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入冬季以來,卡里奇城里下過的雪沒有十場也有八場了,城里的人早已習慣了夜里窗外呼嘯的北風,以及早上門外那一層厚厚的積雪。
夜幕低垂,街上的店早已關門,偶爾有路人走過也是行色匆匆,本應冷冷清清的街道卻隱約傳來樂器演奏的聲音。
循著聲音找去,你會在街道的轉(zhuǎn)角找到一家門口掛著旗子的店。
旗面上赫然是一個酒杯的模樣的圖案,如果觀察細致的人會發(fā)現(xiàn),旗面上是有底紋的,一黑一白兩種色調(diào)的方格互相拼接,形成一幅方格旗幟。
店沒有名字,但城里的人都叫它黑白酒館或者方格酒館,但是酒保從不承認這些名字,也不否認,也許酒保自己都不知道它的名字。
由于這里是商業(yè)區(qū),除了某些因為窮困而寄住在店里的小工,夜里基本上是沒有人的,因此就算鬧的再大也不怕影響到別人。當然如果鬧出人命,城衛(wèi)隊可不是白吃飯的,而且他們下崗了也會來酒館喝喝酒。
雖然城里不止這一家提供酒水,比如靠近城門那邊也有一家,只是那餐館只有白天才會開門營業(yè),住宅區(qū)和娛樂區(qū)也有類似的夜店。但這里的酒夠烈,還有免費的歌舞表演,那就不會缺生意,也許后面那項才是大部分人來此的目的,但有些人來到這里就是有所求的。
后院,房子里,壁爐前。
道森已經(jīng)閉上眼睛假寐,他從不期望伊蓮娜能說出個之所以然來。
“我……”她張了張嘴,試圖替自己辯解什么,但最終還是放棄了,然后可憐巴巴的道:“我什么都不會,既不會跳舞,也不會唱歌,的確好像什么都幫不上忙。”
“所以?”道森慢慢睜開眼睛,但目光并沒有看向她,仿佛想穿透她身后的窗戶看到外面的黑夜一般,半晌之后,才打破這沉默,“你不如好好的當一個觀眾,享受這本不屬于你的美好時光。”
“不,大叔你不能這樣,老爹不讓我亂跑,難道你也要控制我……”伊蓮娜把頭埋得更深,口中的嘀咕聲漸漸變輕。
“別誤會,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再說我也沒這個能力。你偷跑出來,我沒把你關起來就不錯了,你不要妄圖挑戰(zhàn)我的耐性?!鄙眢w逐漸暖和起來的他,聲音卻慢慢變冷。
“我……沒有……為什么你們都這樣,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我也想跟露娜姐姐和其他姐姐一樣,出去看看外面這世界?!币辽從染従徧ь^,眼睛里似乎有淚光閃過。
“你才十二歲。”
“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啊?!?p> “你說什么?”
“沒什么,我的意思是我已經(jīng)參加過成年禮了?!?p> “外面的世界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這么鮮艷美麗,我們這是在保護你。我們小時候是沒得選,你可不要浪費我們的辛苦打拼?!钡郎瓝u了搖頭,并輕輕的嘆了口氣。
“真的不行?”她小心試探著,雙手漸漸放開,被緊抱的雙腿也得以舒展開來。
“不行,你就好好看著,等慶典結(jié)束我就帶你回去,胡鬧這么久也夠了,看你現(xiàn)在啥都不會,難道還一輩子指望我們么?”在原則問題上,道森是絕不讓步的。在這個荒誕的世界上,生存的唯一之道就是謹慎,如果整天幻想這個世界會善待你,那么你遲早會被這個世界啃得尸骨無存。
“可是,可是……不會我可以學嘛!”她低聲哀求著,放下的雙腿自然垂在椅子前,雙手撐在并攏的膝蓋上,身體稍稍前傾,睜大眼睛盯著道森。
“也沒見你學會什么,你不是這個不會那個不會么?”道森收回目光,臉色古怪的上下打量著她。
“我這不是不想學么,要知道學了可以出來玩,我第一個樂意學,反正我是靈能者,學個跳舞還不是小意思?!苯K究還是小孩子心性,居然搖頭擺腦的自吹自擂起來。
沒有得到回應,就連料想中的調(diào)侃都沒聽到,她睜開眼睛,“哎,人呢?”伊蓮娜眨了眨眼,歪著頭看著對面空蕩蕩的椅子。
原本懶散的靠坐著的道森不知何時已經(jīng)來到窗邊,他輕輕的推開木窗,寒冷的北風順著開口猛灌而入,壁爐搖曳的火光也照進了庭院。
亮光所至,無論椅子還是小樹上都掛了白,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已然看不到原來的小路,就連屋檐下,也落了一小堆積雪。庭院里靜悄悄的,正如他們回來的時候一樣,只有那北風偶爾吹過,帶起那漫天大雪飄揚而下。
只是道森此時眉頭深鎖,庭院里的擺設看著很正常,卻給他一種極其不協(xié)調(diào)的感覺,他不經(jīng)意的瞟了眼庭院里的某個位置,只是那里同樣掛了白,看上去跟其他地方?jīng)]什么兩樣。
“大……叔……你……干……什……么……我……冷……”背對著窗戶的伊蓮娜只覺得一股冷風吹來,剛暖和起來的身體頓時打了個哆嗦。
她聳著脖子轉(zhuǎn)過頭來,只見她的道森大叔正站在窗前,擋住了大半窗口,那些冷風就是從他身邊鉆進來的。
沒得到回應,她剛欲開口,只見一道幽幽的藍光一閃而過,隨后便是“噗”的一聲從窗外傳來。她聞聲立馬轉(zhuǎn)過身來,在椅子上墊著腳往外看,只是窗外的景色大半都被她的道森大叔擋的嚴嚴實實的,只有天空那點點飄雪落入她的眼簾。
被那突如其來的響聲吸引了注意力的她,渾然沒有發(fā)現(xiàn)那抹剛剛亮起的藍色幽光已然飄散于空中。
道森轉(zhuǎn)過身來,緊了緊虛握的手。身后的窗戶已經(jīng)被關的嚴嚴實實,沒有再漏進來一絲冷風,客廳里再次暖和了起來。
“大叔,剛才那是什么聲音?”伊蓮娜依然墊著腳看向外面,只是這木板并不透光,所以什么都沒看到。
“不過是房頂?shù)姆e雪塌了下來而已,明天你就可以堆雪人了,早點睡吧?!彼叩奖跔t前用鐵鉤挑散了柴火,待到確認火苗熄滅才轉(zhuǎn)身上樓,壁爐里的灰燼不需要清理,它們會慢慢冷卻一整晚,讓客廳能保持一定的溫度。
“噢,明天可以堆雪人玩咯,大叔你也要來,我們打雪仗!”伊蓮娜蹦跳著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