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黑金之國
從武裝直升機的側(cè)玻璃向外眺望，滾滾的黃沙正在向東翻騰，如沙場上一群飛奔的烈馬向前沖鋒一去而不復還，細微的沙粒輕輕地敲打著直升機的側(cè)翼，好似深夜里的驟風在用力推揉著春雨，滴滴答答地一夜間響個不停。
夏探秋用左手扶著槍托，用右手拿著酒精球清理著膛線，在沙漠地帶作戰(zhàn)對槍械的造成的磨損屬實不小，不好好保養(yǎng)很容易出現(xiàn)卡膛之類的毛病。不過這鬼地方如此炎熱干燥，所謂的喪尸又是如何存活下來的？難不成它們進化出了木乃伊風干化形態(tài)之類的…………
“林登萬將軍說新月市這片區(qū)域的衛(wèi)星地圖被黑掉了，我們必須自己尋找?？课恢靡?guī)劃行動路線?！?p> “上次在SD市也是這樣，他們把全世界的衛(wèi)星鏈都給占了，反而一點情報優(yōu)勢都不愿提供給我們?！?p> “誰叫咱們不怕死呢，你讓海豹部隊上一個試試，這鬼地方他們肯定不敢來！”
“又沒動到他們的利益，訓練一個海豹得花多錢，雇咱們才花多錢?！毕奶角飮@著氣拉開了機艙的大門，隨著直升機越來越接近市區(qū)，窗外風沙也在逐漸變小，在風口上點上一支古巴雪茄倒是有著一絲別樣的韻味。
明斯基放出了一架偵查式小型無人機觀察了一下新月市四周的地形，他發(fā)現(xiàn)新月市的街道上一個行人也沒有，看來這次要應(yīng)對的事件非同小可，但A國高層為了防止民眾恐慌并沒有報道事情的真相，好比是十年前的T市和不久前的浮空城，真正知曉真相的只有一小部分關(guān)鍵人物。
明斯基會是這一小部分關(guān)鍵人物中的一員嗎？這個時候的他顯然不是，只能被人上人派去黑金之國當槍使。林登萬將軍會是關(guān)鍵人物嗎？他大概率會是，但自從退居二線后擁有的權(quán)利越來越少了，就算是知道實情也做不了什么。洛冥決會是關(guān)鍵人物嗎？洛冥決必然會知曉真相，而且他也一定是一個關(guān)鍵人物，不過這不是對于A國高層來說，而是對于明斯基來說，這次的行動如果有洛冥決的幫助難度將會降低得多。
“就停在這吧，這個位置蠻不錯的?！惫蛠淼闹鄙龣C副駕駛用望遠鏡看了半天，可算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康奈恢?。
武裝直升機?？康奈恢檬且粋€廢棄的露天停車場，放眼望去四周只有被遺棄的報廢車輛，車窗的玻璃大多也處于破損的狀態(tài)，車門處的血手印仿佛預示著這是不久之前發(fā)生的慘劇，而且造就慘劇的不可言喻之物隨時都有可能卷土重來。
“我們在原地等你，話先說好，如果出現(xiàn)什么意外我們會立即起飛緊急避險?！?p> “知道了，畢竟你們沒有拿生命去冒險的理由。”
明斯基心里清楚得很，這年頭為錢賣命的人可真是越來越少了，十年前突擊SD市的時候還能招到幾個不怕死的，如今肯跟他一起去黑金之國披褂上陣的只有七名忠心耿耿的斯基金屬老員工，甚至直升機駕駛員都需要額外去人才市場里雇傭，當然，只是雇傭關(guān)系的家伙能把明斯基一行人送到這里就已經(jīng)挺不錯了，他們還有著他們的家人要去照顧，完全沒有必要把命折在這鬼地方。
“看看這四周，你覺得如何？”
“我寧可在實驗室研究一天的速子也不想來這天殺的地方！”
溫浩添說得沒有錯，在直升機上沒有那么明顯的感覺，雙腳一旦落地一股腥臭的腐敗氣息便撲面而來，干燥無比的沙漠地帶會加快腐爛的速度，但也會使些許腐爛的尸體快速脫水從而保存下來，所以從這股刺鼻的腐爛氣息便可推理出，停車場發(fā)生慘劇的時候到現(xiàn)在不會超過三十二小時！
這么來說感染源其實距離這里并不遠，那么眾人必須提上一萬個膽，明斯基，溫浩添，夏探秋和七名老員工一共十人且只有一些輕裝備，遇到大規(guī)模尸潮可以說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至于林登萬將軍嘴里說的空中支援，哼！畫大餅吧他！
“我們真的要淌這潭渾水嗎？”
“那怎么整？來都來了，總不能不要面子了直接折返吧。”明斯基沒好氣地說，頭也不回地就帶人向大清真寺的方向走去。住在黑金之國的人大多是虔誠的MSL，大清真寺是他們重要的心理寄托，如果有幸存者的話多半會聚集到那個位置，倘若沒有，這座城市多半是寄了罷。
一路上一行人沒有見到任何躲閃的人影或是橫沖直撞的喪尸，只有茫茫然一大片死一般的寂靜。商場外墻上還在發(fā)亮的熒幕廣告牌，路邊綠油油的椰棗樹，還在繼續(xù)行駛的有軌電車，曾經(jīng)車水馬龍的街道仿佛只是少了車輛與行人，其它的一切仿佛依舊在我行我素。
“我們到底是來早了還是來晚了，怎么連個活物都看不到？”
夏探秋說得沒錯，如果街道上有些喪尸可供打打還沒什么，這荒無人煙的落寞死寂的環(huán)境很容易讓人精神高度緊張，為了穩(wěn)定軍心明斯基不得不派出一架無人機去大清真寺那里偵查一番。
“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
“什么都沒有，大清真寺那里什么都沒有！”
“這怎么可能，那一城的居民都跑哪去了？”
“喂，溫浩添啊，你聽到后面?zhèn)鱽淼穆菪龢暳藛?？?p> “可惡，那好像是我們的武裝直升機！”
遠處的武裝直升機貌似遇到了什么突發(fā)事件，不得不立即起飛以求自保，但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一群尸潮以疊羅漢，人堆人的手段在地面上立起了一座由喪尸組成的高塔，強行將半空中的武裝直升機給拽了下來。
曾幾何時有一位著名的籃球運動員說過，直升機也許會出故障但永遠也不會墜落，這話的確沒說錯，即使是被喪尸群組成的巨手牢牢給困住這架直升機也沒有墜毀，相反的是它正在給自己的引擎加把火，拼勁全力地要從喪尸群的束縛里掙脫出來。
明斯基等人很想去做些什么，但由于距離太遠只能瞪著眼睛干著急，最后突發(fā)一聲劇烈的震響，那是……那是喪尸群在用雙臂阻攔著直升機的螺旋槳，哪怕是雙臂被整齊地鋸掉，他們也不肯就此放手，就這樣，武裝直升機的螺旋槳被流著污血的尸塊給卡住了，和數(shù)以百計的喪尸一齊摔向了地上化為了火焰中的殘骸。
這種無畏犧牲的精神是不可能出現(xiàn)在無意識的喪尸身上，一定是冥錦塔吉在利用什么手段遠程操控他們，但具體是什么手段就無從得知了。不過在十年前對陣近技蠅王的時候，這家伙是利用次聲波來操控蠅蟲發(fā)動進攻，冥錦塔吉的招式很有可能是在模仿近技蠅王，所以找到并摧毀次聲波基站是首要的關(guān)鍵。
可誰知道那天殺的次聲波基站會在哪啊，話說回來上次對陣近技蠅王的時候也沒有找到，不如效仿那次的擒賊先擒王，直接找到并干掉冥錦塔吉！這兩種計劃方案在明斯基的腦海里打轉(zhuǎn)，一時半會兒的確找不到一個較好的選項。
“嗖！”一架紙飛機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明斯基的頭上，沉思之中的明斯基被這種調(diào)皮的東西所打擾立即氣得火冒三丈，但他又轉(zhuǎn)念一想，這個時候怎么會有人扔紙飛機玩？難不成……
“快打開看看吧，沒準會有什么線索。”
在溫浩添的提醒下，明斯基將紙飛機展開，果然，里面有著用國際語寫的字跡。
“逃向游樂園，尸潮即將來襲?！?p> “什么？游樂園？該不會是冥錦塔吉的圈套吧？”夏探秋搖了搖頭，表示這個圈套實在是太過于明顯。
但溫浩添卻認為這鬼地方人生地不熟，直升機也沒了，如果不前往游樂園的話實在沒有可去之處。
“那就去游樂園看看吧，順便再坐一次過山車！”明斯基想了一會拍板下了決定，夏探秋雖然不情愿也只能服從命令。
這個時候，四面八方來襲的尸潮就猶如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時，鋪天蓋地的黑云即將壓垮城池，黑金之國的首都，整個新月市的民眾都未能逃過一劫，如今他們化為了無意識的厲鬼，渴求著漂染的腦花與尚有余溫的血液，而明斯基一行人的武器彈藥并不充足，所以……
“你們幾個快點在四周扔燃燒彈，拖住喪尸前行的效率，然后所有人立即跟我去下水道那！”明斯基見狀趕緊發(fā)揮他最擅長的游擊戰(zhàn)術(shù)，只要躲到地道里喪尸就不會追過來了，畢竟他們可不會把井蓋掀來掀去。
在燃燒彈的灼燒下，尸潮前進的速度被大打折扣，他們雖然前仆后繼地向火焰里沖鋒，但每前進一步都要倒下好幾個，焦黑的尸體瞬間鋪滿了整條街道，但即使這樣也不能完全阻止尸潮的前進，寡不敵眾的燃燒彈只能干掉一小部分，剩余的喪尸依舊如洪水一樣向前噴涌。
在所有人都順利進入下水道后，負責殿后的溫浩添趕忙把井蓋給關(guān)上，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滿是血污的黑手一把抓住了溫浩添的手腕！明斯基見狀當機立斷拔出柴刀對著喪尸的手腕就是狠狠地砍了一下，在劇烈的牽制力下，溫浩添不由得向后踉蹌了一下，低下頭來看看自己的手腕，發(fā)散著腐臭氣息的喪尸斷手正和自己十指相扣，啊這！簡直就像一場噩夢一樣！
“唉老大，這跟你混整天只能鉆井蓋，下次我和溫浩添就應(yīng)該一個帶紅帽一個帶綠帽?！笨粗谟镁凭珱_洗雙手的溫浩添，夏探秋開了個玩笑以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
“不然怎么整？你沒看著直升機飛那么高都挨拽下來了嗎？”明斯基沒好氣地說:“給我集中精力觀察四周，這淌渾水可不淺啊，我可不想折這鬼地方里！”
突然間，一只長滿了綠毛的臃腫腐爛巨手握住了一名隊員的腳踝，充斥著腐敗綠氣的霉菌迅速爬滿了他的全身，形成了如長矛般的霉菌骨刺，扎穿了防彈衣并進一步吞噬著他的肉體。甚至連一個叫喊的機會都沒有，短短幾秒間骨刺就從這名倒霉的隊員體內(nèi)涌出，扎根發(fā)芽結(jié)出了數(shù)不勝數(shù)的霉菌花苞，沒錯，在這轉(zhuǎn)瞬之間他就已經(jīng)被轉(zhuǎn)化為一個霉菌的培養(yǎng)皿，完全喪失了作為人時的意識。
夏探秋剛要去救就被明斯基給拉了回來，因為這種情況已經(jīng)救不回來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給他一個完美的解脫，常言道得好，拯救不了一個人的肉體就拯救他的靈魂！溫浩添提起火焰噴射器就是對前方一陣猛噴，奈何效果并不明顯，因為這些喪尸是修下水道的工人們變成的濕尸，體內(nèi)的霉菌在潮濕的環(huán)境下蘊藏了大量的水分，以至于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有效抵御火焰的傾泄。
“別猶豫了，快上槍榴彈！”
明斯基一聲令下，幾發(fā)槍榴彈瞬間就將這些濕尸炸得粉碎，墨綠色的尸塊飛濺得遍地都是，濃郁的霉菌如菠菜湯汁一樣悠悠然地從尸塊里面流了出來，散發(fā)出了一股白菜爛掉的酸餿之味，眾人見狀趕緊帶好防毒面具，因為哪怕是本就氣息濃郁的下水道都難擋霉菌的腐朽。
本就人手不足的行動小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減員，但路還是要走的，從下直升機的那一刻他們就注定沒有了回頭路。就這樣眾人在沉默之中繼續(xù)勉強前行了半個時辰，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下水道的盡頭。
溫浩添小心翼翼地用槍管支開井蓋，悄悄地把無人機派了出去，還好，一切都安全得很，不過溫浩添卻注意到了一點，下水道出口的不遠處便是一家游樂園。
“報！出口處有一家游樂園，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這這不能，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怕不是冥錦塔吉布置的圈套？”夏探秋義正言辭地反駁道:“那里面絕對有噩夢一般的怪物在等著我們，奔赴那里只有死路一條！”
“不，我明斯基就喜歡迎難而上?！?p> “這太冒險了！”
“直覺告訴我的，沒錯的，只要到了那個地方，一切的秘密就會被揭曉罷?！?p> 夕陽即將落下，明月或?qū)斂眨[匿于暗灰之處的污穢呵，是時候出來轉(zhuǎn)一轉(zhuǎn)了，而逝去已久的光明之印，又何時才會顯現(xiàn)？
一個身著紅披風的年輕人冷漠得就像一具雕像一樣，他靜靜地立在摩天輪之上不曾說著任何一句話語。這里是曾生養(yǎng)他的故鄉(xiāng)，但他也在無比怨恨著它，因為這里的所有人，新月市的所有人都將他視為馬戲團里的小丑，因過于輕視他人如今落得這般景象也算是個報應(yīng)吧。
放不下，卻又不曾擁有它，這摩天輪上的年輕人到底是誰？來自于新月市的良子孑！他曾是冥錦塔吉的部下，但即使這樣也不可能原諒冥錦塔吉的所作所為，尤其是發(fā)生在新月市這種令人發(fā)指的慘劇，哪怕自己的故鄉(xiāng)對良子孑再為刻薄，他也不會讓冥錦塔吉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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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國的櫻花莊內(nèi)，洛冥決和如某人在毫不客氣地蹭吃蹭喝，多虧了遷就寶石，他們一行人才能順利地從T市脫逃，銀薄與和直升機機組成員都被安全送往了E國，流地奧也被送到了流酥凝隱居的山麓寺院，至于這洛冥決嘛，必然要順路拜訪一下J國的櫻花莊，畢竟自從2035年后他和初見云志都有十年未見了。
“你這來的實在有點突然啊，如果提前知道的話我或許會準備一下。”
“當時情況突發(fā)，我也沒有想到滅世五人組會傾巢出動，近技死神這憤青還直接把浮空城給毀了。”
“唉，浮空城T市這東西，沒了就沒了吧，大不了將來再建一個。”
“還得是你啊，事業(yè)有成是不一樣，談吐間都這么豁達?！?p> “哪里哪里，不過洛先生今日蒞臨寒舍，想必也是有著一事相求吧?！?p> “唉，不瞞您說，明斯基那幫人被A國高層派往了新月市，這次估計是兇多吉少?。 甭遐Q說著，毫不客氣地又嚼了一盤三文魚。
“明斯基曾經(jīng)有恩于在下，如果有什么需求我初見云志義不容辭！”
“跟我去一趟黑金之國吧，一趟就好！”
“行，容我先跟家人們告?zhèn)€別?！背跻娫浦緦⒆郎系拿肪埔伙嫸M，便把自己的妻兒喊了過來。
“來，初見中天，快叫叔！”
“叔叔好！”
“唉，你兒子都過我腰這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畢竟過去十年了嘛，你我都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去，真是可喜又可悲啊。”初見云志意猶未盡地又將一杯梅酒一飲而盡，轉(zhuǎn)過身來說:“夫人，在下這次西行兇多吉少，若出什么意外中天就靠你了！”
“遷就寶石準備得怎么樣了？”洛冥決也同樣轉(zhuǎn)過身來，不過他問的是如某人。
“隨時都可以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