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村的人目送之下,迪夫帶隊,這一隊人向著荊棘線走去。
村里的人跟在后面,鐵匠嬸同莉亞咬幾句耳朵,莉亞不再哭泣。
鐵匠嬸認(rèn)出柏林。
“城主家的少爺也在,如果回不來,城主不會答應(yīng)他去?!?p> 莉亞也就想到新年慶典的第一天,迪夫老爺使出的招式,莉亞是再普通也不過的鄉(xiāng)下女人,可她也知道迪夫老爺是個厲害的騎士。
帶著沒有擦干的淚水,吻了丈夫又吻了克里,再三讓他們保證早早回來。
朱蒂和蘇珊悄悄把家里過年的食物收拾好,分成兩包送來,一包給鐵匠,一包伍德夫背上。
在巴克爺爺?shù)暮炔事暲?,“魔法小子好樣的,開始冒險了”,一行人向著幽暗森林走去。
.....
大白天的看幽暗森林,荊棘線會擋住視線,曾經(jīng)有人認(rèn)為在荊棘線的保護范圍內(nèi),靠近幽暗森林的那方向會采到草藥什么的,事實上不太可能。
白天看荊棘線內(nèi),和幽暗森林中間有一條隔離火帶般的空地,這空地什么也不長。
克里回想上回進入后,也就約十幾分鐘遇到魔獸,再就遇到大霧里的不老花,其實真是運氣。
維克多說不老花沒法在人間生長,克里推想過幽暗大霧可能打開一個通道,讓他們原地沒有動,卻出現(xiàn)在不老花的世界里。
這一回可沒有運氣加成,他們進入森林約雙倍的時間,還是只能看到寂靜的森林。
不過森林在白天有可看性,腳下野花朵朵,古木和藤蔓組成新的世界。
注意到迪夫總竊笑,克里沒好氣。
經(jīng)過的路上一定有迪夫認(rèn)得的草藥,而他一定在笑話自己沒有采摘。
不多的草藥知識從巴克爺爺出售的藏品里得到,維克多也沒有教他太多,克里得到的草藥還沒有認(rèn)全,不過他機靈的問到草藥攤主的地址,打算登門拜訪請教,如果草藥攤主也認(rèn)得全的話。
克里不在意自己認(rèn)不全,他連個魔法仆人都還不是。
魔法深奧,維克多又說有事就要離開,克里當(dāng)時的身體也不允許問答太多,他能請教疾風(fēng)術(shù)的藥方,和簡單了解魔法體系,已經(jīng)算全面。
維克多告訴他,魔法的大門從不向普通人敞開,第一步先成為魔法師的仆人,直到魔法師認(rèn)可你的資質(zhì),才可以成為魔法學(xué)徒。
魔法仆人分為三等,低等中等和高等,魔法學(xué)徒也是同樣的三等,然后是金銀銅鐵錫五等的魔法師,一路爬到黃金魔法師,巔峰狀態(tài)后如果得到運氣的支持,才有可能沖擊大魔法師。
大滅絕術(shù)克里也是從巴克爺爺?shù)牟仄分兄?,沒有人向他完整的說過整個故事,所以克里不知道世上為數(shù)不多的魔法師里,最高的就是青銅魔法師,還寥寥無幾,近百年里沒有人沖擊白銀魔法師。
魔法式微不是騎士們的詆毀,而是事實。
有這么長的道路在遠(yuǎn)方,克里覺得不認(rèn)得路過的草藥就不認(rèn)得吧,他不會臉紅。
不過眼珠子骨碌碌的轉(zhuǎn),隨時警惕異香的出現(xiàn)。
一般的香味,克里不放心上。
這樣直到中午,迪夫宣布吃午飯,他和柏林都是大手筆,帶出很多的仆人和隨從,生起幾大堆的篝火,昆西和伍德夫也得已烤面包和肉食。
沒有危險,伍德夫有些放心。
昆西和保羅又一左一右的安慰他,伍德夫剛覺得好些,,迪夫大步走來,對著克里還是壞壞的笑:“魔法小子,干活了!”
伍德夫倒是想問問,克里阻止他,跟著迪夫走到最遠(yuǎn)的一個火堆旁,吃驚地看到已搭起一個帳篷。
這么短的時間,果然人多力量大。
迪夫在他肩膀上一推:“去吧,東家要見你?!?p> 帳篷里并不黑暗,帳頂掛著一團白光,看不清里面包著什么,紫色斗篷包裹住頭臉的人低沉出聲,是個男人。
差點,克里以為他是個女人。
“聽說你會魔法?”
“我,那是未來的我?!?p> 男人冷笑:“未來?已經(jīng)沒有魔法?!?p> 克里不想和他廢話,男人沒露出頭臉已感覺高貴,帝都來的迪夫像他的仆人,身處幽暗森林里,危險未必來自魔獸,也來自同行的人。
他恭敬地道:“您叫我來,有什么吩咐?”
“配藥?!?p> “我說過,還不會?!?p> “我教你。”
克里震驚住,借著吃驚,筆直看著男子。
紫色斗篷布料精美,一個模糊的眼神也看不到,男子語氣已不耐煩:“打開箱子。”
克里猜疑的往左右看看,見帳篷里堆放著大大小小十幾口箱子,他本以為全是馬隊的行李。
把第一個箱蓋揭開,克里驚呼:“天吶!”
“啪!”
放下箱蓋,克里對著男子單膝拜倒:“尊敬的魔法師,原諒我沒有認(rèn)出來您。”
箱子里是大大小小的坩堝,有克里見過的,有克里沒有見過的,克里認(rèn)得,因為在他頭回按原身的記憶拜訪巴克爺爺時,巴克爺爺剛好賣出唯一的舊坩堝。
是他從路過的魔法師手里買下,存放也不過幾天。
以后克里流露出想要,他付不起錢,巴克爺爺也沒能再收購。
這個箱子里的坩堝閃動光芒,全是新的。
這位,原來是位魔法師。
紫色斗篷后面笑聲諷刺:“魔法小子,你猜錯了?!?p> 他沒有動,一道劍芒從斗篷里出來,斗篷也沒有動上一下,劍芒上的壓力像一座大山,克里趴在地上喘不過氣。
“你,你......”克里知道了,他是騎士。
魔法師不以力量取勝,騎士才追求強大的力量。
劍芒消失,壓力也消失,男子冷聲道:“起來,按我說的配藥?!?p> 克里把坩堝取出來放在地上,又按吩咐把別的箱子打開,取出稱藥的天平、小刀鑷子、精致的小火爐等器具,還有一包潔白如雪的銀炭。
火爐升起,克里鼻尖的汗水滴進去,火苗哄的一聲暴起,克里一個打滾才避開。
男子哼哼兩聲,拋過來一個香噴噴的手帕:“配藥過程中不能有任何異物進去,記住了!”
克里又要懷疑他是個魔法師,特別是在配制過程中,男子對各種火候的嫻熟程度,沒有鉆研過的人不可能有。
“快,攪拌草!磨蹭。”
男子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克里在一排十幾個的火爐前面跑來跑去,對配制的好奇壓下他的勞累。
攪拌草哇哇的大哭起來。
難怪維克多說這草是養(yǎng)殖,而不是種植。
攪拌草類似人參,木根上多一張嘴,它是配藥中的關(guān)鍵,各種草藥的混合不容易,有些藥性過強,魔法師沒法下手,也腐蝕所有的器具。
必須由攪拌草攜帶一株株草藥進入坩堝,在新到的草藥把坩堝融化以前,把所有草藥攪拌均勻,拯救坩堝,也讓配藥繼續(xù)進行。
不過多出來的那張嘴總是哇哇的類似大哭,吵得人頭痛。
“哇啦哇啦,”
它還會罵人。
克里頂著兩耳朵的煩躁,把攪拌草一一的丟進坩堝里,片刻后,噪聲得已消失。
“嗤嗤,”男子在紫色斗篷里笑,克里也不會生氣,他教會自己配藥。
初級藥材的混合算簡單,克里混合完后,倒在帳篷的地毯上喘氣。
地毯上繡著精美的圖案,這東西肯定以金幣出售,那個一直笑話自己的男子,是個大人物。
“大人,午飯好了?!睅づ裢饷?zhèn)鱽淼戏虻穆曇簟?p> 這個大人物,比迪夫的地位高。
“去拿?!?p> 男子說過,一道光罩把所有坩堝包圍。
這種迪夫也不相信的行為,更證實他有過人的秘密。
克里不想問,也不想知道,他一路爬到帳簾內(nèi),感覺力氣上好些,掀開簾子,鼻子讓香氣包圍,視線也讓遮蓋。
這外面的不是午飯,是肉山,銀盤子擺放的烤肉高出克里的個頭。
克里為難的回頭看男子。
“握住盤子?!?p> 克里彎腰。
銀盤忽然自己滑動,克里只需要往后退步,就把這一堆烤肉拖進來。
后面是成箱的酒水,大堆的水果,克里也全搬動。
好吧,他一直也贊美騎士力量,只是不想學(xué),但這完全屬于魔法吧?克里是這樣看。
最后的銀盤里擺放十二個鍋,每個鍋里是不同的燉肉,克里也不費力氣的拖進帳篷,再看,就是迪夫吃驚的神情,和遠(yuǎn)處伍德夫關(guān)切的神情。
對迪夫瞪瞪眼,對父親擺擺手,克里道:“別擔(dān)心,我很好。”
和紫衣男人各占據(jù)盤子的一邊,一道小型的光罩把紫衣男子和大半盤的食物罩住,克里看不到他是怎么吃的,勞累的他也顧不上。
埋頭吃完,把銀盤子輕松的送出去,重新再來配藥。
蛇草、鷹金錢、百千里、銀水.....數(shù)不清的草藥送進去,直到午夜帳篷里也熱氣騰騰,坩堝一直燒著,小小的銀炭很好用,一小塊就燒到現(xiàn)在還沒有結(jié)束。
迪夫送晚飯,又送宵夜,克里覺得他的眼神里很想知道帳篷里是什么,可惜光罩一步以外看時,帳篷里空空如也,只有紫衣斗篷的男子獨自坐著。
清晨的時候,紫衣男子說配藥結(jié)束,弄不明白最終配出什么的克里發(fā)問好幾遍,到現(xiàn)在已沒有力氣問,讓他睡覺,他倒在地上就不起。
實在太累了。
一天一夜的在坩堝前面奔跑,又費神,克里香甜的在夢鄉(xiāng)里,夢到他和紫衣男子大吵一架,他終于承認(rèn)是魔法師,在魔法式微的年代里,不得不以騎士身份來隱藏。
克里拜師,男子不肯,克里就同他吵,同他吵.....
耳邊吵死了,克里睜開眼,見到一株攪拌草在面前跳動不停,哇哇的叫聲從它木質(zhì)根上發(fā)出。
它的一個枝葉勾住克里的衣角晃動。
帳篷里已沒有紫衣男子在,克里坐起來,睡迷糊了,問道:“你要什么?”
攪拌草放下他的衣角,倒下來一路滾到帳簾那里,又跳起來,一個枝葉往外面指。
“讓我出去,外面有什么?”說到這里,克里對著自己就是一巴掌,草藥也能對話嗎?
攪拌草的一個枝葉往下折幾折,活似點頭。
未來是魔法師,現(xiàn)在依然小小農(nóng)民,克里就更不明白草藥會不會有靈智產(chǎn)生?
但這個世界有魔獸有魔藥,靈智的大開啟未必不可能。
他走到帳簾那里,掀開帳簾對外面看,頭頂一陣哇哇出來,碎石泥土砸下來,有些落在眼睛里面,克里跪倒在地,雙手捂面趕緊急救自己。
不時睜開的視野里,見到一批疾風(fēng)而去的草藥。
成隊的攪拌草跑在最前面,跑最慢的是胖大的古石,紫衣男子說,這是一種很難得的石頭,前身是草藥,三千后一開花,變成魔藥,再三千年一結(jié)果,果實落地生根,是新生長的草藥,掉果的魔藥再三千年化為石頭,其實還是草藥。
古石手掌大小,手掌粗細(xì),用時要研細(xì)放入坩堝,粗重的身子導(dǎo)致它跑不快,邊跑邊回頭看。
克里勉強剛睜開眼睛,古石就看到,吱吱哇哇大叫著,所有草藥回頭,一堆碎石泥土再次砸來。
克里惹不起,退到帳篷里,找到喝的水把眼睛洗干凈,不用問了,走出來所有草藥逃得精光。
克里佩服不已,自己還不如個草藥聰明,它們竟然開了靈智,不過再想想呢,本主九歲,一般能用的草藥,都比本主活的久。
望著帳篷外面,克里等紫衣男子回來,草藥是他的,他會有手段找回來吧。
這一看,見野花遍地樹木吐新,再沒有別的人和帳篷。
“父親!”
“保羅!”
“迪夫,這不是玩笑!”
驚恐籠罩克里,同時認(rèn)出他不在原來的地方,附近有一叢漆黑的花,原來的扎營地點就沒有。
如果不是攪拌草把他吵醒,他還不知道,可攪拌草也很奇怪,明明自己睡得沉,它們一樣可以逃走。
抱著腦袋想上半天,克里收拾出剩下的食水,他不能坐以待斃,出去走走,或許能找到路。
就在這個時候,光線猛的暗下來,嚇克里一跳。
他睡的時候是清晨,感覺沒睡多久就讓吵醒,他以為外面光線不明是太陽沒升起來,原來已到黃昏。
巨吼從遠(yuǎn)方傳來,仿佛有魔獸的戰(zhàn)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