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的房門被緊鎖,她想逃出去給原草報信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她一籌莫展,擔(dān)心小青和表哥的安危的時候,小白忽然跳到了她的面前。
她看著可愛的小狐貍,自言自語的說道:“如果你能飛出去,給你的主人報個信,那就好了?!?p> 沒想到小白眼中流露出兩團(tuán)青焰,它低聲的叫了一聲,好像是聽懂了它新主人的話。
眨眼之間,它便跳到了一旁的書桌上,叼來了一張紙。
晴川很是詫異,一時間她不明白這個毛茸茸的小家伙究竟要干嘛。
小白見晴川仍是呆呆的看著自己,于是便用自己的小爪子,點(diǎn)了點(diǎn)白紙。
晴川瞬間明白了,小白是讓她寫求救信。
這個剛剛才找到一絲活下去希望的女人,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她在紙上下了四個字之后,把紙疊成了一個小塊,放在了小白的面前。
小白看著晴川,點(diǎn)了點(diǎn)頭,咬住紙片,嗖一下撞開了半掩窗戶跑了出去。
......
小白聞著原草留下的氣味,一路狂奔。
終于在烽火寨西南的莽林深處,發(fā)現(xiàn)了迷路的二人。
其實(shí)從一進(jìn)入莽林,原草就覺得不對勁。
早上臨走的時候,山寨的黑大當(dāng)家的明明說好了,讓他們二人來此處,采買深山獵人的藥材。
因為這些藥材極其珍貴,有千年的大蛇蛻下的皮,寒潭冰蓮,鹿茸和一些百年老山參,非他們二人去不可。
沒想到帶他們來的向?qū)?,把他們騙進(jìn)了云霧深處,自己就先溜走了。
如果不是小白及時趕到,他們二人不知道要在里面轉(zhuǎn)多久才能走出去。
原草一見到小白就知道情況不對,這小狐貍在晴川的身邊呆的好好的,可為什么卻跑到了這里?
等他抱起它,小白將嘴里的紙片吐了出來,他看了之后才知道山寨里出大事了。
他認(rèn)得晴川的字跡,紙上雖然沾上了小白的一些唾液,可是字還是能認(rèn)得。
“速回盼救”
原草此時也顧不得許多,只能帶著憨皮的石頭,跟在小白身后,走出了迷霧莽林。
拴在路邊的馬也不見了,二人只得使出吃奶的力氣,一路狂跑。
......
在跑回來的路上,原草就想著,是不是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暴露了,給山寨帶來了什么麻煩事。
可轉(zhuǎn)頭一想,又覺得不對。
如果是山寨出了什么意外狀況,為何是晴川給自己報信呢?
他越想心里越是激蕩,最后當(dāng)他跑到山寨的大門前,感覺自己這條鮮活的命,只剩下了半條,另半條已經(jīng)死在了回來的路上。
......
長滿青苔的寨門緊緊的關(guān)著,兩旁還掛上了喜慶的紅燈籠。
兩個看門的人站在高處,伸著頭往里看,全然沒有察覺有人靠近。
門雖關(guān)著,可是原草還是清楚的聽見從里面?zhèn)鱽淼墓穆?、嗩吶聲?p> 這種音樂他熟悉至極,但凡是一個喝過喜酒的人都能聽出來。
這個在山寨之中,住了幾個月的少年,這才意識到,里面究竟在搞什么明堂。
原草內(nèi)心的憤怒就像原野上的星星之火,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向外蔓延,體內(nèi)的那朵金蓮也好似感應(yīng)到這股火苗。
他舉起右掌,啪的一下,將寨門擊成殘渣。
破碎的木頭飛的滿地,里面那些還沉浸在喜事中的人,紛紛以為是賊人攻山,都撿起了躺在地上,昏昏欲睡的兵器。
原草擊碎大門的時候,心很痛。
自己明明已經(jīng)把這里當(dāng)成家了,可自己為什么還要打破自家的大門呢?
這天底下沒有人會將自家的大門打的粉碎,沒有人會這樣,而自己卻偏偏做了。
當(dāng)這個心如碎冰的少年,看見這些山寨里,平日跟他稱兄道弟的人,押著晴川去拜堂的時候,他剛才的心痛轉(zhuǎn)眼間變成了狂風(fēng),將那團(tuán)星星之火吹成了燎原的烈火。
一股足可以將整個世界燒成灰燼的烈火。
......
山寨里所有人都把目光灑在這二人的身上。
就在昨天他們還坐在一起劃拳喝酒,可現(xiàn)在卻是兵戈相向。
原草將小白從肩上放下來,小家伙竟不自覺的跑到了晴川的面前。
它張牙舞爪,呵斥著那些對它的新主人動粗的人。
晴川見小白帶著原草回來,心中很是感動。
她蹲下來,想摸一摸小白的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反綁著。
小白見此,呼的一下跑到她身后,咔呲一下將繩子咬斷。
......
石頭很久沒有見過這種大場面了!
上一次圍住他的那些人,能讓他駐馬,瞧上一眼的,還是幾個月前的涼州城外。
他將樸刀立在地上,向上慢慢的抽起。
這把刀雖然借給了原草用了兩回,可自己卻許久未用了。
他心有所愧,那些兄弟們的大仇還未得報,這刀卻已生出了斑斑鐵銹。
他舉起長刀,在長空下肆意的揮砍了幾下,輕淡的說了一句:
“我要這廢鐵又有何用!”
說完他便將長刀奮力向前甩出,锃的一下,插進(jìn)了他對面的一塊巨石之中。
只露出了刀柄在外面,幾個好奇的人過去想拔出來,可再怎么用力,那刀就是紋絲未動。
石頭看著他們一個個的摩拳擦掌,蠢蠢欲動,道:“原公子,這里就交給我吧,你去忙你的正事?!?p> 隨后他又指著自己的斷臂,說道:“你們知道我的這條胳膊是怎么斷的嗎?”
聽到這里,一旁的晴川想著,這個她知道,因為那一天這個黝黑的漢子說過,是被一頭野豬給啃的。
旁邊的人竊竊私語,說大錘兄弟既然有如此神力,胳膊怎會是被野豬給啃的。
“幾個月前,在涼州城外,大齊十萬騎兵圍城。我?guī)е鍌€兄弟想趕回城去報信,最后為了掩護(hù)城外百姓們撤退,六個人中,只有我活了下來......”
話剛說到一半,石頭就有點(diǎn)哽咽。
銀發(fā)少年聽得毫無感覺,因為他經(jīng)歷的生死,并不比石頭少,而晴川聽到了這個硬漢的這一番說辭,早已忘了自己即將變成別人壓寨夫人的事,只想聽完后面的事情。
“后來我逃回了城里,可這些賊人還是不肯罷休,他們竟然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扒光那些死去兄弟的衣服,當(dāng)眾侮辱他們。我的這一條臂膀,就是為了乞回他們的尸體,自己斬斷的。可如今你們還拿著刀劍對著我,那好啊,來吧!我倒要看看是大齊騎兵的骨頭硬,還是你們的骨頭硬!”
石頭其實(shí)并不想說這些,只不過當(dāng)他看著這些人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
忽然之間,晴川對這個獨(dú)臂漢子,肅然起敬。
她心里暗自說道:“沒想到如此神圣的一件事情,被他說的如此的簡單?!?p> 如此有擔(dān)當(dāng)?shù)囊粋€漢子,能伴隨在原草的左右,晴川越發(fā)的不敢相信。
她再一次的把目光移到了那個戴面具的少年身上,恰好此時,原草也抱著雙臂,出神的看著自己。
......
......
曾經(jīng)的那個就算拿著竹劍,也要救自己的少年,如同一只南歸的大雁。
在晴空之下,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又想起了那一天在竹林里,她眼前的這個“啞巴男孩”,跺腳時的情景。
但凡一個正常人,想引起別人注意的時候,都會咳嗽一聲。
可是他卻連咳嗽都不敢咳,只是輕輕的跺了跺腳。
當(dāng)時他的內(nèi)心,該有多么的跌宕???
如此默默無聞,卻又總能給自己帶來驚喜的原草,究竟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