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拒絕
電梯上行，走廊的燈基本都關了，徐牧的位置沒有人，看來是去赴約了。
自己的辦公室燈還亮著，走進去一看，鄔藝果然在里面。
“還沒回去？”顧年走近她。
許是沒料到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鄔藝聽到聲音楞了一下。抬起頭帶著不易察覺的撒嬌口吻：“你怎么在這呀？”
嗓音甜甜的，一個下午沒怎么說話，有點沙啞，顧年被她親昵的語氣怔住，鄔藝這才反應過來，臉頰爬上兩抹紅暈。
顧年假裝咳了兩聲，也有點不好意思：“我路過，看到樓上燈沒關，想著你應該還沒走，就上來看看。”
兩人此刻大腦都處于當機狀態(tài)，不然就會發(fā)現(xiàn)這十八樓哪看得見哪間燈是亮的？
“哦，明天要用的文件還沒整理好呢，我弄完就下班了?！边M源的文件是鄔藝負責，明天還有場飯局，沒有時間，想著晚上加個班完成算了。
“趙謙那個？”顧年拉了把椅子在她旁邊坐下。
“嗯，有幾處細節(jié)標的不是很清楚，我還在想要怎么修改?！编w藝用筆戳了戳頭。
“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問徐牧......”說完自己也意識到徐牧現(xiàn)在應該沒空。
“徐助理現(xiàn)在應該在忙別的事，下班時間還是不要麻煩他好了?！编w藝眼神四處亂飄，還不知道謝依已經(jīng)完全攤牌。
顧年看著她生動的小表情，眼底都溫柔了些：“我知道徐牧和謝依出去了，謝依跟我說了?！?p> “啊?！编w藝嘴巴長了張，又小聲說：“你不介意嗎？”
“介意什么，謝依是我未婚妻還喜歡徐牧嗎？”顧年看著她。
鄔藝不敢和他對視，低下了頭。
“我和謝依認識很久了，一直把她當妹妹，她在以前我們幾個朋友里面一直是小公主，也許是沒遇到過徐牧這種類型的吧，反正她說她一見鐘情了?！鳖D了頓，又問：“你以為呢？”
鄔藝有些緊張：“沒有，我就是隨口問問，沒別的意思?！?p> 什么我以為，我們還認識很久了呢，你怎么不說，哼。
顧年觀察著她的表情，看的鄔藝一顆心砰砰直跳。
“你要是沒事就回去吧，我還要加班呢?！?p> 小脾氣般的抱怨取悅了顧年：“你加你的，我就坐這，有什么不懂的問我好了。”
“你這人怎么這樣啊?！编w藝皺起秀眉，很想大著膽子推他出去，他這樣大大咧咧坐在自己旁邊，誰還有心思專心工作？而且明明沒有開空調(diào)，為什么房間會這么熱？
顧年將椅子往前拉了拉，指著她標紅的地方：“這個地方有問題嗎？我看看?！?p> 鄔藝默默往旁邊挪了挪身子，不敢靠他太近，這感覺仿佛又回到了自己高三的時候，明明一直都很堅強獨立的，可是在顧年面前，竟然因為做不出一道題目就焦躁的向他抱怨，顧年教了一遍她還是不會，她居然還因此偷偷抹眼淚。
想想也覺得好笑，或許正是因為對方是顧年，所以才想毫無顧忌的展示脆弱的一面，如果是別人，鄔藝會選擇將所有一切默默抗下。
剛才顧年來的時候，也是因為太專心想問題，忘記周圍的環(huán)境，乍一看到他，還以為回到了高中放學的時候，自己留下教室做作業(yè)，顧年跑過來等她的畫面。
有了顧年在一旁指導，鄔藝工作效率飛速提升，看了下時間，竟然已經(jīng)九點多了。
“你吃過晚飯來的嗎？”記得他來的時候是六點多，鄔藝不確定的問。
“沒有，你也沒吃吧，正好我們一起找個地方?！鳖櫮耆嗔巳嗝冀?。最近額頭鈍痛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了。
“好?！编w藝挺開心的，最近和他單獨相處的機會挺多的，鄔藝很喜歡這種感覺，有時候會想，謝依和他之間也沒什么，就這樣一直下去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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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依和徐牧在西餐廳吃完飯出來，兩人在人行道上走著。
“你打車來的嗎？我送你回去?！毙炷琳驹谒筮?。
“現(xiàn)在才幾點，這么早回去干嘛？”好不容易才約他出來，謝依不想這么快分開，“要不我們?nèi)タ措娪鞍桑俊?p> 徐牧沉默了，醞釀了一下語言，一反平時溫柔的表情：“謝小姐，今天晚上單獨吃飯已經(jīng)很不合宜了。”
謝依腳步停下，想起吃飯時候徐牧過度疏淡的態(tài)度，自己夾菜給他都被說成越舉，語氣有些上升：“為什么不合宜？誰規(guī)定我們不能單獨吃飯了？你是不是顧慮到我是顧年未婚妻的身份？你放心，這個算不得數(shù)的，我會跟顧年說讓他盡快......”
“謝小姐，這不是總裁的原因?！毙炷链驍嗨Z氣帶著點冷意，“就算你不是總裁的未婚妻，我們也不應該?！?p> 謝依有些火大：“為什么不應該！你憑什么這么說！我不信你看不出來我喜歡你！我又沒有要你現(xiàn)在立刻接受我！”
謝依太委屈了，從小到大都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感覺，她不是那種嬌嫩不可一擊的大小姐，她知道是她喜歡別人，她在追別人，自己辛苦一點是沒錯的，可是沒有人告訴她，這份辛苦是連腳步都沒有資格邁出一步的那種，是不管自己怎么做，對方一開始就給自己判死刑的那種。
謝依不知道她哪里做錯了，他們明明說她很優(yōu)秀，所有男孩子都會喜歡的。
兩人都沉默不語，謝依不想和他吵架，這明明是他們第一次單獨約會，雖然是自己死纏爛打得來的。
背過身用指尖摸了摸眼角的淚花，謝依攥緊包帶：“既然你不想看電影，那我先回去了，不用你送我，我自己會打車?！?p> 徐牧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身后大樹垂下的陰影掩住了他的神情，眼睜睜看著謝依走到馬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坐上去，然后駛離他的視線。
像是靜止的時間終于開始運轉，徐牧垂下的手臂，握緊了拳頭，白皙的脖子上因為用力凸起了青筋，路燈下半陰半明的臉上盡是隱忍。
顧年和鄔藝兩人找了個大排檔吃完晚飯加夜宵，顧年提出開車送她回去。
半路上鄔藝手機鈴聲響起。
“喂？”
“喂，鄔藝，你在家嗎，我想去找你?！痹捳Z中帶著哽咽。
“謝依？你怎么了？你現(xiàn)在在哪？”鄔藝聽出她的語氣不對，不免有些著急。
鄔藝的關心像是戳中了她某個淚閥，眼淚再也止不住的落下。
“嗚嗚嗚我，我在你家樓下，我想，你陪陪我?！敝x依抽泣著，她覺得自己好難受。
“你等我，我馬上就到，你別亂走。”
對面應了一聲，鄔藝剛想叫她別掛斷電話，手機就顯示通話結束。
“顧年，能不能開快一點。”著急情況下，鄔藝連稱呼都忘記了，下意識依靠心里最信賴的人。
“別擔心，她沒事的?！鳖櫮臧参康溃胫x依這樣應該是因為徐牧，而且他相信徐牧不會讓她出事的。
車停在單元樓下，就看見謝依縮成一團蹲在大門邊。
單元門有門禁，不是業(yè)主刷卡進不去。
謝依聽見動靜，抬起頭，看到鄔藝，原本稍息的情緒又開始決堤。
“嗚嗚嗚嗚......鄔藝，我好難受啊，我覺得我不太舒服。”謝依站起來，上前幾步。
鄔藝擔心她的狀況，半摟著她的肩膀，刷卡進了門，然后又想起顧年還在門外，回頭沖他比了個電話的手勢，帶著謝依進了電梯。
顧年知道，也沒跟上去。在門口站了一會，對著一個方向說：“她上去了。”
聽到聲音，樓角陰影處走出來一個身影。
“早知道她會這么傷心何必還要拒絕她?！鳖櫮昕聪蛐炷痢?p> “現(xiàn)在難過總比以后難過好?！毙炷撂ь^看向樓上，一扇黑暗的窗戶亮了起來。
顧年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卻不能理解他，可能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總有些地方無法共通吧。
別人的事情他也不會過多勸阻，只問了句：“一起回去嗎？”
“我開車來的?！毙炷脸脸恋恼f道。
不再管他，顧年徑自駕車離去。
徐牧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謝依上出租車的時候，自己就跟了上去，看到她到鄔藝家小區(qū)，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就把車停在了門口，然后躲在暗處跟著她進來。
不是沒看見她蹲在地上可憐無助的哭泣，不是沒有聽到她給鄔藝打電話傷心的口吻，可是他能怎么辦，謝依的難過會以十倍的疼痛回以徐牧，他并不比她好受許多。
站在樓底下的男人不再是往昔溫潤的形象，黑暗中陰沉的讓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