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欲死無由
這個世界失去了前進的欲望,猶如一片死灰,而我能做的,只是喝水喝水再喝水……
水喝多了,會有什么?有對命運的感悟與揣度?或是對世界的審視與譏諷?可笑,不過是一個軀體所無法承載的靈魂一些無意義的呻吟罷了,悲嘆的次數(shù)多了,世間的一切好像也沒有那么重要。
眼見世間花開花落,不起欣悅,更無妒心,又瞧身旁人來人往,他人之事,與我何關(guān)?千金散盡,此乃過眼云煙,功名利祿,不過虛渺之物,世間紛擾,人心險惡,退避三舍,圍城高筑。人活一世,當(dāng)如一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之所向,行之所動,隨心所欲,卻不逾矩。渾渾噩噩,年復(fù)一年,不耿一事,不謀一物,不圖一悅,不說一言,無己,無功,無名,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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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追逐夢想的過程中,我失去了一切,當(dāng)我真正實現(xiàn)夢想時,這才意識到自己早已一無所有,而且不屬于我的事物永遠也不可能是我的……
三年前,C國某地一個小縣城,T市,是我的故鄉(xiāng),曾經(jīng)為了躲避仇家的追殺,我不得不離開這里,可是自己的信息最終還是暴露了,他們把一枚光量裂彈藏在我舊宅小區(qū)的地下車庫里,如果我不折回T市與他們碰面,恐怕這個小縣城就將被他們從C國地圖上抹去。
光量裂彈是一種破壞力極強的光學(xué)武器,為了不讓世界再一次陷入混亂,我把它的制作表緊緊地攥在手里。可是之前已經(jīng)做好的光量裂彈,則在追殺我的敵人手上,這批光量裂彈一共只有五枚,所以說,那幫家伙為了做掉我這次可是下了血本啊。
T市是一個終年被迷霧籠罩的城市,只有正午的時候迷霧才會略有退散,其它的時候能見度絕對不會超過十米。有人說,是旁邊的重工業(yè)工廠破壞了T市的環(huán)境,可是,我卻覺得,這場大霧來得恰到好處,因為它遮蔽了比迷霧更加深邃的人心。
我與如某人,步履匆匆地走出車站,如某人是我在野外遇到的,他那時被一匹餓狼困在了樹上,幸好被拿著獵槍的我救下。就這樣,我有了一個忠心耿耿的伙伴,雖然很多時候他都沒什么用,甚至還得我去救他,但這也總比一個人單打獨斗強。
“生活在這里的,都是些盲人嗎?”
如某人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
“并不是,只是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大霧了。”
“也就是說這里很久以前就有大霧了?“
“并不是,以前這里也是個山清水秀的旅游城市,環(huán)境變糟大概是最近十年內(nèi)吧……”
“看來這也是個悲慘的城市啊……”
大霧天里車輛都行駛得比較緩慢,有的時候甚至都沒有步行快。但大多數(shù)人還是會選擇駕車出行,畢竟沒有人愿意在室外享受這早已混濁的空氣,那感受好比是吸一口吹過了煙熏酸梅的西北冷風(fēng)。
可是,有一輛被霧氣浸成灰色的破舊面包車,它以略快的速度行駛在只有兩排車道而且其中一排還停滿了車的單行道上,前方,一只瘸了腿的流浪貓正在一拐一瘸卻又全力以赴地試圖橫穿這條街道。
“啊,來不及剎車了!只能碾過去了!”
面包車?yán)镆晃粔褲h一邊揮舞著酒瓶一邊說著。
“沒事的,貓有九條命,輕輕壓一下是死不了的!”
另一個壯漢聞聲附和道。
但是,語音未落,他們的面包車就猛然側(cè)滑一下,整個車在馬路中間完全的橫了過來,好比是一只炒鍋里的菜葉,在一瞬間就翻轉(zhuǎn)了將近九十度,輪胎摩擦產(chǎn)生的噪音讓霧里行走的人影紛紛停下腳步,他們圍成一圈,議論紛紛。車上的兩位酒鬼則蹦下來不停謾罵,大喊大叫。而那只瘸貓,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如某人,你注意到什么了嗎?”
“注意到什么?具體點?”
我指了指面包車的左前車胎處,如某人順著我食指的方向看去,一道均勻劃開的裂痕就像畫在了這略有干癟的車胎上面。
“這……竟有此等高手……”
“是啊,如果他是來追殺我們的,那么我們恐怕在劫難逃了……”
路旁,一個毫不起眼的高中生一邊趕路,一邊偷偷地把飛刀藏在校服那肥大的套袖里。
“洛先生,我們該怎么辦啊……”
如某人的眼神瞬間就慌張了起來。
“跟著他走,我們還沒能確定他的身份……”
那名高中生走進了我曾經(jīng)求學(xué)的高中,雖然霧氣朦朧,但一切還是那么的熟悉。教學(xué)樓,籃球架……還有當(dāng)年抓遲到的主任。
“喂,你下次早點來啊,都快八點了!”
韓洞主任假裝嚴(yán)厲地批評道。
“好的,我下次一定早點來!”
被我們跟蹤的高中生隨口答道,好像學(xué)校就是他家開的一樣。
“喂!你們兩個,為什么不穿校服!”
韓洞主任見了我們二人,瞬間就換了一個態(tài)度。
“呃,老師,你看錯了,我們是家長?!?p> 雖然我已經(jīng)離開這個學(xué)校十余年了,但是我的外貌發(fā)型都沒有太大的變化,再加上霧氣凝重,想要認(rèn)清十多米外的人并非易事。
“哎呀,非常抱歉!”
韓洞仔細(xì)一看是家長,剛硬起來的態(tài)度立刻就軟了,隨后他彎著腰滿臉陪笑道:
“先在保衛(wèi)科登記一下,然后直接去找班主任就行了?!?p> 不過,走進教學(xué)樓后,我們沒有繼續(xù)跟蹤那個高中生,而是從后門來到了學(xué)校的操場。
“我們?yōu)槭裁匆竭@里?。 比缒橙撕懿唤?。
“你難道沒注意到嗎,在我們跟蹤別人的時候,也有人在跟蹤著我們。”
“什么!難道,我們的行蹤暴露了?”
從車站下來的時候,我就用藏在袖口的小鏡子發(fā)現(xiàn)身后有一個詭異的人影。不僅如此,在他一路尾隨并跟我們走進教學(xué)樓的時候,那個人還做掉了可能會礙事的韓洞主任,我甚至連韓洞是怎么倒下的都沒弄清,奇怪了,那人僅僅是在韓洞身邊簡單地走過……
“我是近技?xì)⒙荆逑壬?,幸會幸會!?p> 突然間,一道冰冷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
雖然脊背發(fā)涼,但是理智告訴我,這個時候什么也不做是最為致命的,我憑借直覺向左屈膝,向右甩頭,與此同時,一把利斧瞬間削下了我額前的劉海,呃……再往下兩厘米,我洛冥決就沒了……從袖口的小鏡子里,我看到身后是一個戴著防毒面具的高大男子,可是,在這種大霧的情況,為什么要戴防毒面具……
“別愣著啊,拿出你的看家本領(lǐng)?。 ?p> 那名高大的男子毫不客氣地嘲諷道,雖然我的近戰(zhàn)技術(shù)不一定比他差,但是這家伙雙手均持利斧,而僅有折疊短劍的我根本難以招架。
“低頭!”
如某人向我的頭部扔來一把鐵錘,我俯下身來,那把鐵錘就立即奔向了那面具怪男的面門,可是那家伙卻靈敏地向后仰了一下,鐵錘在他的鼻尖處擦了過去。
雖然有防毒面具的保護,如某人也應(yīng)該對那家伙造成了一點傷害。
“不要搞小把戲……”
很明顯,面具怪男被這種小把戲激怒了,他惡狠狠地將一把利斧橫著扔了出去,這種速度的攻擊對我來說不算什么,可是如某人,很明顯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我連忙俯下身來一個掃堂腿,強行讓如某人倒了下來,可我的速度還是慢了些,如某人的左肩被利斧擦傷了。
“嘿哈!”
那面具怪男沒有一絲怠慢,他躍到空中,高舉雙手將利斧砸下,我連忙反向一個滑鏟,從他的身下滑到了他的背后,而我之前所在的位置,操場的塑膠跑道被利斧劃開了一個很大的口子。
如某人也知道自己是個沒用的家伙,連忙起身向外跑去,面具怪男也看出如某人是個廢物,他搖了搖頭,撿起來沾有血跡的斧頭,說:
“來吧,讓我們公平的對決吧。”
瞬間,霧氣更加濃郁了,遠處的教學(xué)樓迅速地被慘白色吞噬,很快,我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聲,呃,近技是一個刺客組織,我也和別的近技刺客交過手,可是,之前遇到的都是些半吊子學(xué)員選手,說實話這次的壓迫感與驚慌,可真是前所未有的。如果那個面具怪男想要把我干掉的話,他或許會像上次一樣偷襲,也或許……
眼前的白霧瞬間變暗,一個黑影沖破了屏障般的白霧,而霧氣則如同灰白色的水流一樣在利斧旁流淌,糟糕!我心里暗呼不好,本以為敵人只會從背后偷襲,沒曾想他居然會正面出擊。
我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閃避,可是還是被劃了一下,我連忙又后退幾步,看了下染血的胸口,還行,傷口不算深,應(yīng)該沒有大礙。
“吼吼,還是有兩下子嗎!”
面具怪男那冰冷低沉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后響起了。
我心頭一震,那家伙……那家伙又要借著霧色搞偷襲了嗎?該死,他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難道他的面具還有什么隱藏的功能嗎?難道他不是憑借視覺來……
不知不覺中,我身旁的霧氣就變成了黃綠色,而它的氣息,就像近距離聞到酒精一樣,越來越刺鼻。這是……有氯氣滲透到霧氣里來了……氯氣……該死,這種簡易的毒氣在戰(zhàn)爭中奪走了很多人的生命,我連忙用衣服掩蓋口鼻,可是流血不止的傷口和需要高度集中的精神又迫使我不得不大口呼吸……洛冥決,不要慌啊,這么多大風(fēng)大浪都過來了,這次也不會輸?shù)摹绻约赫墼诹嗽?jīng)上過學(xué)的高中,那可真夠可笑的……
不行,呆在原地肯定是必死無疑………等等,如果我往回跑,那么面具怪男必定在那里等著我,所以,向死而生,我朝向了氯氣來襲的方向挺近。
??!我剛跑出幾步遠,左腿就被一個重物狠狠地絆了一下,跌落在地,果不出我所料,面具怪男是憑借聲音來感知大霧中的環(huán)境,抬頭,就是利斧劃破空氣的嗖嗖聲,我連忙翻滾,隨后一把利斧立即劈在我一秒前的位置。而且,我身旁霧氣的顏色越來越接近于黃綠色,我輕微地試探性呼吸一下,這……就像是有人捏住了我的心臟,然后用電鉆在鉆我的鼻腔,又像蛇一樣蜿蜒著從鼻腔來到我的喉嚨……該死,我吸入氯氣了,我連忙接著翻滾,并且把絆倒我的重物給拽了過來,我一摸,這東西是一個收音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體育老師用來放廣播體操的收音機。
如果面具怪男是憑借聲音來感知大霧中的環(huán)境,那么一個音量調(diào)到最大的收音機完全可以干擾他的感知能力。
管它是第幾套廣播體操,我只要把聲音開到最大就可以了,但是我大意了,在高音量的廣播體操伴奏下,面具怪男依然可以發(fā)現(xiàn)我的行蹤,無論我跑向哪里,他都會揮舞著斧頭窮追不舍,不過,我卻注意到另外幾個細(xì)節(jié),霧氣中黃綠色的氯氣已經(jīng)不見了,而面具怪男也摘下了他的防毒面具,近技?xì)⒙镜墓衄F(xiàn)在已經(jīng)是絲毫沒有章法可循了,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用嗅覺來搜尋我的蹤跡,沒錯,我的傷口還在滴血,血腥的氣味暴露了我的位置。
一個人的嗅覺與聽覺如此靈敏,那么這個家伙恐怕就沒有視覺,就像是失去了一條手臂的壯漢,他僅有的手臂則會力大無比,所以,這個近技?xì)⒙竞芸赡苁且粋€盲人,他在憑借著聽覺與嗅覺和我斗智斗勇,由于聽覺被收音機所影響,他不得不停止釋放氯氣并用嗅覺尋找我。
不過,這一切就到此為止了,我用折疊短劍割斷了自己左手臂的靜脈,讓暗紅色的血液灑在了操場上,過多的血液使整個操場都彌漫著血氣,成功干擾了近技?xì)⒙镜男嵊X,沒錯,局勢逆轉(zhuǎn)了,我的敵人開始迷茫了。
“你是個可敬的對手!”
他大吼道,隨后他便沖向了收音機,他要解決掉這個聽覺干擾器,好重新跟我玩氯氣這種小把戲。
“你也一樣!”
我笑了笑,用還尚有一絲力氣的右手,盡全力將折疊短劍投擲了出去,這把短劍很強調(diào)實用性,它的護手沒有什么復(fù)雜的裝飾,再加上可以伸縮,所以將它拉到最長時它就相當(dāng)于一把標(biāo)槍。
果不出我所料,這把標(biāo)槍從近技?xì)⒙镜暮竽X刺入,從前額刺出,無論是何方神圣都救不了他了,腦死亡可是醫(yī)學(xué)意義上徹徹底底的死亡啊。近技刺客組織的成員,如果任務(wù)失敗他們也會自行了斷。被勝者處決,可是決斗場上自古以來的傳統(tǒng)。
T市高中操場決戰(zhàn),近技?xì)⒙?,落敗?p> 我用隨身攜帶的紗布包扎了傷口,并把近技?xì)⒙韭裨诹瞬賵雠蕴h用的沙坑,埋在了跳遠用的沙坑里,唉,我還真是個惡趣味的人啊。
接下來,我要找到那名會耍飛刀的高中生,奇人異士,呵呵,正是我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