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珂嚇了一跳,手上的畫掉了。匆忙看向門口,一個栗色長卷發(fā)的高挑美女正倚在門框上。她穿著黑色短裙,化著偏暗黑的濃妝,嘴唇紅艷得能滴血。俞筱珂打了個寒顫。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畫這么多的自己?
栗發(fā)美女笑了笑,表情略帶邪惡,“你猜?!?p> 猜你妹??!俞筱珂臉色一黑,瞬間明白過來這個女人是故意嚇唬自己的。
“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您要是能收收自己的惡趣味就好了。”俞筱珂恢復(fù)淡然道。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沒去管栗發(fā)美女臉上的驚愕,俞筱珂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抓著被子的手忽然頓住了,這么厚的被子,現(xiàn)在不是夏天嗎?自己居然還沒覺得熱!
一把掀開被子,俞筱珂赤腳踩在地板上走到窗邊??蔹S的樹葉零星的掛在枝頭,地上還有兩片在冷風中蕭瑟的打著圈。這是...冬天!
腦海里陣陣刺痛,俞筱珂一時間有些分不清現(xiàn)實和虛幻。風從沒關(guān)好的窗戶里吹進來,落在身上涼颼颼的。俞筱珂又打了個寒顫,好冷!
“你真有趣,我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不過你也別看了,趕緊換好衣服出來吃東西?!崩醢l(fā)女人笑笑,離開了房間。
俞筱珂回頭看了眼,發(fā)現(xiàn)床腳放著疊好的針織衫和絨褲。關(guān)上窗戶,俞筱珂走過去拿起衣服去了衛(wèi)生間。
房門敞著,栗發(fā)美女瞄了眼房里還有些混亂迷茫的女孩,自顧擺好了兩份餐具。
牛排有點焦了,不過味道還不錯。俞筱珂安靜的吃著,想著一會兒該從哪里問起。
“我叫裴菁,以后就是你姐了。等你身體好了,要幫著做家務(wù)。還有,偶爾給我當當模特,放心,我不會畫臉的,也不畫裸體。”
裴菁說完停了下,看著對面女孩的眼睛。
“就這樣?”俞筱珂愣愣看著對方,把自己撿回來就這么點要求嗎?
“不然呢?我就是一個人在這邊畫畫覺得挺孤單的,想找個人陪著我呀!而且你被人害得那么慘,應(yīng)該也不想回去吧。噢,我還得提醒你一下,你現(xiàn)在是黑戶,出門不太安全?!迸彷家荒樥J真叮囑道。
俞筱珂聽得愣愣的,這什么奇葩邏輯,正常人看到自己那個慘樣第一反應(yīng)不是報警嗎,她怎么把自己拐到...貌似是國外某個地方吧,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辦到的。厲家許家只怕都想不到自己會突然跑到地球的另半邊。
回去自然是不可能的,自己那么大手筆,厲家許家都不會放過自己。只希望不會牽連到遠在W市的家人,至于厲程,罷了,先不要想他了。
“你怎么了?表情這么難看。”裴菁皺眉敲了下餐盤,“我這條件已經(jīng)頂好了,除了暫時不太自由。不過你放心,我會找人幫你弄套合法證件的,到時候,你出去就很方便了?!迸彷歼€以為眼前的小姑娘對限制了自由不滿。
俞筱珂勉強笑了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很感激你收留我。至于暫時能不能出去對我而言根本不重要?!?p> “那就好”裴菁笑笑,覺得自己眼光還是很不錯的。“對了,這里是新西蘭鄉(xiāng)村的一個小鎮(zhèn),現(xiàn)在天氣有些冷,你需要的衣服什么的列個清單,我出去采購的時候順便買了。我的衣服你穿著不太合身。”裴菁又嫌棄的看了看小姑娘身上過長又松夸夸的衣服。
“謝謝,我叫俞筱珂。這幾天麻煩你了,花費的費用我以后會還給你的?!庇狍沌娼邮芰伺彷嫉暮靡?,畢竟自己目前的狀況是太慘了些。
“對了,你是怎么把我?guī)У竭@來的?我當時那個樣子應(yīng)該很麻煩吧。”俞筱珂不解。
“啊,這個呀”裴菁舉起叉子在空中演示般畫了畫,“我撿到你之后連夜開車趕到了機場,蹭朋友的專機飛來的。因為突然多了個人,解釋起來很麻煩,我就把你塞到行禮箱偷偷帶過來了。路上還是很順利的,也沒什么人問。這里環(huán)境挺好的,我很早前就相中了,今年才做好準備搬過來,準備長期在這里畫畫。”
這么驚悚的旅程她居然若無其事的就完成了?現(xiàn)實果然比自己想的魔幻,種種巧合湊在一起任楠程的仇家再怎么厲害也想象不到。裴菁女士的運氣也是逆天了。
不過自己這么大個人裝得進行禮箱嗎?俞筱珂疑惑,也慶幸自己沒被憋死。
“實在是給你添麻煩了,我的傷也是你包扎的吧?看著不像去過醫(yī)院的樣子?!?p> “幸虧沒去?!迸彷忌衩氐恼UQ?,“跟我說說你這體制到底是怎么回事,本來你頭部的傷挺嚴重的,我開車的時候就擔心你會撐不過去,那我的車就沒法要了。但是到機場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你頭上的傷已經(jīng)愈合了,腰側(cè)的傷口卻沒什么變化。這樣我才敢把你塞行禮箱的?!?p> 俞筱珂聽得臉色發(fā)白,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解釋些什么。這是藥劑的作用還是被綁到那個不知名實驗室造成的?俞筱珂無從得知,甚至不愿意深想,自己只是個有家不能回的普通人。
“謝謝,難怪我總覺得腰側(cè)的傷口有點痛?!?p> 裴菁注意到了對面人臉色的變化,配合的轉(zhuǎn)移了話題,“放心,我爸是醫(yī)生,我動手之前特意打電話問過他,是在他的指導下處理好傷口的,玻璃渣子絕對清干凈了?!?p> 這是不是自信過頭了?俞筱珂忽然對裴女士的技術(shù)產(chǎn)生了懷疑,她會不會為了取出玻璃把傷口弄得更嚴重了?;孟肓讼履莻€畫面,俞筱珂越想越覺得可能。
“喂,你這不信任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好歹給你的救命恩人點面子吧?”裴菁不滿。
俞筱珂嘿嘿的干笑了兩聲敷衍。
“真是好心沒好報”裴菁咕囔著翻了個白眼,模樣霸氣?!俺院昧藛??吃好了我就去洗盤子,等會兒帶你到二樓看看。”
俞筱珂點頭,坐到旁邊的沙發(fā)上看裴菁女士忙前忙后的收拾。弄好后她又貼心的過來扶著自己上樓,邊走邊介紹:
“二樓是畫畫用的,除了畫室就是放材料和成品的地方。我先帶你去看看成品吧?!?p> 二樓和一樓的布局大同小異,只是兩個房間一個是畫室,一個放成品。畫畫的工具顏料等一部分在畫室,一部分放在左側(cè)的空房間。放成品的房間采光最好,一進去就能看到幾副風景畫,似乎就是小鎮(zhèn)附近的景色,還有這個房子的畫。最前方是被擋了一半的半成品,俞筱珂走進一看,瞬間定在原地。
黑夜,雨幕,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強烈的視覺沖擊讓俞筱珂仿佛瞬間又回到當時的場景。壓抑,絕望,痛苦,迷茫等等情緒撲面而來。
站了許久俞筱珂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絲顫抖的聲音,“你把這個場景畫下來了?這么黑暗的畫面你的審美是哪里覺得它美了?”
俞筱珂是憤怒的,任誰的傷口赤裸裸的被人畫下來,展示出來,都會難以接受。
裴菁卻很平靜的看著她,“所以這幅畫的名字才叫《殤》。”
說得好像很懂自己似的,俞筱珂強行忍住了眼里的淚,想否定,心底卻不自覺認可了這個名字。
這幅畫仿佛有魔力一樣,直觀的展示著什么是殤,讓看到的人覺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