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哥兒呢？”李錦軒推開老人的孫子，闖進廳堂。
看見面色不愉的江仲和李氏。
李錦軒瞬間就沉了臉。
江嘉豫只好從耳房走出。
“小舅，我在這里。”
老人看著江嘉豫走進廳堂，眼睛一亮，隨即又想到了江嘉豫剛才身處的位置，應該是能將廳堂中的談話全部收入耳中。狠狠瞪了一眼孫子。
看著孫子唯唯諾諾地低下頭，一副無論什么錯都是我的錯的模樣。
老人氣不打一處來。
兒孫都是這樣老老實實的，不堪大用。
對比之下，江嘉豫通身的氣勢就顯得更外另類。
哪怕偷聽，在自己家里，江嘉豫也沒有半分羞色。光明正大的站在堂中，任老人打量。
“這是怎么又回來了呢？是不是漏了什么東西忘了拿？哎，今日這是走不成了吧。我去收拾收拾，錦軒你們也住下，明日再走也行。不差這一日兩日的功夫?！崩钍闲跣踹哆兜卣f著。
“姐，家里有客人，我這方便嗎？”李錦軒的客人說的尤其重，他目光不善，意圖讓對方意識到他們是客人。
老人沒有半分做客人的自覺，他看向江仲，“老二，這就是豫哥兒，還不介紹介紹？回來了也好。也省的讓人再傳話了。”
李錦軒不滿，“姐，這房子什么時候改姓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也能做主?！?p> 李氏拉了一把李錦軒。
李錦軒才閉上了嘴巴。
江仲臉色也不好看，但他仍舊開口道，“豫哥兒，叫人，這是你大伯江元，還有你大伯的孫子，江嚴默，默哥兒，算起來，是你大侄子?！?p> 憑空多出來個大侄子，都快趕上自家小舅的年紀了。
江嘉豫臉上一片淡定，心中卻多了十萬個為什么。對于江家的往事，她很好奇，但廳堂中的人顯然沒有給他答疑解惑的想法。
“大伯，好。大侄子，好。”
老人嘴角彎了彎，顯而易見的十分高興。
江嚴默一如既往的沉默，但江嘉豫看得出他的唇角抽了抽。
江嘉豫心里笑道，“大伯，你千萬別坑我，不然我會從這大侄子身上找補回來的?！?p> “老二，既然豫哥兒回來了。我就與他單獨說好了。你們作為父母不情不愿，豫哥兒蒙在鼓里，也不見得是什么好事兒。江家就算落寞，也有自己的立家之本，若是豫哥兒愿意，這一路本該走的更加順暢?！?p> 江仲有些惱火老人的自作主張，“大哥，不能緩緩？豫哥兒還什么都不知道?！?p> “怎么，他不知道難道怪我？自己家結了那些仇人，你們都不說。若是他有朝一日被人賣了，你們是不是還要開心的幫仇人數錢?！?p> “豫哥兒，你來！”
江仲不理會江元，他知道大哥這也是在逼他與江嘉豫說清楚那些糟心事兒。
自己說總比大哥說強。
何況豫哥兒和駱家那小子關系費匪淺。
李氏則滿是憂心，她想起自己昨日還在鼓勵豫哥兒與駱家小子成就好事。江家舊事李氏并非不知情，但她總覺著過去了就過去了，駱季禮是怎樣的人，這些年來往家中，她看的分明。
江仲和李氏夫妻二人，誰也沒想到江元會如此執(zhí)著。
而且江元還信誓旦旦的認定駱家是當年陷害江家的元兇。
這些年因為江嘉豫讀書的緣故，家里專門收拾出了一個書房。
看著書架上翻毛了的四書五經和注解，江仲嘆了口氣。
“豫哥兒，我不是孤兒，江家的祖上已經傳承百年，歷經數朝。前朝最輝煌時，嫡枝子弟曾出任右相、太子少師。前朝太子死于戰(zhàn)亂，陛下率部起義，前朝覆滅。身為太子少師，為了保全江家一脈，你的先祖選擇投降獻城，而后以身殉國。江家氣節(jié)因而受到當今陛下表彰，我父親你曾祖父憑借自己努力考科舉，走仕途，做到了兩浙道督學。后來朝中再起波瀾，照白老先生命隕刑獄。江家在新朝之初，受照白老先生照顧良多。殉國的那位先祖也曾是照白先生的舍中密友。你曾祖父與照白先生雖無師徒之名，但又師徒之實?！?p> “出于道義，你曾祖父出手照料了照白先生的家人。后來照白先生的兒子在江家棲居三個月后，主動上報兩浙道巡撫衙門，聲稱愿意棄暗投明，主動揭發(fā)江家謀反。兩浙道巡撫曹東豪同時接到密信，出兵圍困江家。陛下令刑部派人督查此事，人證物證皆在。江家難逃其禍?！?p> “其實早在你曾祖父出手之時，你祖父就有心防備。你大伯江元病弱體虛，而我年紀尚小。你祖父狠心在那一年上元節(jié)派手下布局做出我走失的假象。但早在那時，江家已經被人盯上了。哪怕你曾祖父準備了七八個和我同歲的孩童，大部分還是折損在對方手中。你祖父不敢再有動作，只能等待鍘刀的落下。但陛下或是念及當年江家先祖獻城之情，或是看你大伯命不久矣，你大伯被赦，其他人入獄，而后的案件不知怎么審理，再未有江家一人走出邢獄?！?p> “我和你大伯這些年并無相見，也無通信，然血脈同枝，江家護我逃出生天，若有需要，我不能袖手旁觀。豫哥兒，你未受過江家恩惠，又是我這一脈唯一的男丁，我有心保你。但你大伯有一句話十分有理，江家不好，你冠以江姓，未必不是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p> 江嘉豫聽了這么多，面色鎮(zhèn)靜，“別人是說駱家？”
江仲點了點頭，“你大伯一直在查當年的背后之人，他打聽出駱家這些年也沒有停手，而且曹東豪早就投靠了駱家，這些年剿匪軍功大部分都是駱家?guī)椭軚|豪的幼子曹亮上報的。”
“曹家在兩浙道能安安穩(wěn)穩(wěn)，少不了駱家的庇佑?！?p> “駱家小子這些年待你如何，我們雖然有目共睹，但防人之心不可無?！?p> 江仲的語氣很客觀，既沒有刻骨銘心的仇恨，也少了很多激憤。