p> 說完,對面這老嫗便從懷里小心地掏出一塊黑乎乎的東西要遞給周項。
“是你!”周項驚了一下,借著透進來的陽光他看得清清楚楚,居然又是孟婆!
“你!”周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個死婆子,我都死過一回的人了,為什么還不放過我?又要硬逼我吃你的迷魂藥,現在是人間界了,不是你那鬼地盤,快走!快走!”
說完周項瞪圓了眼睛,一個勁將那老嫗向外推去!
“寶啊!你這是干什么?為娘就這么不受你待見嗎?”老嫗一把抱住周項,“有什么委屈跟娘說,千萬不要憋在心里,你還有病,別鬧騰了,快坐下來把東西吃了,好養(yǎng)傷!”
“我沒??!也絕不會吃你的東西,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只要你離我遠遠的,比什么都強!”周項見這孟婆居然還假惺惺地掉出來眼淚,心里更惱,他不顧腿上的疼痛,愣是將老嫗向外推去,也是他剛吸收了一點靈力,在老嫗的哭喊聲中將其直推到了屋外。
此刻四周大亮,屋外竟是一個小小的庭院,不過周項顧不得這些,他只想盡快讓這孟婆離開自己,于是扯著老嫗便向門口行去。
老嫗眼見就要被扯到門口,她突然不再掙扎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都是造得什么孽??!死老頭子你睜開眼看看,寶兒他怎么就變成了這樣!連為娘都不認了,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到頭來還要把我趕出去,這都是為什么呀?”老嫗一把鼻涕一把淚,表情十分的凄慘。
周項見她這樣,胸中氣憤難平,指著老嫗道:“你個死婆娘,少跟我來這套,陰間那么多鬼魂等你去灌迷魂湯,為什么就偏偏死纏著我不放,為什么?好!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你可千萬別跟著我,要是跟著我,我就打死你!”周項說完一跺腳便向大門走去。
“寶??!”老嫗這時候一把抓住周項,“你要去哪?你這身子還沒好,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聽話,別再鬧了,算為娘求你了,回屋好好休息吧!剛才是為娘不好,有沒有嚇著你啊?”她眼中全是關切的眼神。
周項卻不管其他,一下子甩開老嫗的手,扭頭繼續(xù)往門外走去。
“寶啊,寶!”老嫗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她猛地跳起來,一把扯住周項的胳膊,“是為娘不好,娘知道你心情很差,你快回來,快回來養(yǎng)傷,娘走!娘走還不行嗎!娘知道你是嫌娘丑,不愿意見到娘,娘這就走,順便再給你找點東西吃,你好好養(yǎng)傷,別亂跑!”
說完,老嫗擋在周項前面,將那個黑黑的窩頭塞在了周項手里,接著她深深地看了周項一眼,然后轉身向大門口走去,臨開門的時候還又回頭不放心地瞅了周項一下。
周項見她真出去了,心里便是一松,他轉身把老嫗給的窩頭扔到了地上,同時暗自盤算:“不行!自己必須盡快離開這個地方,這孟婆時不時的就會回來,得想個辦法徹底地擺脫她?!?p> 念頭電轉間,周項忽然聽到外面?zhèn)鱽韮蓚€聲音,“哎呀!”,“哎吆!”。
“嗯?怎么回事?”周項身形便是一定。他聽出來了,第一個聲音是孟婆子所發(fā),另一個卻是個男聲。
“你這人怎么了這是!”外面那男子繼續(xù)說道。
……
周項有些好奇,難道這孟婆又要搞什么手段,還有同伴陪她一起做戲給自己看?
想到這里,周項悄悄來到門邊往外瞅去,卻見孟婆躺在外面的地上,一個年輕后生正站在旁邊不知所措。
周項細細望去,那后生看到孟婆的臉后居然楞了一下,顯然是認識孟婆,隨后那人又看了一眼大門這邊,周項急忙把腦袋縮回,改從旁邊土墻的破縫里繼續(xù)看去,只見那后生手指大門,眼神露出無比吃驚的樣子,嘴里還嘀咕道:“你們怎么?我???”
“哼!”周項見狀,心里立刻明白,這后生明顯認識孟婆,還認得這邊的家門,看來真跟那孟婆一伙的,再看躺在地上的老嫗,還挺能裝,居然昏倒了,不會是假裝昏倒然后趁機迷惑自己吧?想到這里,周項眼珠一轉想到了某個主意:“你們不是演戲嗎,我就讓你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想到這,周項忽然大叫一聲不顧腿傷沖了出去:“娘!娘,你這是怎么了?”
嘴里喊著,周項腳下不停,一下子撲到老嫗身上使勁搖晃起來。老嫗被晃得身子不停搖擺,但卻沒有蘇醒。
“真能裝啊!”周項心里嘀咕道,“這樣正好?!?p> “你快醒醒,沒有你我一個人怎么過啊,快醒醒!”周項開始放聲大哭,只是卻沒有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