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以來,“原草”的名號,在齊梁交界之處可謂是聲名鵲起。
風(fēng)聞原大俠的笛子里,藏著一頭上古兇獸,光憑它的叫聲就可以斬山斷流。
后來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后,就連大齊那些戴甲的士兵見了他,也嚇得拔腿就跑。
其實(shí)原草趕走那些采礦的賊人,并不僅僅是為了給晴川曬衣服。
因?yàn)槟切┤怂嫉牡胤剑∏∈枪释痢?p> 還有一些獲救的梁國礦工,逃出來的時候,無不對他作揖行禮。
......
等到這些無功而返的人來到礦山,掛在竹竿上的衣服也曬干了。
晴川因?yàn)闆]有尋到家父的消息,一臉喪氣的模樣。
當(dāng)她從原草手中接過衣服,左右翻看了一遍,只覺得光鮮亮麗,很是干凈。
心中的失落之感,瞬間便消去了大半。
她本想跟原草說聲謝謝,可當(dāng)她想起早晨的那一幕,決定還是不說的好。
在來的路上,她可是親耳聽到那些來此偷礦石的村民們說,趕走賊兵的人,是個能說會道的人。
她并不相信那個獨(dú)臂漢子關(guān)于算命一說的鬼話,因?yàn)楫?dāng)她瞧見石頭說這話的時候,眼珠子上下亂竄,就知道他在撒謊。
沐浴著塞外的長風(fēng),晴川將白言給她洗干凈的衣服披在了身上,然后又看著這個目光極為清澈的銀發(fā)少年,問道:
“原公子,在來的路上,我聽那些村民們說,你趕走那些賊人,是因?yàn)檫@里的太陽大,好曬衣服。既然你能跟他們說話,為什么在我面前,連一個字也愿說呢?”
這時候,徐天雷輕浮的說道:“表妹,我怎么沒聽到那些人說這個賊漢子會說話呢?瞧著早上在溪水邊,他添你衣服的那個模樣,我就知道他準(zhǔn)是一個啞巴,這都是報應(yīng)啊?!?p> 石頭聽不下去了,想替白言教訓(xùn)一下這個滿嘴胡言的酸秀才,可最后還是被白言攔下了。
原草也不知道怎么回晴川的話,他轉(zhuǎn)過身去,裝作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他只能用自己的傲慢和無禮來回答她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還要忍多久,自己還能忍多久。
......
龍叔覺得此處也不是一個敘舊的地方,況且那些賊兵逃走了,很可能會喊來援兵,所以他便提醒他們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就等他們剛走到官道,就被大齊的騎兵給圍住了。
領(lǐng)頭的不是別人,正是虎嘯。
可今天他出來,并沒有帶著撼地。
想必是那座監(jiān)牢里裝了太多的怨靈,魔君一時半會消化不了,他就把它放在了鑄劍崖上的黑巖石窟里。
虎嘯此次前來并不是要奪回這一小塊鐵礦山,他來此是為了殺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原草。
虎將軍并不知道這個戴著面具的銀發(fā)少年就是白言,如果他知道他兩是同一個人,那么他早就除之而后快了。
可令虎嘯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前來,讓他碰見了一個故人。
他怒視著馬車上那位醉醺醺的老頭,說道:“沒想到啊,真是冤家路窄!這十幾年沒見,你老了——龍吟。”
龍叔聽到有人叫出了“龍吟”這兩個字,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真正的名字并不是“買醉”。他將酒葫蘆在腰間系好,噌的一下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這一跳竟讓他雙膝跪倒在地,仿佛在給虎將軍行了一個大禮。
剎那間,龍叔覺得自己很沒面子。
這一跪,自己的身價可能要跌十個百分點(diǎn)。
自己剛剛想好的話,編織的華麗辭藻,全都忘得一干二凈。
此刻他能說的,只有那一句話:“你這個叛徒,是你把敵人引到這里的?”
......
......
不可一世的虎嘯見此,不禁哈哈大笑,道:“雖然十多年不曾相見,你也不用行此大禮啊?!?p> 晴川見了有些心疼,趕緊上前將他攙扶起來。
龍叔伸了一個懶腰,強(qiáng)顏歡笑,道:“我今天就要?dú)⒘四悖瑸槔蠈④妶蟪?。?p> 原草聽到龍叔嘴里說著老將軍,這才意識到,原來晴川家的老仆,就是外公的副將。
他心里默念著“虎嘯龍吟”,自己以前怎么沒想到呢?
......
虎嘯正直壯年,雖然他今日沒有帶神兵,可他全然不把這個老頭子放在眼里。
因?yàn)樵谒劾?,龍吟就像是一支在狂風(fēng)里的半截蠟燭,只要自己輕輕的揮一揮拳頭,就能讓他燈枯油盡。
開打前,龍叔還好心勸說,讓那些看熱鬧的大齊賊兵先逃命,不然一會他真的動起手來,可就不好玩了。
可那些想要看戲的人,根本不理會他。
原草一開始還想著,能看見這二人大戰(zhàn)一場,也不枉今早穿著濕衣服來到此處。
不過他瞧著龍叔年事已高,平時拿個酒葫蘆都費(fèi)勁,他又怎么能打得過這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虎嘯呢?
可是這個龍吟并沒有打算自己迎戰(zhàn),他讓原草代替自己上場。
原草一向尊老愛幼,便沒有推辭。
更何況他要打的那個人還是他的仇人。
在開打之前,龍叔在原草的右手心里,倒了一滴酒,然后又用自己的手指在上面胡亂的畫了一番。
像是寫了一個潦草至極的字,又像是畫了一道前所未見的大符。
原草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覺得他畫完之后,一股清涼之氣穿過皮肉,直達(dá)自己內(nèi)心的最深處。
......
虎嘯并不在意這一老一少,究竟誰先上,在他看來也就是先死和后死的區(qū)別。
原草心知肚明,這個家伙今天沒有帶著他的大錘,也正是自己除了他的大好時候。
所以他并不想只是跟他過幾招,他從石頭那里借來了樸刀,他要用這把殺了無數(shù)賊兵的長刀結(jié)果他。
長刀出鞘,殺意凜然。
面具掩蓋下的那一雙眼神,不再似水般清澈,它現(xiàn)在更像是滾滾的熔巖。
原草手執(zhí)長刀,揮砍過去,虎嘯微微一閃,那刀刃便砍在了一塊灰褐色的巖石上。
只聽見一聲轟響,巖石被砍成兩半。
在原草數(shù)次的揮刀下,那些空氣仿佛都已碎裂,變得鋒利無比,只要稍稍沾上,就會皮開肉綻。
虎嘯空手而戰(zhàn),不一會便顯得力不從心,有些招架不住。
但見原草飛起身子,揮起長刀,直接重劈。
惜命的虎嘯,竟將身后的一個士卒抓了過來,擋在了身前。
白光一閃,那人瞬間就被原草砍成兩段。
虎將軍手底下的人見此,紛紛嚇得退后數(shù)十步,害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擋刀的肉盾。
......
虎嘯拿了那個人的彎刀,有了兵器之后,對打幾番之后,原草稍稍落了下風(fēng)。
樸刀削鐵如泥,又有長的優(yōu)勢,可謂是一寸長一寸強(qiáng)。
壯漢想舉刀擋住正面一擊,不料彎刀被砍斷,而自己也被奪去了一根小指頭。
怒不可遏的虎嘯,爆發(fā)了洪荒之力。
他用斷刀,三兩下就把原草打倒,隨后他便扔掉了斷刀,舉起了如酒壇般大小的拳頭。
就在這個叛徒想用自己的拳頭,打死那個搶他風(fēng)頭的“原草”之時。
一道半藍(lán)半黃的光束,直沖云霄。
一時間,烏云遮天,電閃雷鳴。
體積巨大的水柱從天而來,將那些看戲的賊人沖的魂不附體。
這些天水里,不僅有細(xì)小的沙粒,還有如雞蛋大小的石頭。
砸在賊人的頭上,哇哇亂叫。
只有馬車附近是干的,其他的地方都被水流吻過。
水越積越多,最后倒流成河,一直把虎嘯沖刷到了三四十里遠(yuǎn)的荒漠深處。
原草又撿回了一條命,回過神之后,驚嘆不已。
沒想到這個老頭只是在自己的掌心隨意的一畫,就能引來天水。
不過這并不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夠呼喚自然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