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宮都要被膈應
司馬倫親自把張行和她的皇夫們送到吏部門外的朱雀大街上。
街道兩邊的屋頂還是一片雪白。這幾天一直在下雪，直到今早才停。外面的積雪很深，張行是等雜役們把主干道上的雪鏟完才過來的。
早有宮人提著一盞燈迎上來。張行一眼看到燈籠，拿過來仔細看。
燈籠有一個小音箱那么大，上面鑲嵌著‘喜上梅梢’圖，下面繞著一圈明黃色流蘇。張行湊近一瞧，沒分辨清楚是不是玻璃，先聞到一股幽香，張行驚訝地道：“這里面還燒著香料吶！”
“陛下，這燈籠是用楠木做成的，當然帶香?！壁w合德笑著道。
張行輕輕地敲了敲燈籠：“這好像不是琉璃?！?p> “陛下好厲害，一眼看出這是玻璃?！壁w合德拍馬屁。
張行拉著潘安的手來到牛車前。那里放了一個小凳子。張行示意潘安上車。
說起這個牛車，還是趙合德的提議，因為吏部辦公地點離皇宮近，不需要坐晃悠的馬車，坐安安穩(wěn)穩(wěn)的牛車就行了。
車軸用的青榆木，車轅子用的是柞木和水曲柳。車廂內(nèi)部寬大，里面放著一張能躺兩三個成年人的床和一些小巧的家具。用一種名叫鮫綃的紗圍起來，中間隔一小段距離掛一串用和田羊脂白玉和薄薄的木瓜形狀的小銅片做成的玉組佩，張行在車上比劃過，大概有她的腿那么長。牛兒走路的時候，玉和銅片互相撞擊，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穆曇?，清脆悅耳?p> 張行問過趙合德這叫什么車，趙合德帶著神秘的笑容說叫逍遙車。反正張行是沒覺得怎樣逍遙。除了可以躺在里面睡大覺外。
司馬倫突然跑過來阻止，“陛下，潘承君的代步在那邊?！?p> 張行翻了個白眼兒，懶得搭理司馬倫，干脆自己上車。潘安默默地回到他那輛粉綠色綢車上。
司馬倫把司馬衷拉過來對張行道：“陛下，正君前來陪你解悶?！?p> 張行瞅著眼前這個傻不愣登的司馬衷，撇撇嘴，什么都沒說。
司馬倫把司馬衷塞進牛車，還在司馬衷耳邊道：“正君，你該跟陛下生一個孩子了?！?p> 牛車緩緩行動起來，車廂里裝飾用的玉佩掛件叮叮當當，司馬衷被聲音吸引住，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伸手抓著玩。
張行隨司馬衷玩，只要不過來煩她就行。她掀起鮫綃紗簾，打開車窗，冷空氣迅速往車里鉆。
“阿嚏。”司馬衷被冷空氣一激，鼻涕口水全噴在鮫綃紗上。雪白的鮫綃上立刻顯出深色的印記。
張行一臉嫌棄，繼續(xù)看向窗外。老實說，她這個皇帝當?shù)耐ι莩薜模瓦@么一點路還弄出這么大的排場，她在心里偷偷估計過，前后少說也有一百個人吧。
前面開路的宮人還好，只需要提著燈。那些捧著香爐、拿著扇子的宮人們就慘了。他們的燈籠是特制的玻璃燈，可以掛在手臂上。銅香爐、扇子這些東西本來就很重了，中途是不能放下來的，加上玻璃燈，天氣又冷，別提多難受了。
這些張行是感受不到的，她感受到的是——今夜的風光真美?。?p> 云完全散開，露出暗藍色的天空。沿街的官署門楣上也掛著各式彩燈。地上的積雪反射宮人手中宮燈的光，把整條街都照亮了。
牛車慢悠悠地走進承天門，在金鑾殿門口停下來，早有宮人們抬著轎子在這里等候。張行跳下牛車，司馬衷也跟著跳下來。
對于這位正君，她一點好感都沒有。硬要說有什么，大概是同情吧。反正歷史上的司馬衷怪慘的。
腦子有問題，偏偏坐上了皇位。老爹司馬炎為了保住自家皇位，封了一堆王，結(jié)果賈南風沒處理好后媽和繼子的關(guān)系殺了太子，這下全翻車了，誰都沒當上皇帝。
因為覬覦皇位的人全部翻車，后來人有樣學樣，比如那個康熙。
其實張行曾經(jīng)想過，司馬衷能當皇帝是不是因為他有個聰明的兒子。話說回來，兒子那么聰明，那他這個當?shù)膽撘膊徊畈艑Π?。難道是因為謝玖非常聰明，兒子繼承了老媽的全部智商？謝玖能在賈南風手里活下來，這智商也確實不低。
有的時候她也搞不懂賈南風啊，明明和太子處好關(guān)系就能你好我好大家好，雖然太子是謝玖生的，但法理上賈南風才是太子的媽，她怎么就那么見不得太子，非要太子死呢？
真是搞不懂，張行想來想去，也只能歸類到后媽和繼子女的問題上了。
司馬衷見到轎子，笑哈哈的坐上去。一旁的宮人們忙上來拉他。張行揮手道：“算了，你們送正君回去吧。”
“陛下，這是御輦?！壁w合德道。
“正君喜歡這個，你們就用它送正君回去吧。”張行無所謂的道。只是一頂轎子而已，只要司馬衷不過來煩她，她無所謂的。
趙合德沒有繼續(xù)勸，而是招呼宮人們把司馬衷抬回棲鳳宮。
“潘安呢？”張行問。
趙合德道：“潘承君的車駕不在這里。陛下是想見他？”
張行扔給她一個“那還用說”的表情。
“那陛下是去潘承君的宮殿，還是召他來養(yǎng)心殿？”
張行有點兒懵：二者有什么差別嗎？不過這都不是問題。張行道：“去他那里坐坐吧。我還沒去過呢?！?p> “是?！?p> 趙合德招呼一位宮人前去通報。
張行和和趙合德沿著抄手游廊悠閑地散步過去。游廊上掛著帶明黃色流蘇的各種圖案的八角宮燈，張行趙合德問：“這些宮燈也是玻璃做的么？”
“回陛下，是的。上面的圖案都是特意燒的。”趙合德答。
現(xiàn)代看來這些都沒什么，古代就不一樣了。工具擺在那里，科技也就那樣。別說玻璃，琉璃都算是貴重的東西了，平民百姓未必用得起。張行記得《紅樓夢》里，賈寶玉晚上去看林黛玉，當時外面正在下雨，林黛玉見賈寶玉拿羊角燈，就把自己的玻璃繡球燈給他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