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后。
“哎喲,我的老骨頭哦,殿下到底是怎樣一如既往幾個時辰保持一個姿勢的?”
奶娘捶背揉腰,抱怨。
“你個不曉得變通的呆愣子,你不知道找個地方坐坐?!眿邒弑荒棠锎赖綒狻?p> “嬤嬤~我也想啊,殿下趴在窗上,這不要看著她麻。”
侍候殿下,本是職分,有何喊累,嬤嬤對章潔這番作態(tài)不喜,不想發(fā)議論,轉而擔憂起一件事來。
殿下還不會說話……嬤嬤想著,心里沉重忙著的手也慢了。
奶娘扶著椅背坐下,心里被各種郁悶充斥。她想起無奈離家時小兒女哇哇的嚎啕,渴慕的眼神,凄涼的呼喊,這些畫面好像就在眼前,生生如刀般切割。
五年前,她被柳皇后選入宮中做了殿下的奶娘。她初見尚在襁褓中的那個緊閉雙眼的小巧人兒時。滿腔的母愛勉強得到了安放處。
自家?guī)讉€孩兒可是八九個月就能爹呀娘的,喊得聲如鑼鼓。如今殿下五歲了,尚不能言一語,真真令人擔憂。
.........自己是否要將此事告之皇后?
“明日就是圣上誕辰,陛下娘娘每次誕辰盛宴時,整個宮里就像過節(jié)一樣。可每當這時,我便覺得咱們這里冷清得就像冷宮,咱公主就像塵封角落里被人遺忘了一樣,看著殿下就像空曠雪地的孤雛?!?p> 嬤嬤對章潔說,得不到回應扭脖一看。
“誒?!章潔!這死貨,又不見了!”
……
入夜。
“嬤嬤——”
章潔喜得急不可耐,遇過一扇扇宮門和節(jié)節(jié)階梯,暈晃的宮燈在夜色下飛舞。
“什么事,你怎么高興?”
嬤嬤拾起章潔扔下的燈籠,掛在木色宮柱上。
“嬤嬤,娘娘,皇后娘娘要殿下參加明日陛下誕辰宴。”
“你說什么?”嬤嬤起初一愣,不敢置信地問道。
“要殿下參加宴會???”
“不錯,娘娘說陛下是殿下的父親,父親過生辰,那有女兒不能參加呢?”章潔喜道。
“我還聽人說,明日宴會不但是陛下的生辰宴,同時還是接見歐羅巴聯(lián)盟民主共和國使節(jié)的接見會呢?!?p> 哦,忘了說。
當今世界人類都居住在一塊版陸上,傳說極古之前世界一共有七塊大陸。其中有六塊大陸居住著人類,世界的每一角落都有人類的足跡。
傳說那時的人本來是擁有神力的,可是后來太陽從天上掉了下來,濫炎不滅的淫/火,能融化一切的高溫讓大地徹底失去了活力,也就是在那時七塊大陸中有些相撞擊成了一體,有些被滔天的海水淹沒,直到最后世界只剩了一塊陸地和為數(shù)不多的人類。
人在抵抗這場災難時耗盡了神力,成了如今的模樣。
那時大地一片瘡痍,失去神力的人就像螞蟻一樣隨時都能被各種災難毒蟲猛獸殺死。
人類混亂不安,每個時代都有各自的英雄。特別是亂時的時候。
當時人因相同的血脈文化和信念共同抱團取暖組成了各個圈子。以由此人類社會最終演變成了兩種文明制度。
封建君主制帝國和民主共和國。
不管這兩個體制中的那個體制,總有一些邊緣人,在哪個體制中都感覺像外人。
這些人慢慢聚成個小團體,在兩體制的交界處隱隱成了個不受雙方轄制的勢力。
兩個官方都視為嚴重威脅到了國家的穩(wěn)定的心腹大患,同時將他們列為恐怖組織。
明帝國和歐羅巴聯(lián)盟民主共和國三十年前聯(lián)合打擊,已然消滅了他們的主力量。
但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星火燎原,這些恐怖分子混跡普通平民百姓中,時不時的搞個破壞。
在兩國邊疆地帶,或者說人煙稀少的地方又重整旗鼓,并且隨著兩國中不斷被洗腦的青少年男女的加入,為這個組織的壯大提供了新鮮血液。
歐羅巴聯(lián)盟民主共和國排遣時節(jié)來訪就是為了此。
因為這個恐怖組織的分布畢竟是跨疆域的。
“既然是這樣,今晚就要做好準備,把公主明日要穿的衣裳整理出來,用香熏好?!?p> 嬤嬤手腳麻利的把各種香薰香皂,帕子首飾全都拿出來堆陳一列。
奶娘按嬤嬤吩咐將曾皙幾套衣裳取出。
“這衣裳都舊了,還是常服,怎么穿?”
章潔摸摸那幾套衣裳,掩不住的嫌棄。
“哼!不用擔心,皇后娘娘既然讓咱公主參加,會想到的?!眿邒哒f。
既如此,為什么讓我熏什么衣服?
……
這日天還未亮,曾皙就被嬤嬤和奶娘從被窩里捏起,扔在了水盆里,洗洗涮涮,凍得直哆嗦。
一早兒,是這種香粉又是那種香油的。
曾皙懵了一清晨。
后來,皇后派了她的大宮女來,送了好幾套衣裳首飾。
曾皙才知曉了自己一早上受苦的緣由。
參加宴會?
耶?第一次呢~
……
曾皙穿著綾羅綢緞的小紅裳,邁著冉冉小步,端莊優(yōu)雅地步入了那個宴會大廳。
廳里很寬敞很明亮,齊齊整整地安排了許多桌椅。桌椅上是各色鮮香蜜美的瓜果點心,空氣中都是瓜果的香氣。還有飄散的茶香。
人也很多,穿著各色衣裳,有達官貴人,宮女太監(jiān),還有外邦使節(jié)。每個人都洋溢著笑容,很少有人像曾皙樣的冷淡。
曾皙站在人群中突然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下。
她斜撇著身子向后一看,瞧見了笑得一臉討打的柳長方。
曾皙見是熟悉的人,點點頭,算是表示了見禮。
“嘻嘻,你在這里干什么呢,這里除了像我這種身份頂尊頂貴的人是不能隨便進來的?!?p> 柳長方仔細瞧了瞧曾皙身上的穿著。
奇怪。
“你不是宮女的孩子嗎?”
哦,再觸發(fā)下背景?,F(xiàn)在明帝國雖想重現(xiàn)傳說中極古時代的各種文化制度,由于時代久遠,又因著歐羅巴民主制度的影響,終究只得了三分像。
除了簽了死契賣給皇家的太監(jiān)宮女奴隸。這種可以隨意打殺。
一般的普通宮女侍衛(wèi)都是簽的活契,所謂活契就是將自己某個時間段內的某些人權選擇性的出售。有點像雇傭,每月都有一定的俸祿,但在這個時期內,他們的地位僅比死契的奴隸們高一點。
在這種契約下有些宮女侍衛(wèi)們自然有生育后代的權利,他們的子女在年幼的時候可以養(yǎng)在他們身邊。
曾皙這兩年來,學堂學生們的潛意識中一直被認為她是哪個宮女侍衛(wèi)的孩子,所以柳長方也不列外。
但這也不能怪他,畢竟在柳長方的認知決計沒有那個公主混成了她眼前人的模樣。
如果是皇帝的公主和皇子的話,每個人都是有身份標識的。
大到她們住的宮殿,小到衣服首飾器皿無一不有等級規(guī)定。
若是弄錯弄混可是有生命危險。
而兩年來,曾皙都是一副平常得不能再樸素著裝。
柳長方盯著昨日才在長姐哪里瞄了一眼的衣服,今日就出現(xiàn)在了一個想不到的人身上。
他記著,昨日長姐說是個什么公主?
“你是公主?”
柳長方將自己的狐疑問了出來。
曾皙淡淡的點了頭,也不與柳長方交流什么,找了個桌上瓜果豐富的角落坐了下來。
“你是陛下的那個公主?為什么我從未聽過你這號公主?”
柳長方在曾皙旁邊選了座,欲要解了自己的疑。
可惜,曾皙自出生以來就未開過口,現(xiàn)在更不會因他破了列。
“殿下,請移步到上首去?!?p> 柳長方曾皙二人忽然聽到一聲有些嬌軟的女音,齊齊抬起頭。
柳長方率先喊道:“青梅?!?p> “少爺,殿下身份尊貴,我來請殿下移到上座?!?p> 柳長方望著曾皙驚嘆道:“你果然是公主啊?!?p> 天,兩年來我竟沒有親自問她的身份,她不會因我以前的無禮降罪于我吧?。
曾皙向青梅指的位置走去。柳長方拉住青梅好奇問道
“青梅,她是陛下的那個公主?”
青梅拉了柳長方往緯縵處輕聲道:
“那是皇后上官氏所生的嫡長公主,曾皙?!?p> 柳長方滿臉吃驚,心里有些復雜。上官氏,這個他在父母那里聽了無數(shù)次的姓氏。
宴會正式開始,一聲長號。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p> 滿宴廳的人頭呼啦啦,朝著一個方向跪下一片。
“眾位平身。今日是歡宴酣暢之時,不必過多在意這些禮節(jié)?!边@聲平和卻又令人覺得威嚴的聲音從門口傳入。
剛一落下,一眾急忙高呼“謝皇上”。然后大家都開始了各自的表演。
皇帝眼角掃到一抹粉紅的小身影,腦里驀然閃過一人與之重合。視線與身體那一瞬間不自覺地有些凝滯,幾乎讓人察覺不到。
曾皙從沉默中回過神,向殿里高臺看去,那人著了黑色的玄端禮服,端坐上首挺拔而有形,頭帶金冠,劍眉星目,嘴唇微薄,透著紅。
整個人氣質清俊嚴朗,有時不怒而威,有時溫和如沐春風,有時如那寒冬臘月的料峭冰雪,此刻他說說笑笑正與滿殿大臣打著太極。
曾皙移了目光,他應該便是自己的父親吧。
可她又不知想到什么,眼睛竟浮上一層水霧。
曾皙心情驀地陷入低谷,直到歐羅巴聯(lián)盟民主共和國獻舞表演,這種心情才結束。
隨著清朗歡快的音樂伴奏起,一掃曾皙心中的陰霾。
她亦被那緩緩走來的赤足的女子吸引,手不自覺地隨音樂點著節(jié)奏。
場內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均紛紛像看到希世寶物般雙眼含光地看著舞者。
王孫公子們羞澀地整理衣冠,女子們看著她的一舉足會下意識的模仿。
皇帝和皇后因她片刻恍惚失神。
美麗的女子伴著音樂的節(jié)奏,輕移舞步,如同是云層送來了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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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三愛
詞窮,心中墨色頗少。 厭自己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