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好人難做,波瀾起
焦大踏雪而來,一臉的爽朗。
結合他濺起一路積雪碎屑飛揚開去,摻和在呼呼喘出的白氣彌漫下,給人一種錯覺,似是圣誕老人滑雪來了?
就差給他那白須白發(fā)飛揚的頭上戴一頂圣誕帽子,名符其實了。
繞是如此,在他腰間飄搖著紅巾,喜慶洋溢側漏。
焦大爺迎接鏈哥兒回歸,不憂還喜,看來鏈哥兒的傷勢不重?
賈琿眼見焦大爺從伙房院門外面喜滋滋的跑來,心中微動,遂轉向站在左側攙扶老太太的蓮溪說道:“好姐姐,你能去準備點食物,送給我母親充饑么?”
沒有辦法,該裝嫩的時候絕對不能含糊。
繞是他成年人的靈魂,裝嫩很尷尬的,但這一米二三的身體,不裝嫩讓人怎么活?
這叫揣著明白裝糊涂。
該精明時就出手。
糊涂起來重溫一回兒時未曾體悟到的溫情,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這種感觸可是懵懂少年無法感受到的溫馨。
蓮溪一愣看向琿爺俊朗的笑臉,沒來由的臉一紅,扭捏的躲閃著他的目光側眸看向老太太,拋去詢問的目光,硬是沒敢說話。
哪怕是她心里一百個愿意,也不得不顧及點什么了。
沒個人撐腰,即便她去做了送不出去。
說不定還會被人借機鬧事。
而眼前的二太太巴不得沒事找事,大鬧一場呢。
畢竟琿爺?shù)纳矸輰擂危由掀淠笍埢墼谫Z府里沒有身份,沒有地位,還背著一個與太子瑞有染的污名。
這種身份的人,誰粘上去誰倒霉。
關鍵是蓮溪不怕自己倒霉,好歹也是老太太身邊的人,只要沒做過天理不容的事情,老太太不會坐視不管的。
蓮溪只是害怕自己給琿爺母子惹來非議,麻煩事。
好在她的擔心是多余的,賈母含笑瞪了她一眼說道:“你個死妮子,臉紅什么?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著我給琿哥兒母子送衣送藥的事。
要不是我默許,還幫你壓下挑事問罪于你的人,你能把衣物藥材送到他們母子面前,才是稀罕事呢。
行了,我知道你向著琿哥兒,趕明你就去侍奉琿哥兒吧!
別在我這老婆子眼前晃悠,看著眼暈……”
她這話說得是實情,且有安撫琿哥兒之嫌。
畢竟琿哥兒的一言一行,給她帶來的沖擊力很強勁。
縱使是她,在遭遇賈王氏一系列的布局,算計,挑唆誣告下,也不一定有琿哥兒處理得這么犀利,獨到新穎。
關鍵是琿哥兒在焦大趕來之際,明顯是在給二房的一個臺階下。
這叫顧全大局,息事寧人。
以德報怨,不計個人得失,力保賈氏一族的安定團結。
這份心智,可以說難能可貴。
通常情況下,一般人自私自利,只為自己的利益爭強斗勝,想都想不到這一節(jié),哪里還會顧及他人的死活啊?
時下,琿哥兒故意把苗頭轉嫁到奴才挑唆主子生事上,避重就輕,機智過人,讓她很是觸動。
她自是認可了琿哥兒,有心幫襯,賞個小丫頭侍奉琿哥兒也是人之常情。
相反,她這是做給二房的賈王氏看的,表明一個態(tài)度。
意思是說,她認可了琿哥兒,別不識趣繼續(xù)胡鬧了。
一語三關,面面俱到。
只把賈王氏氣得面色煞白,一陣抽抽,硬是沒敢接話。
至于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個個傻眼了。
而蓮溪聽得一張鵝蛋臉血紅一片,羞的低下頭不敢見人了,但行動印證了心跡,扭捏著轉身走向伙房,低聲說道:“老太太,您可不能不要我啊,我去去就回……”
脆聲越說越低,聽者亂了心緒。
這丫頭不過十一歲吧,咋就動了春心?
這么小,怎么能……賈琿靠在老太太懷里傻眼了,思維是一陣打結,解不開了。
自己只想讓母親吃點東西,緩解病情,沒想其他的好不好?
而自己可以調動的人,除了蓮溪可以一試之外,再也沒有旁人了。
沒成想自己擔心母親的病情,試探性的說了一句,惹來桃花運了?
這,這不是讓自己犯罪么?
一般世家公子哥身邊的貼身丫鬟,那都是房里人。
再加上三妻四妾,可把這世界上的男人美壞了。
不,刮骨刀,一刀刀的刮死了。
這根本不是美事,而是英雄?!?p> “沙沙”
焦大走進院落,打斷了他的遐想,又見蛇精病一臉的憤恨模樣,看上去沒打算息事寧人,賈琿沖焦大爺說道:“焦大爺,您得把我的斧子與豬頭拿出來作證……”
“呃,做什么證,你說,我聽完之后再去給你拿。”
焦大一愣色變,蹙眉看著他的笑臉不淡定了,擔心他繼續(xù)胡鬧下去沒法收場,但還是答應了。
只是迂回了一下。
意思是你說的在理,我去拿證據。
而不是去拿斧子鬧事。
賈琿微微點頭,抬手輕拍著抱緊自己的老太太的手臂,示意老太太別緊張,開口說道:“那行,我直說了吧。
想必焦大爺是行伍出身,對武器刀斧的鋼火,刃口會留意查看吧?”
“嗯,這是術業(yè)有專攻的問題。
沒錯,作為行伍出身的人,看見武器刀斧,第一視覺就會鎖定在武器刀斧的刃口上,查看其鋒銳度。
以及形狀,以便應對招架。
否則在戰(zhàn)場上相遇,一個不注意會死人的。
這是行伍出身的基本素養(yǎng),你接著說?”
焦大眼見琿哥兒笑著探討行伍學術問題,冥冥中親近了幾分,意識到自己想多了,含笑點頭說道。
同時不懷好意的撇了二房的主仆,以及籟管家等人一眼,以示警示,你們就窩里斗吧,不成器的東西。
瞧瞧人家琿哥兒都說啥了?
一個受害者,不僅沒有喊冤追責挑事人,落井下石。
而且有理有節(jié),親近府里的老人,從事實根本上分析問題,勸諫你們這些不成器的東西學好,別沒事瞎琢磨著整事,學點常事,真本事那才是硬道理。
別說焦大聽得喜上眉梢了,即便是賈母亦是聽入神了,意識到琿哥兒不僅見解獨到,而且觀察入微,總能旁敲側擊的以事實時物實例解決問題。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看來琿哥兒的下文一定更精彩了?
賈琿也不賣關子,瞥見蛇精病主仆不屑一顧的神態(tài),燦笑著說道:“好的,焦大爺。
其實我想說的是,那把斧子我用了七年。
我這么說,焦大爺應該知道用了七年的斧子,刃口不鈍也殺不了人,成不了鬧事的兇器。
甚至比不上尖銳的石塊,來得鋒利。
而那把斧子是我與母親,以及奶娘謀生,活命的家伙事,歷經七年下來,幾乎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
在我的生命里,那把斧子就是我的命??!
一家人的命全指望著那把斧子砍柴換米糧,維持生計,活下去啊!
就像是焦大爺身處戰(zhàn)場上活命的武器,離不開,少不得的半條命?。?p> 我擰著半條命,尋求食物,引人注意,以便來個主事的人讓我說上話,請?zhí)t(yī)救治母親。
否則我能見到誰?
哪一個主子會見我?
只怕我還沒有見到賈府里的主子,還會被人宣揚成鬧事的人亂棍打死吧?
焦大爺,你說我擰著半條命直奔伙房有錯嗎?”
“沒錯,你做的對!
以大局為重,不想把事鬧大了,你才帶著善意直闖伙房,是好樣的!”
明白了,焦大啥也明白了,這琿哥兒有勇有謀,處變不驚,又顧全大局,是個好樣的。
換過人來,指不定就把賈府鬧翻天了。
因此,他說著話就給琿哥兒豎起一個大拇指,又與賈母對視了一眼,雙雙會心的笑了。
“喲,你們盡扯這些沒用的小事,怎么不想一想他的母親張慧,可不是大老爺賈赦娶的那個正房妻子?”
“可不是嘛,一個跟丫鬟兌換嫁進來的人,誕下的兒子是誰的種???”
好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